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閆斯琦周圍的幾個年輕男女在議論,“Hetaera,不是每個月的七號纔會出來唱的嗎?”
一個穿着妖豔,濃妝豔抹的女人,塗着紅色指甲的手指間夾着一根女士香菸,妖氣十足的吞雲吐霧,“今天平安夜,她可是老闆重金請過來唱兩首的。”話語間,難免有瞧不起的諷刺。
“不就是老闆身下的一個小,婊,子嗎,天天把自己裝的和聖母瑪利亞似的,你們都沒看到過,上次我白天見到過她一次,那穿着,她還真是把自己當成未*的清純女了。”另一個女人更是帶着嫉妒的語氣說那個還未露面的Hetaera。
男人說的卻是另一種味道,“不管怎麼說,Hetaera很美,她的美不驚豔卻讓男人看了,真心想把她壓在身下,好好的享用一番,卻又在看到她那張純情的臉時,讓你對她捨不得下手,即使你已*焚身。”
“呵呵,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想要留着釀酒吧。”
“……”
閆斯琦莫名有一種對這個名叫Hetaera 的女人有了興趣,他雖然很愛玩,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但這種別人口中的風塵女子,他還是不屑碰的。
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在臺上震耳欲聾,“好,現在就讓我們有請Hetaera來給我們唱一首。”
口哨聲,‘狼’叫聲,一聲高過一聲,這個女人,是有多……讓人瘋狂。
閆斯琦幫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蜜色的烈酒,或許是在這熱鬧的節日氣氛下,他一個人坐在這裡顯得太孤單寂寞了,他突然就對臺上即將登場的Hetaera有了興致。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夜已深,還有什麼人,讓你這樣醒着數傷痕……”
這個聲音,清靈的如微風吹撒在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動人心魄。
坐在椅子上的閆斯琦突然就站了起來,他凝望着站在舞臺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緊身裙的Hetaera。
沈婉靈?!
他絕對沒有看錯,真的是她。
那個在舞臺上,赤着腳,穿着V領低胸緊身短裙的Hetaera,是他找了六年的沈婉靈,靈兒。
“若愛得深會不能平衡, 爲情困 ,磨折了靈魂, 該愛就愛, 該恨的就恨, 要爲自己保留幾分,………… 雖然愛是種責任, 給要給得完整 ,有時愛美在無法永恆 ,愛有多銷魂 ,就有多傷人 ,你若勇敢愛了, 就要勇敢分。”
七彩炫目的燈光隨着她的音樂忽明忽暗,令人眼花繚亂,臺下的呼聲,更是壓的似乎要將臺上的那個女人掩埋。
臺上的女人不知從何時開始,把那雙迷人的眸子凝在了站在臺下的閆斯琦身上,她笑的妖媚動人,蠱惑人心,可那眼神裡,他怎麼都沒能找到六年前的迷戀和熟悉。
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唱歌,這個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來的地方。
一首歌結束,霓彩燈光換下,只剩一個圓形的白色燈光照在她婀娜多姿的身上,她毫不吝嗇自己的微笑,傾國傾城般的送給臺下熱情的觀衆,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
臺下頓時又是一片譁然的歡呼,這個平安夜怎麼都有點像這個女人的演唱會了。
他還記得她喜歡唱歌,一直都很喜歡唱,以前她就經常在他耳邊小聲的唱,唱梁靜茹的暖暖。
他沒有她歌裡唱的那麼好,更沒有和她兩個湯勺一個碗,那只是她,奢求着想要的。
“美女,再來一首,哥就喜歡聽你唱歌,魂魄都被你絕美的聲音完全勾走了。”
一個痞裡痞氣的男人走到了臺上,一雙色眯眯的眼睛上下在女人的身上探秘着,他不是喜歡聽她的歌,他是移不開在她身上的視線。
閆斯琦驟然只覺心口一股怒火,他要衝上去,挖掉那個男人的眼睛,讓他再也不能把放肆的目光遊走在他的女人身上。
兩名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出現在了臺上,推開那個色,男,護在女人身邊,不知道其中一個保鏢小聲對那個男人說了句什麼,男人的臉色頓時大變,雖然極其不願意,但還是被迫走下了舞臺。
接下來還是一首林憶蓮的歌,他不記得她喜歡聽這些老歌的,她時常在他耳邊說着,“唱歡快的歌會讓人變得快樂。”
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啓的門,善變的眼神,緊閉的雙脣,何必再去
苦苦強求,苦苦追問……
閆斯琦親眼看着那個已不是沈婉靈的沈婉靈,她被兩名保鏢護着離開,她唱歌的時候,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的方向,可有似乎不是在看他,她看的,是一個陌生人。
閆斯琦瘋了一樣的往後臺跑去,他必須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他要好好的問問她,六年了,她跑去那裡了?
沈婉靈一走下舞臺就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她再也沒有了剛纔在舞臺上的堅強,原來即使過了六年,面對他,和他四目相對,她還是無法做到只做陌生人。
保鏢幫她把一雙至少有十公分高的水晶鑽高跟鞋工整的放在她的腳前,她讓保鏢離開後,渙散的目光凝着鏡子上那張化了濃妝的臉,她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啪”的一聲,她順手拿起化妝臺上的吹風機,狠狠的摔在了映着她那張美麗容顏的鏡面上。
鏡面清脆的破碎聲,上面再也看不到她那張讓自己都討厭的臉。
“六年不見,性子都變烈了。”那是一道來自地獄的聲音,讓背對着他的沈婉靈清冷一笑,他還是找來了,她就知道他會來找她的。
她扭着腰肢,帶着場子上混了很久的那種女人特有的妖媚,紅脣勾人的一挑,嬌音讓人聽了就很難再忘,“閆少,倒是一點兒沒變,還是喜歡遊走在迷幻的萬花叢中。”
很好,她至少沒有假裝不認識他,可她說話的語氣,讓他煩躁透了,真想撕了她那張畫着濃妝的虛僞的臉。
閆斯琦突然帶着一身怒氣的大步一邁,單手準確無誤的扣在她纖細的脖頸間,語氣很是不悅的對眼前的女人命令道,“和我好好說話。”
他的怒氣再也沒有六年前的效果,她沒有被恐嚇到,反而笑了,笑的嘲諷間夾雜了不屑,美麗的眼睛不輕不淡的睨着他,紅脣裡吐出來的話語,冷若寒冰,“閆少,你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已不是六年前,任你擺佈的那個笨女人,你的怒氣,讓我想笑。”
他再氣什麼?六年前,即使她再惹他,他連生氣都吝嗇的不肯給她,六年後,他在氣什麼?
怒氣已瞬間化爲戾氣,扣在她脖頸上的大手驟然掐緊,他緊咬着牙根,極度不爽的問她,“你知不知道,Hetaera的中文意思,是什麼?”
沈婉靈薄涼一笑,被她掐着的喉嚨已經生疼,但她絕不會反抗,這些動作,六年前,早就習以爲常,六年後,她照樣可以做到,毫無知覺。
她深刻的回答他,“妓,女,高級妓,女,怎麼?難道是閆少忘了,六年前,你每夜在牀,上興奮的時候,都是這麼罵我的。”
“沈婉靈!”他暴怒的吼她,掐在她脖頸上的大手無意間的加大力氣,他怒瞪着她,似是恨不得真的掐死她,活活的掐死她。
沈婉靈只覺得呼吸原來越難,周圍的空氣原來越稀薄,她想伸手抓住他,求他放開她,饒了她。
可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毫無力氣,她感覺視線模糊了,世界黑暗了。
她在心裡自己說,‘這樣的結局,挺好的,真的挺好,至少還是死在了他的手下,她最後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
怒氣早已衝昏了閆斯琦的頭腦,本就喝醉的他對自己手上的力道更是不知輕重,他帶着血絲的眼球,緊盯着眼前的女人,瞳孔裡,她紅脣的顏色越來越暗,暗的發黑,暗的找不到一點點兒的光澤。
她那張好看的曾讓他總是會迷離忘返的脣角,勾起了釋懷的一抹苦笑,哀默的目光緩緩……合上。
她不悲,也不傷。
這是最好的解脫。
就是那最後的一刻,沈婉靈以爲,她終於可以解脫了,他卻猛然的鬆開了手,他無措的盯着自己還在顫抖的手,他剛纔幹了什麼,他差點就掐死那個女人了,就差一秒,就差一秒。
他擡眸看着她,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想問她,有沒有事?可睨着她那雙冷清平淡的眼眸,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重獲呼吸的沈婉靈翹嘴悲慼一笑,別開視線,垂首在自己的包包裡掏出一盒女士香菸和一個紅色的口紅形狀大小的打火機。
他沒掐死她,讓她煩躁的想要抽菸。
閆斯琦還沒明白她要做什麼,“啪嗒”一下,一束微光將她脣間的香菸點燃,她動作嫺熟的吸了一口,嘴角始終掛着雲淡風輕的淺笑。
“你在幹什麼?”閆斯琦迅速奪走她紅脣間還在燃燒的香菸,冷冷的瞪着她。
她竟然還學會了吸菸?
沈婉靈一點兒都不意外他的反應,淡淡一笑,笑的失魂落魄,哀默悲涼,“閆少,不覺得管太多了嗎?我只是想要抽根菸而已。”
“靈兒……”靈兒,彷彿這一聲來自心底的輕喚,代表着千言萬語,濃縮着他六年來,每個孤獨深夜裡的喚聲。
沈婉靈笑了,比剛纔任何一抹笑都笑的諷刺,悲涼,“靈兒?靈兒去哪裡了呢?你認識她嗎?你找到她了嗎?六年前她沒死嗎?”
閆斯琦擰緊眉心的同時,心臟也在一下一下的收緊,他想上前抱抱她,對她說,‘靈兒,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