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掉了,哭的像個打不開糖果的孩子,眼看着鍋子裡的水沸騰的越來越涌,左手拿着水餃袋,準備張嘴用牙齒撕開。
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皇甫少擎奪走了她手裡的水餃,看都不看她一眼,微垂着腦袋,輕輕一撕,袋子便開了。
他高大的身體,自她背後擦過,將袋子裡的水餃一顆顆倒進沸騰的鍋子裡,拿起筷子在鍋子裡緩緩攪拌幾下,便拿起透明的玻璃鍋蓋蓋了上去。
整個過程在他的手裡,遊刃有餘,慢條不紊,絲毫沒有牧晚秋剛纔的慌亂煩躁以及倔強。
站在他的身邊,即使他什麼都不說,她也能感覺到無形的強大壓迫感,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她侷促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聽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去把衣服換了。”
牧晚秋莫名的低頭打量自己一番,這才發現自己胸前的扣子不知何時掉了,就連肩上也被撕開了小洞,完全一副被強……的模樣。
臉頰瞬間緋紅一片,這次來找他,她沒想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出門的時候她只帶了兩身衣服,昨天那身因爲暈倒,外加昨晚某人極近禽獸的……早就報廢了,這件衣服……此總裁要不要如此浪費。
牧晚秋低垂着腦袋,像只可憐卻還想要反抗的小綿羊,“我沒有衣服換了。”
換來的是他嗤之以鼻的冷哼,“那太好了,你以後乾脆別穿了,省的麻煩。”
牧晚秋倏地擡眸,美眸死死的瞪着他,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怎麼?嫌不好聽啊?好啊,你走啊,離開這裡,別來求我,去和你的霍子墨生死相依。”
他揶揄着,如撒旦般的殘忍、冷血無情。
咕嘟咕嘟,鍋子裡的水餃沸騰開來,帶着泡泡的水一個勁的往外涌,就好像她心裡的酸澀,涌的她難以承受。
牧晚秋想都沒想的就伸手想要去把鍋蓋掀開,小手在就快觸碰的鍋蓋的時候,被一隻大手猛地擡起,他的另一隻手打開了冒着泡泡的鍋蓋。
牧晚秋賭氣的從他的手裡抽走自己的小手,別以爲她的手沒被燙到,她就會感激他,剛纔他那些傷人的話已經冰凍了她的心。
等牧晚秋偷偷溜進他的更衣室,還在裡面找了一件看上去最貴的襯衣穿在身上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水餃了。
長方形桌子上只有他面前一盤水餃,牧晚秋很不滿意也很不怕死的走到他的身邊,沒大沒小的冷聲開口,“喂,你不會打算連飯都不給我吃吧。”
皇甫少擎緩緩擡眸睨了她一眼,在看到她身上穿着他的襯衣時,眉心不悅的皺了一下,襯衣太大,她把衣服下襬死死的打了兩個解,袖子也是挽了好幾層,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找了件他最喜歡的。
“你要是不想吃的話也可以不吃。”他沒什麼表情的隨意說着。
牧晚秋踮起腳尖,瞥了一眼廚房裡的流理臺,原來上面還有一盤已經盛好的,她樂滋滋的跑進來端了出來,便坐在了他的對面。
她的右手沒什麼力氣,只能用左手拿着勺子往嘴裡送水餃,她低着頭細嚼慢嚥的嚼着,心思卻都在對面那個無波無瀾的男人身上。
她偷偷的瞄了他幾眼,看着他盤子裡的水餃沒剩幾個的時候,她弱弱的問了一句,“你的夠了嗎?”
皇甫少擎擡起眸子,面無表情的睨着她,過了好幾秒他才沉着聲音開口,“你右手怎麼了?”
他記得她不是左撇子,剛纔開袋的時候也是有心無力,回來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用左手提東西。
牧晚秋嚯的擡頭,嘴裡的水餃還沒有嚥下去,看着他猛搖頭,支支吾吾不是很清楚的說着,“沒有啊。”
“最好是。”話落間,他已經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她已經很聽話了不是嗎?
肚子已經被餓了兩天,牧晚秋只吃了三個水餃就覺得胃撐得難受,看着盤子裡剩的水餃,她是有心無力。
等牧晚秋把廚房都收拾好的時候,整個人雖然還是行動的,但感覺大腦已經睡着了,昨晚徹夜未眠,上午又做了那麼多事情,現在渾身乏力。
剛準備去臥室小眯一會兒,就剛好撞到從樓上下來的皇甫少擎,他看都沒看她一眼的隨口說着,“晚上我不回來吃飯。”
剛纔還迷迷糊糊的牧晚秋,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回來?!她轉身朝着他的背影說,“可我剛纔還說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皇甫少擎自然的轉身,雙手好看的插在西裝口袋裡,嘴角似有似無的抿着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好聽的嗓音輕輕緩緩,不溫不火的響起,“我說過,不必費心的討好我。”
這人怎麼這樣?“我不是討好你,我只是......”想要給他做頓飯。
他已打斷她,“我今晚要去和唐菲兒求婚。”
猛然間,牧晚秋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重重的東西狠狠的砸中,瞬間就被堵的她呼吸困難,身後若不是還有一面牆,她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倒下。
他雲淡風輕的說着,她如雷貫耳的聽着......
不知何時,皇甫少擎已經如神袛般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沒什麼溫度的指腹輕蔑的挑起牧晚秋小巧的下巴,醇厚低沉的音質從性感的脣內緩緩的吐了出來,“爲什麼是這個反應?嗯?”
牧晚秋有些倉皇的別開眼,她無法承受他此時此刻沒有毫無溫暖的犀利黑眸,違背心意的解釋,“我沒有。”
修長的手指在她小巧的下巴上,倏然間的一個用力,帶着恨意的轉過她的臉,讓她不得不和他對視,冷傲撒旦般的睨着她,涼涼的,帶着諷刺的開口,“牧晚秋,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四目相對,她含着淚珠的眸子在他的眼眸中是那麼的刺眼,她連眨一下眼睛都不敢,她怕淚水會掉了出來。
牧晚秋,你這是要哭了嗎?爲什麼?
他煩躁的毫不憐惜的甩開她的臉頰,就在牧晚秋以爲他會轉身的時候,他卻將額頭重重的抵在了她的肩上,高大而修長的身體微微勾着,低沉的嗓音裡夾雜着太多難以捉摸的情感,“牧晚秋,別在我面前掉眼淚,我只會更恨你,對你更狠。”
牧晚秋剛想要擡手摟一下她,肩上的重量消失了,周邊屬於他的味道也在消失匿跡,舉在半空中的雙手,空空的,抓不到他的一絲一毫,就好像他剛纔根本就沒靠近過她一樣。
她不哭,她也不鬧,他想恨就恨吧,至少他還有那份心對她狠。
……
深夜,靜的讓人無助,靜的讓人孤獨。
牧晚秋蜷縮着身體抱着自己坐在牀頭,他下午離開後,她本想能讓自己睡一覺的,她甚至想過或許睡醒了,會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可她怎麼都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耳邊就是他領走時留下的那句話,他今晚會和唐菲兒求婚。
室內的窗簾並沒有拉上,滿是憂傷的眸子空洞的望着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本是六月的天,她卻覺得渾身都冷的刺骨,冷的打顫。
外面的古董鐘敲了敲了十一聲,深夜十一點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是啊 ,今晚他求婚了,應該不會回來的,可爲什麼她就是說服不了自己。
想着他單膝跪在地上,求另一個女人嫁給他,她的心就難受到無法呼吸,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腦袋埋在雙腿之間任由淚水滴落,雙肩顫抖着,壓抑的哭聲在這個孤獨的夜裡悽美的奏着。
樓下,微醉着倚在車身上的皇甫少擎微微仰頭凝望着那間還未熄滅燈光的房間,這麼晚了,她還沒睡嗎?
下午,他真的去和唐菲兒求婚了,站在櫃檯前選戒指的時候,他不禁想到了牧晚秋,他們結婚了,他們現在還是夫妻,可他,沒送過她戒指。
不是不想送,只怕她會不接受。
唐菲兒沒想到皇甫少擎會再次去找她,半年前牧晚秋離開後,他們就沒有在見過,他不需要她的骨髓,那麼她便什麼都不是。
藉着明亮的燈光,唐菲兒漫不經心的欣賞着自己纖細白皙的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蛋般大小的心形鑽戒,鑽石很大,可他的心呢?
“你憑什麼以爲我還會答應你?”這一次,唐菲兒不想妥協,得到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是一種絕望的悲哀。
皇甫少擎將自己的那枚男戒合上蓋子放進了褲兜裡,單薄性感的脣角勾起一抹很有把握的淺笑,“你會答應的。”
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懂這個男人,可她唐菲兒也絕不是非他不嫁,畢竟捐骨髓這種事情,還是存在一定的風險,爲了一個不會愛上自己的男人冒險,多少會有點不值。
“你會不會太自信了,就憑你覺得我非你不可,皇甫少擎,不覺得這樣對一個愛你的女人很殘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