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脆弱了,動不動就會觸動情緒,動不動就想哭。可是,這一次,明明是他的錯,說什麼結婚不結婚的,可他都從來沒有跟她求過婚,說什麼生不生孩子的,可她連個名份都沒有,越想,她就覺得越傷心,忍不住撲到牀上,一頭鑽進枕頭裡,就開始大哭特哭。
可是,枕頭下爲什麼會有個東西頂着她的頭,好煩,她憤怒地一把掀開了枕頭,想要將煩人的東西扔掉,可抓在手裡的,爲什麼是個粉紅色小盒子?
有什麼東西,靈光一閃,自腦中飛過,莫小桐收了淚,小心翼翼地伸手,又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只一眼,她便破涕爲笑,但笑着笑着,眼淚卻越來越多了。
盒子的中央,是一顆純天然鑽石做的絕美鑽戒,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尺寸,不至於讓她覺得誇張,也不至於讓別人看着小氣。她捧着那枚鑽戒,整個人就像個傻孩子,一邊哭,一邊笑,只像是被人點了笑穴一般詭異。
吸了吸鼻頭,她取出盒子裡摺疊起來了小紙條,當清楚地看到那四個字,她剛剛纔收起的淚,突然又來了。
“嫁給我吧!”
這四個字,她彷彿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跟她說了,雖然,用的是這樣的方式,可她還是覺得無比激動,無比興奮。
抓着手裡的寶,她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牀,當她風一般衝出他們的臥室,人,卻已直直落入一方懷抱。他摟着她,用那種溫柔到能滴出水的聲音笑話她:“傻瓜,還哭成這樣。”
“你騙我。”
她帶着淚笑,又帶着淚說,他卻一臉寵溺,只將她摟得更緊了:“我哪有?”
“你都沒有說過。”
明知道她這麼想要這個,明知道她這麼想要嫁給他,他明明都準備好了一切,就是不告訴她,還讓她以爲自己被忽略了,而傷心成這樣,這個男人太壞了。
“都說了是驚喜,要是說了,你哪有現在這麼主動。”他意有所指地將她按向了自己,讓兩個人的身軀貼得更緊,她卻爲此羞紅了臉,只捶着他的心口道:“討厭,你好壞。”
“我是很壞,可是,我這個很壞的人,現在想要你的答案。小桐,嫁給我好嗎?”
他的聲音,無比溫柔,眼神深邃,有如一眼望不穿的秋水,就那麼直勾勾地鎖緊了她,將她的每個動作,都盡收眼底。她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很想一口就應下來,但想到他對自己的捉弄,又故意高昂起小巧的下巴:“這麼求婚很沒有誠意哎!花都沒…………”
‘有’字還沒有說出口,不遠處已屁顛屁顛跑過來一個小傢伙,整捧的鮮花,將他小小的個頭蓋住了一大半,只在下面露出兩隻穿着棉鞋的小腳丫。
“爸爸,花來啦,花,來啦…………哇啊,好痛痛………”
樂極,是註定要生悲的。
那麼小的孩子,又怎麼抱得動那麼大束的玫瑰花?小波b沒跑兩步,腳下一個不穩,就直接摔倒在了兩個大人的跟着,落地的時候,還非常不客氣地摔到了那束玫瑰上。
小波b一頭栽進了花朵中央,花香刺鼻,他忍不住一個接一個地打着噴嚏,打得急了,又開始指着花束向大人告狀:“爸爸,花花壞,咬我的鼻鼻。”
恍然間,莫小桐感覺有無數只烏鴉呀呀地飛過頭頂,驀地留下一條條尷尬的黑線。她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幕,挑着眉頭問:“我看,這纔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吧?”
“呃,這個,這個狀況,我可以解釋的。”
本來真的是可以驚喜一下的,多好的花童啊!是不是?多好的氣氛啊!是不是?
只是,這不合時宜的跟頭,真的摔得太不到位了。
無可奈何地從肖奕的懷裡滑了出來,莫小桐微笑地望着孩子,輕聲哄道:“波b,花花是媽媽的,給我好不好?”
孩子一聽終於有人理他了,立馬收了淚,只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她道:“好,可是波b拿不動。”
說到這裡,波b似又要扁嘴,莫小桐一見情況不對,立馬接口道:“沒關係,媽媽自己拿。”
莫小桐的動作,迅猛而敏捷,很快就將花束拖回了自己懷裡,還來不及聞上一口這‘殘花’的香氣,原本還有哭鼻子的小傢伙,又開始賣萌求寵:“媽媽,抱,波b要抱抱。”
無可奈何,莫小桐只能放下手裡早已面目全非的玫瑰,蹲下身子,改將小傢伙抱進了懷裡,剛想將他抱起來,肖奕卻以更快的速度將她懷裡的孩子,搶了過去。
他的動作,真是太快了,快到讓莫小桐根本就不曾反應過來:“你幹嘛搶孩子啊?”
“小的,小的,安全起見。”
一聽這話,莫小桐立馬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心頭唉呀一聲慶幸着,真的大意了,她差一點就忘記還有這個更加脆弱的小小傢伙了。
瞅着她的動作,他不免好笑,也學着她的模樣挑了挑眉,問:“你覺得,咱倆現在這狀態,適合搞浪漫嗎?”
“好像,好像是得調整一下方針了。”
如果,家裡還是他們二人世界的話,一切都好說,可現在,分明就是四人世界,這麼樣的大家庭,真的還是得穩妥妥的纔好啊!
見她一臉失望,肖奕又挑了挑眉,建議道:“要不,咱們直接點,明天去打證?”
“……………”
打證,他說打證哎!
也就是說,求婚,訂婚,結婚,一併都搞定麼?果然高招,省心,省事,也省力,只是,爲毛她覺得自己虧大發了呢?真要這麼隨便就把自己給‘處理’掉?
“不願意呀?”
不願意?開玩笑吧,她怎麼可能不願意,挑眉,她比他更豪爽:“幹嘛要明天?現在就去不行嗎?”
還別說,她這突然的豪爽倒真是嚇了肖奕一大跳,可大跳之後,他便咧開嘴大笑了:“我是沒問題啦,可是,你媽怎麼辦?”
“好吧!我知道了,這,確實是個大難題。”
果然還是算漏了一個人,不是四人世界,而是五人,妥妥的五人世界啊,怎麼破?
見她似乎又在猶豫,肖奕壞壞地勾引:“要不,咱不管她了,打了證再說。”
“這不好吧?”
“要萬一你媽到孩子出生都不肯答應,那我們就一直等嗎?那萬一因爲這個孩子拿不到準生證,出來後,又辦不到戶口怎麼辦?當個父不詳的黑戶的私生子麼?那萬一………”
“好了,別說了!”
“所以呢?去不去?去不去?”
糾結萬分,莫小桐苦惱地咬着脣,好半天才切齒道:“不管了,去,現在就去。”
-----
陣舊的街道,行人如織,車如流水。
一手抱着娃,一手摟的人,肖奕濃眉深擰,一臉遺憾道:“才六點而已,怎麼就下班了呢?”
“都賴你了啦!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才說,好了好了現在搞到來不及註冊了吧?”
其實,這事兒還真不賴肖奕,出門前,莫小桐說結婚照要在民政局照,所以刻意畫了妝,還挑了整整一個小時的衣服。當然,這一切,肖奕都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只能一臉自責道:“好吧!是我的錯,可是,現在咋辦?”
很鬱悶,可莫小桐也只能一聲嘆息:“回啊,還能咋辦?”
第一次知道,原來,她比自己要急切得多。這感覺讓他很是有些飄飄然,這麼多年的感情,他們太不容易,終於要在一起了,心頭真是萬般感慨。見她一直嘟着嘴,肖奕重重一攬她,勸道:“老婆別生氣嘛,明早等這地兒一上班,我們就來,爭取做頭一對。”
“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我也保證做到。”
他給過的保證,以前沒做到的,現在都在一一補全。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他不會再對她打白草稿,也不會再對她開空頭支票。
只是,人生無常,有許多事,都是命中註定的,有許多事,也是無法預料的,一如現在,他纔剛剛做完保證,卻聽到手機傳來異常的尖銳之音。
望着手機上歡快跳躍的幾個字,肖奕心頭一凜,看了莫小桐一眼後,終還是爲難地接聽了起來。
“董事長,有什麼吩咐?”
很意外現在還能接到這個人的電話,不是已經提交了計劃?不是已經做好了規劃?難道,他又有什麼別的要求了?
“肖奕,可不可以來一趟英國?”
隔着大半個地球的距離,費安平的聲音,聽上去很沉重,肖奕微微一怔,問道:“什麼時候?”
“馬上。”
疑問很多,但他仍舊不溫不火地問:“什麼事這麼急?”
“雪莉自殺了,她現在情緒很不好,只肯見你一個人。”
“什麼…………”
瞬間,便似有一堵高牆垮塌了下來,肖奕難以接受地消化着這個事實。電話的那一頭,費安平還在說着什麼,關於原因,關於過程,他默默地聽着,許久許久都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