“小兒卻對你總是讚許有加,成天到晚不是喬尼長就是喬尼短……”康奈爾嘴角露出微笑。
“咳咳!”羅傑皺起眉頭,拳頭捏在嘴邊對着康奈爾連聲咳嗽。
“總之我對你的優秀算是如雷貫耳了,喬尼.肯特,能讓他這麼長掛在嘴邊的人物,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個,當然就連我也沒有這種令人豔羨的殊榮呢。”康奈爾衝着喬尼笑嘻嘻的,清秀的臉龐令人覺得倍感親切。他看起來顯然很注重外表形象,一頭灰色的頭髮向後梳的發亮,下巴刮的異常光滑,雖然隔着一張座位,鼻子裡卻仍能隱隱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紳士香水的植物香氣。
“別聽他胡扯,jfk,也別用爲人長輩的世俗觀來看待他,沒大沒小,老沒正經,這是我家老爺子的顯著毛病。”見到自己父親的憊懶模樣,羅傑毫不客氣的向喬尼指摘道。
“這是克拉克家族著名的魔咒。一個浪蕩子緊跟着一個刻板貨,作爲夾在你們爺孫之間的那個倒黴蛋,我真是有苦難言呢。”康奈爾笑容不變,似乎對兒子冒犯的言辭已經習以爲常。
“嗯,要論誰能將這個家裡保存的一點臉面丟光用盡的話,您老人家無疑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選呢。”羅傑靠在座椅上數落道。
“這話也許算不得什麼恭維,但我卻必須欣然接受呢,兒子。”康奈爾笑吟吟的道。“用前人的輝煌來裝裱門面,對一個充滿自我意識的可憐後代來說無疑是下作的個性墳墓,人如果失去了選擇,而只是安於現狀而隨波逐流,那又與那些冥頑蠢物有何分別?再說了,因爲一個充滿諷刺的欺騙行徑而受到萬民敬仰的克拉克家族,也許從一開始起,就不該獲得這份令後代蒙蔭的殊榮呢。”
“好嘛,你又開始來這一套了。”羅傑撫着額頭,手掌遮住了半邊臉,苦笑着連連搖頭。
“這是事實,兒子,你越是早一天接受它們,就越是早一天擁抱真實。”康奈爾.克拉克收斂起笑容,認真的說着。
“您說的是幾百年前,指揮官羅傑.克拉克率領聯邦特種部隊消滅賽博人領袖的那樁往事吧?”喬尼有些好奇的問。
“虛僞的妥協和真實的背叛,是的,那確實是一切紛爭的開始。”康奈爾點點頭道。
“紛爭的開始?”喬尼聽不明白,人類聯邦自消滅賽博人後從無發生過內部紛爭,羽民和凱茲米亞人脫離人類政權獨立也並沒有引發大規模戰爭,而且僅僅是發生在這幾十年間。
“對,因爲愚蠢,他們給人類的未來重新打上了一重難以擺脫的基調,我是說災禍和苦難。”康奈爾說完嘆了口氣,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在脣舌中攪動着。
“別聽他的,喬尼,口若懸河,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可是我家老爺子的一個顯著特點,他的那些瘋話毫無根據,說出來也許連他自己也不信的。”羅傑告訴喬尼。
“是啊,也許吧,瘋話……”康奈爾嚥下酒液,繼續嘆着氣。“世人皆醉我獨醒,大夢臨了現屍骸啊。”他對喬尼展顏一笑。
“伯父,您的意思是關於賽博人背叛的論據完全都是錯誤的,人類發動了錯誤的戰爭,從而使自身永遠的失去了這些心靈手巧的機械生命的支持?”喬尼拋出了一直以來自己所研究的推論,他長期浸淫於信息海洋之中,博覽羣書,從許多被忽略和遺忘的歷典和史籍中拼湊出自身對於賽博之戰的看法,而他的話明顯讓一臉落寞的康納爾眼中一亮。
“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喬尼,看來羅傑所說的那些話所言無虛。”康奈爾高興道,而一旁的羅傑又再次皺起眉頭,臉上擺出一副‘怎麼又提到我’,轉而向喬尼怒目而視,手勢輕揮,又是一副‘你幹麼要附和他’的神情。
“說道賽博人的背叛,這無疑是人類自身可恥的悲哀。”康奈爾說道:“我們這個物種天性中對自身主導地位的癡迷已經到了一種癲狂的境界,不是主人就是奴僕的這個概念,已深深得篆刻在咱們那可憐的基因序列上。而多疑、猜忌、善妒、缺乏信任這些先天附加的毛病,在這一樁毫無緣由的‘除去異己’的執念之戰中,也真的發揮了相當的作用。”康奈爾.克拉克表示道。
“三百年前,奇連的那場由恆星梅斯特拉所引發的災難,直接導致了這些負面情緒的滋生和擴大,因爲親情或是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慌,正是那些缺乏理智、一意孤行的羽神懷疑論者,首先發起了那場臭名昭著卻又被後世粉飾太平的‘賽博之戰’。”
“嗨嗨,夠了啊,老爺子,聽聽你自己的話,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啥。”因爲聲音過大而導致一些安坐在椅中旅客的關注,羅傑試圖打斷父親的慷慨陳詞,但說的正來勁的康奈爾卻並不理會。
“面對人類真刀真槍的奮戰,賽博人卻選擇退讓,哪怕是面對咄咄逼人的大規模戰事挑釁,擁有明顯可以輕易致命武器的他們也儘量隱忍,不做出反擊。他們試圖與人類協商談判,卻次次都被鐵了心的聯邦政府給拒絕,一直到賽博人領袖做出了局部抵抗的決定,人類開始有了一定的傷亡,他們纔不得不開啓談判議程。”康奈爾手指捏着高腳酒杯,微微晃動着,對喬尼繪聲繪色的說道。
“但在這些被釋放的虛假迷霧中,卻有着令人作嘔的騙局!”他面帶陰霾。“首先,聯邦開始派遣親賽博派的外交人員接觸賽博使者,要求他們的至高領袖庫布斯特親自走上談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