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夏沫問道。
“那個女人她騙了穆風。她處心積慮的在穆風面前扮演一個可憐的角色。她故意讓穆風看到她與丈夫吵架的畫面,然後告訴穆風,他的父親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那個私生子現在處處欺負她,打算霸佔他父親的全部財產,所以如果穆風不爭取的話,她一分錢都不能拿給穆風。”
說到這裡,小宛嘆了一口氣:“可能是因爲從小缺少母愛的緣故吧,穆風竟然相信了她。他答應那個女人,會幫助她爭取更多的家產。後來……”
小宛的眼中有淚光閃爍,她望着不遠處的穆風,眼裡滿是痛楚和心疼。
“那是我和穆風的最後一次見面……那天,我去A城看他,因爲他跟我說他的母親答應了接受我。可後來我才知道那只是那個女人爲了讓穆風相信他而隨口說的話而已。
我傻傻的去了,那是一個雨夜,我剛到A城,因爲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面,便忍不住下了火車直接去找穆風。卻在他家的門外,看到了正在僵持着的穆風與那個私生子……
那天的雨很大,我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到穆風好像很激動,後來他們兩個人竟然動了手。我剛想要過去阻止的時候,穆風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刀,那個男人,就那樣死在了我的面前……”
“天吶!”夏沫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她難以想象,小宛口中那個溫柔善良的穆風,是怎樣殺掉一個人的。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穆風準備去接我,卻在家門口遇到了那個私生子。那個人告訴了穆風真相,說他的母親一直在欺騙他,只是想要利用他來爭家產罷了。
穆風哪裡肯接受這個事實,再加上那個人當時出言挑釁,更是火上澆油。多年來沒有感受到過親情的溫暖的穆風,卻突然間被告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自然是受不了,一時激動,便出手殺了人。”小宛說完,已經是淚流滿面,那雙明亮的眼睛也變得通紅。
看着小宛可憐的樣子,夏沫雖然心疼,卻也有了疑問:“那穆風后來怎麼樣了呢?他坐牢了嗎?你們又爲什麼沒有在一起呢?”
“穆風沒有去坐牢。他的父親年事已高,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更是隻有穆風這唯一的血脈。雖然心疼,卻也替穆風打點好了關係,讓他一點苦都沒有受。”
“那你剛纔說,那天他……那是你們的最後一次見面,爲什麼後來你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呢?你們現在不是就只隔着這一點距離嗎?既然你還這麼愛他,爲什麼不去見他呢?”紅修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不是我不想去見他,只是……我們不能再見面了。”小宛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是一種,深深的無能爲力。
“爲什麼呢?”這時,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小七忽然問道。雖然前面的故事他沒有聽得太懂,至少也明白了眼前的這個漂亮姐姐不能去見一個哥哥。“爲什麼不能見呢?你去找他不就好了嗎?”
“噗……”小宛聽到了小七天真的疑問,被逗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又很快恢復了愁容。“因爲穆風他,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是一個善靈,穆風他殺過人,手上沾染了血腥,所以自從那天之後,即便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到我的身影,聽不到我的聲音。”
“他的父親將他殺人的事情擺平之後,原本是想要培養他作爲他的繼承人的。穆風對他說他早已經與我結了婚,他的父親也沒有意見,只是讓穆風把我帶去給他看一看。然而穆風卻發現,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跑遍了所有我可能會去的地方,卻都沒有找到我。
他找了我很久,最後精神慢慢變得失常。他不再跟人交流,只是喜歡沒事兒的時候對着我們曾經的照片發呆,再到後來,他就每天坐在這個湖邊。因爲這裡,是我們曾經一起約會的地方。
那時,也是那個老婆婆讓我們扔了兩枚銅錢。那天來這裡遊玩的人很多,穆風怕我走丟,就告訴我說,如果我們走散了,我哪裡都不要去,就在這個湖邊等着他,他一定會來找到我的。”
夏沫聽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兩個人彼此深愛卻不能相見,這麼多年,他們該有多麼可憐啊!
“其實,從他找我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他的身邊。我看着他一步一步,一天一天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卻不能告訴他,其實我一直都在他的身邊。他們說穆風得了神經病,還曾試圖把他關到精神病院裡面去,卻被他一次次的逃出來。他哪兒也不去,就只是回到這裡,一個人安靜的呆在這個湖邊。
穆風的爸爸沒有辦法,只能吩咐人照顧穆風的生活和安全,任由他在這裡一呆就是這麼久。”小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將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夏沫。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呢?你是有什麼話想要我們傳給穆風嗎?”夏沫問道。
“穆風他現在誰也不理,我試圖找人給他傳過話,可是沒有用,他根本不會聽。所以我想……”小宛有些渴望的看着夏沫,似乎還有一點不好意思。
“你想什麼?”紅修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你們別擔心,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只是從剛纔我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孩子開始,我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她可以幫助我,跟穆風見上一面。”小宛認真的對紅修解釋道,說完似乎還怕她不信,又補上一句:“我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就好!”
“我的一滴血?怎麼又是我的血,難道它除了封印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功能?”夏沫有些無語,明明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是被莫名其妙的選中做什麼執筆者,現在又被告知她的血還有其他的用途。
夏沫想着,自己的血說不定還可以包治百病,那她就拿自己的血來賣,一定可以發一筆財。
“我要將我的靈力傳給穆風,只是還需要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來幫助我,不然我恐怕還沒有撐到與他見面的那一刻,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小宛緩緩說道,聲音裡有着不捨,更多的卻是堅定。
“消失?你是說,你與他見這一面之後就會消失嗎?”夏沫抓住了重點,焦急地問道。又是一個傻姑娘,讓她忍不住的心疼。
“沒有關係的。反正沒有了穆風,我活着也就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與他再見一面,讓他繼續過好這一生,我也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小宛反倒是很輕鬆,笑着安慰起了夏沫。
“唉,”紅修發出了一聲嘆息,“夏沫你就幫幫他們吧。與其讓他們這樣一輩子不能相見,最後抱憾而終,還不如讓他們再最後見一面,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其實不用紅修來勸她,夏沫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只是明白歸明白,這樣遺憾的結局,還是讓她有些受不了。
一杯清澈的湖水擺在面前。夏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擠了一滴血進去。擡起頭,欲言又止地看着小宛,卻最終,還是將杯子遞了過去。
小宛接過那一杯泛着淡淡紅色的水,輕輕閉上了眼睛。半晌,她啓脣,默唸起了什麼。只見她周身逐漸泛起一層白光,卻隨着嘴脣的上下翻動,變得越來越暗淡。
幾十秒過後,小宛睜開了眼睛,猛地將那一杯水喝了下去。身子虛晃了晃,被一直站在一旁眼明手快的紅修扶住了。
“你沒事吧?”紅修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小宛輕輕一笑。清秀的臉上是一片慘白,看上去似乎一陣風吹來她就會倒下一般。
“謝謝你們。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們的話,我和穆風真的要遺憾一輩子了呢。”小宛認真地對夏沫說道,“我不後悔,真的。我現在覺得特別的幸福。這種感覺比一直呆在他身邊卻什麼都做不了好多了。”
“不用謝我們。我也只是貢獻了一點血,什麼都沒有做,卻還得你……”夏沫說不下去了,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她忽然上前一步,輕輕的抱住了小宛。
“小宛,你是個好姑娘。我……”夏沫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她急忙擡起手擦掉,直起身子努力揚起一個微笑。
“你趕快去找穆風吧,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了。”
“好。”小宛也笑着,輕輕的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穆風。那眼神裡,是夏沫讀不懂的滿足。
小宛一步步地走向穆風,奇怪的是,一直呆望着湖面的穆風卻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忽然轉過頭像小宛這邊看來。
夏沫他們看清了穆風的長相。那是一張很溫暖的臉。就像小宛所描述的那樣,乾淨,清澈,就像是一個純潔的嬰兒。
“穆風,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