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把我嚇了一跳,我擡眼看去,才發現不遠處的路燈下,正蹲坐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是這裡哪家的孩子做錯事兒,偷跑出來了,還是附近的小孩兒迷路找不到家了?
我暗想着,小跑着靠近她,儘量讓聲音柔和一些,“小朋友,你怎麼了?怎麼不回家呀?”
小女孩兒慢慢擡起頭來,是個長相甜美的可愛孩子,只是臉色頗有些蒼白,估計是凍着了,現在可是深秋呢。
她看着我,一雙大眼水汪汪的,特別委屈,“我、我找不到家了,天又太黑,我怕……”
可憐兮兮的表情,頓時讓我母愛氾濫,連忙把她拉起來,柔聲安慰,“別怕別怕,你還記得怎麼走嗎?姐姐送你回去吧。”
等她站起來,我才發現,這大冷天的,她竟然只穿了件單薄的連衣裙,我忍不住疑惑,她媽該不會是後媽吧,不然怎麼還會給孩子穿夏天的衣服?也難怪臉色會那麼蒼白呢。
“真的嗎?”她怯生生地看着我,雙眼紅彤彤的,像只可愛的小兔子。
“真的,姐姐這就送你回去。”沒時間瞎想,我脫下外套,將她緊緊包住,然後牽起她凍得冰冷的小手,帶她走出小巷。
還好小丫頭知道該怎麼走,一路上靠她指路,倒也沒太大問題。
我邊走邊問,“你怎麼一個人出來啦?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逛街,人太多,然後,我就找不到他們了。”小女孩兒似乎很害羞,說話低着頭,聲音小小的。
我點點頭,暗自琢磨,那對父母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
如果是無意的,出門不牽好孩子也就算了,怎麼連衣服都不給她多穿點兒?
如果是有意的話……嗯,那就得報警了,就是不知道警察管不管得了,或者,還得跟他們那片兒的居委會打聲招呼,讓他們多關照關照她。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女孩兒的聲音再次想起,“姐姐,到了。”
“嗯?”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也擡頭看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我竟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一絲貪婪興奮的光芒。
身上頓時有雞皮疙瘩炸起來,我連忙搖搖頭,暗罵自己,瞎想什麼呢?人家可還是個孩子。
又聽小女孩兒說道:“姐姐,進去坐會兒吧,請你喝杯水,就當是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聽着,忍不住暗歎,家教挺好啊,所以果然是我看錯了吧。
這樣想着,我欣然點頭,“好啊。”
沒那麼多想法了,我這纔開始打量起四周,卻又是一愣。
這……是哪兒?
這裡像是個廢棄的工廠,連路燈都沒有,只靠月亮的一點兒光輝照着路面,遠遠看着,沒有一戶人家,安靜的有些詭異。
這時,小女孩兒走到一間低矮的屋子前,將門打開,再回頭看我,“姐姐,進來吧。”
“啊?”我猛然回神,看了眼那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矮屋,再看了眼她身上的連衣裙,恍然反應過來,她家的條件,似乎不太好啊。
跟在她身後走進屋子,屋子裡簡陋的傢俱擺設,隨時可見的蜘蛛網,都讓我忍不住皺眉。
最靠近門的位置,擺了一張桌子,上面空蕩蕩的,只有一盞煤油燈。
我只覺奇怪,這年頭,還有人用煤油燈?
小女孩兒從不遠處的破櫃子裡拿出一盒火柴,轉身把煤油燈點燃,昏黃的燭光下,她那張臉顯得更爲慘白,近乎詭異。
她拿起煤油燈,擡眼看着我,嘴角的笑容陰測測的,“姐姐知道,這裡麪點的,是什麼油嗎?”
“什、什麼油?”我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雙腳小心翼翼的往後退。
“脂肪油,是這世上最耐燃的油。”她拿着煤油燈,慢慢朝我靠近,長髮披散在臉頰兩側,只看到那雙眼睛,空洞洞的,卻有詭譎的光,“而這脂肪油,要從活人身上提取,才最有效,至於提取方法,也不會太難,就是把人綁在火堆上,慢慢烤,慢慢等他熔化……”
只覺胃裡一陣翻滾,我不敢再看她,轉身就要跑。
“砰!”
身後襲來一陣陰風,猛地將門甩上,我用盡力氣撞,卻是徒勞無功。
“姐姐,別跑呀,我還沒說完呢。”陰森刺耳的聲音就在身後,讓我頭皮一麻,都快要炸開。
我都快哭了,“我、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你爲什麼要找上我……”
“因爲姐姐的心,可是這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哦。”有什麼東西在我背後慢慢遊移,最終停在後心窩處。
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背脊,讓我僵硬着,動彈不得。
“不過,我要先把姐姐的脂肪油全部烤出來,對於我來說,姐姐身上的每樣東西,都很值錢呢。”鬼魅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讓我如墜冰窖。
突然,一陣暗香浮動,我下意識地吸進一口,下一秒,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
……
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熱醒的。
滾燙的熱氣薰得我險些睜不開眼,嗓音更是乾的像會隨時啞掉。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睜開眼睛,卻立刻被眼前的陣仗弄蒙了。
此刻,我正雙腳離地的被綁在一根木樁上,腳下放着的,是一個鐵盆,鐵盆下,是被火燒得通紅的鐵皮,熱氣源源不斷的從鐵板直竄而上,烘烤的程度,讓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衣服下的皮膚已經幹了。
突然,一陣摩擦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緩緩轉過僵硬的脖子,就見那個小女孩兒在低頭磨刀。
似乎察覺出我醒了,她轉過頭來,裂開殷紅的脣,“姐姐醒了。”
她站起身來,舉着手裡鋒利的水果刀,慢慢走到我跟前,兀自點頭,“這樣也好,醒着,就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心臟了,這可是很多人都享受不到的福利呢。”
模糊不清的視線裡,只隱隱看得見那閃着寒光的水果刀,我動了動乾裂的脣,艱難道:“你……你到底是鬼……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