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重新迴歸大腦的時候,我率先聞到的,就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快看快看,曉曉是不是要醒了?”耳邊響起展湘驚喜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帶了些沙啞。
“我去叫醫生。”溫潤的聲音透着一絲掩不住的焦急,我知道,是言樂。
我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分外沉重,頭昏昏沉沉,更是撕裂的疼着,準確來說,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
掀不開眼皮,我只能不停地轉動眼珠,手也下意識地動了動,彷彿想讓人知道我的存在。
“黎曉,你感覺怎麼樣?”顧筱婉略顯擔憂的聲音近在耳畔,我很想回答她,不怎麼樣,我好疼,真的疼。
“醫生來了。”言樂去而復返,原本安靜的病房也一下子嘈雜起來,像是進來了不少人。
須臾,有人翻了翻我的眼皮,又有一個冰涼的東西在我胸前放了一會兒,一個陌生的男聲隨即響起,“病人已無大礙,很快就能醒過來,但還需要留院觀察幾天,也要注意多休息,確定沒有什麼後遺症的話,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謝謝,謝謝醫生,謝謝!”展湘顯然很激動,一連說了好幾個感謝。
這時,有人溫柔地幫我掖了掖被角,我聽到言樂低聲對我說道:“曉曉,再睡會兒吧,等睡醒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這聲音帶着難以抵擋的安撫力量,我慢慢放鬆自己,安心入眠。
……
真正清醒,已經是一天以後了,我也沒想到,我這一覺居然會睡這麼久,這大概和我額頭上的傷口有關吧。
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正好,我側過頭,就看到展湘睡在牀頭邊的沙發上,手腳時不時地動一下,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至於顧筱婉,就蜷縮在沙發的一角,似乎也受到她的影響,兩隻貓耳時不時地動了一下,還挺萌。
視線微微往下,一張俊臉便映入眼簾,是趴在牀邊熟睡的言樂。
我想,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們也一直在陪着我吧,一如上次我發高燒的時候。
想到這裡,我心裡暖暖的,連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不想吵醒他們,我就沒什麼動作,只是躺在牀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順帶梳理之前的事情。
我還記得,是艾琳故意引我到了那處鮮少有人去的地方,目的是想得到血玉麒麟,修復她那張變得不人不鬼的臉。
然而,血玉麒麟的事,也是邪魂告訴她的。
所以,真正想找我麻煩的,是邪魂?
但是,爲什麼?
思緒一下子混亂起來,額頭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讓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嘶——”
我的聲音似乎驚醒了言樂,就見他動了動,不一會兒,便醒轉過來。
擡頭對上我的目光,他原本還帶些睡意的眼睛立刻清亮起來,“曉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連聲的詢問讓我哭笑不得。
這真的是言樂嗎?會不會是展湘冒充的?
見我半天不說話,言樂有些急,連忙安慰我,“是不是額頭還在疼?別擔心,已經上過藥,過幾天就會好了。醫生說,傷口不深,沒什麼事兒,也不會留疤。”
我點點頭,剛想說話,才發現嗓子乾啞的厲害,不由無奈地吐出一個字,“水……”
“好,你等會兒,我去給你倒。”他說着便離開牀鋪去倒水了。
“唔……”
許是聽到了我們的動靜,還沒完全睜眼的展湘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坐起來,鼻音很濃地咕噥了一句,“是曉曉醒了嗎?”
“黎曉醒了?”顧筱婉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貓眼雷達一樣往我這邊掃來。
待對上我的視線後,她貓耳朵耷拉下來,像是鬆了口氣,“還好你沒什麼事兒,不然我上哪兒去找血玉麒麟?”
聞言,我不自禁地皺起眉來。
雖然知道,其實她也關心我,但在經過艾琳的事情以後,我莫名的對這東西牴觸起來。
喝過言樂遞來的水,潤了潤嗓子,總算沒那麼難受了,我沒好氣地說道:“麒麟麒麟,你就知道麒麟,你知不知道這次我就差點兒被這鬼東西給害死啊。”
“什麼?那女的是在打血玉麒麟的主意?”顧筱婉有些驚訝,求證似的問了一遍。
“是啊。”我有些無力,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你們在說神馬?爲毛我聽不懂?”展湘一臉莫名的來回看着我倆,隨即又看向一旁的言樂,“你聽懂了嗎?”
言樂搖搖頭,便將目光轉向我,皺眉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看了眼顧筱婉,見她並不反對,就簡單的把關於血玉麒麟的事情說了出來。
“舞草,別鬧了好嗎?”聽完,展湘跳腳了,“曉曉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那東西一聽就價值連城,她身上怎麼可能會有!”
我連連點頭,也很懷疑地看着顧筱婉,“你確定沒搞錯嗎?”
“你身上確實沒有,但不代表你找不到。”一雙貓眼定定地看着我,顧筱婉低聲道:“天女這樣說了,我就相信她,因爲,我丈夫還在她手上……”
我自然明白,不由嘆了口氣。
想到這次艾琳會找到我是因爲邪魂,再想到那個神乎其神的天女,我下意識地問道:“天女,有沒有可能是男的?”
“不會。”顧筱婉肯定地搖搖頭,“她雖然每次都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倒還都是女人,身形是變不了的,最多使個障眼法,但也只對普通人有效。”
我恍惚地點點頭,自動將天女和邪魂劃上不等號。
展湘顯然不關心這個,只心有餘悸地問我,“曉曉,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言樂抱你回來的時候,你滿臉是血,差點兒沒把我嚇死好嗎?”
我扯起嘴角,苦澀地笑了笑,“也是因爲血玉麒麟啊……”
將昨晚的事情挑個重點說了一遍,我忽然想到昏迷前的最後一刻,那個喊我的人應該是言樂,不由擡頭看向他,問道:“艾琳呢?”
那時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怕,我難以想象,言樂是怎麼從她手上救走我的。
誰知,言樂卻平靜地說了一句,“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