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裡以後,他們還在那裡打牌。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的。既沒有手機能玩,也沒有什麼筆記本或者娛樂的東西,我感覺很崩潰。
我心裡想着視頻裡的畫面,感覺十分詭異。越想越覺得害怕。
我們如果也迷路了,那怎麼辦?
我們也缺水缺到那種程度了,到時候怎麼辦?
我們會自相殘殺嗎?
我心想,這個錄像機裡面的視頻,絕對不能讓大家看到,這會引起恐慌。
想到這個,我起來把錄像機鎖在了我的櫃子裡。
這時候是晚上九點多。
外面的動靜漸漸淡了下來,外面霞姐那夥人大概打完了牌,候德寶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我笑了,我說:“寶哥,咋的了,這麼不高興。”
他苦笑了一下說:“嗨,輸了一晚上唄!那霞姐還真是有點厲害呀。”
我開玩笑道:“不應該啊,寶哥你不是搞金融的嘛!”
他揮了揮手,說道:“這專業不對口啊。兩回事好不好。你怎麼沒跟我沒一起玩呢。”
我愣了愣,說:“哎,我不愛玩牌。”其實只是心事多,不想加入他們罷了。而且自己也沒有現金。根本玩不了。
走廊盡頭有男女兩個衛生間,裡面裝飾的非常精緻,我跟候德寶聊了幾句,我就去廁所洗漱了。
在走廊裡,我碰到了孟小紅,她端着臉盆也正要去洗漱。她一見我,嘟囔道:“這可真不方便,跟大學似的。”
我笑了笑,我說:“這多好,回到青春時代。體驗一把集體生活。”
她撇了撇嘴,說:“拉倒吧,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我上大學那會兒了。”
盥洗室是公用的,她把臉盆放在水管下面,接起水來。我沒拿臉盆,我只拿了牙杯牙刷。我說:“大學多好呀。”
“屁嘞,我大學又窮,又沒朋友。整天就是忙着賺錢賺錢,學習學習,回憶起來,連高三都不如。”
我聽了,悶不作聲。我知道她這樣的女孩,如果不是靠家裡的話,那自己一定有一番艱苦的奮鬥史。這符合她的形象。她驚訝地看着我說:“你不拿臉盆,怎麼洗臉呢!”
我一邊刷牙,聳了聳肩,說:“我就刷刷牙就行了。我可沒你那麼講究。”
她撇嘴說道:“怪不得你們男的皮膚大都那麼差。”
我刷了牙以後,跟她說我先回去了,就出了盥洗室,回了房間。候德寶正在拿着筆記本電腦坐在牀上。
我有些羨慕,可惜我什麼都沒帶。我問道:“寶哥,有網嗎。”
他搖了搖頭,說:“有倒是有,但是信號不好,估計再走走啊,就沒網絡了。”
我心想,現在我們的海域是在黃海。應該還沒有到公海上,不知道接下來船會在日本的哪裡靠岸呢。
我坐在了牀上,發楞。候德寶看着我說:“小孫,你沒帶電腦手機啥的嗎?”
我搖了搖頭,強笑着說:“我出門的時候手機壞了,就沒帶了。也懶得專門買個新的了。就當散散心了。”其實手機壞了倒是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但是並不是懶得買新的了,而是我沒機會買新的了,估計一買就要被通緝了。
候德寶說:“哇,那你這也真是厲害啊,但是這樣你在船上不會無聊嗎。”
“呃,還好吧。”我回答道,其實我更想說的是,我已經快無聊到爆炸了。
我翻身躺在一邊睡了。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我一翻身坐起來,說道:“寶哥,待會兒你能借我用用你手機嗎?”
候德寶愣了愣,說:“行啊,你用唄,我的手機裡有遊戲,植物大戰殭屍什麼的,你可以玩。”
我擺了擺手,其實我想用手機的目的,是上微信上看一眼。說不定能跟那個劉老闆手下的那個女孩,小七,聯繫上。我說:“不是,我是想上上微信。”
候德寶把手機遞給了我:“你上吧。信號反正是特別不好。”
大家都是剛認識,他就把手機借給了我,我不禁有些感動。我說道:“寶哥,多謝了啊。”
他說客氣。我沒顧上說什麼,急急地打開微信界面,微信界面裡,我點退出賬號,然後輸入了我的手機號,屏幕上出來了一個圓圈,轉啊轉啊轉啊。我等的頭皮發麻,終於顯示我登陸上了。
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是空的,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在別的設備上登錄微信,就是會這樣,我趕緊在好友列表裡面點開了小七的頭像,我快速的打了字:在嗎。
我又馬上打了一行字,發過去:我手機掉水裡了,我現在借的手機。
圓圈轉啊轉啊轉啊,我拿着別人的手機,又不好跑到甲板上,於是我打開了窗戶,信號好多了。兩條消息發了出去。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馬上回復了一條語音!太好了,看來這時候她還沒開始忙。我懷疑她也許是剛剛起牀。我回頭看了看候德寶,思索片刻,我設置成了聽筒模式,然後點開了語音,那小女孩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
“喂,你個蠢貨,你現在在哪?別告訴我你上船了。”
我愣了,她怎麼知道我上船了?但是轉念一想,這不難知道,她就活躍在劉老闆的身邊,是劉老闆給我們找的船。
我打了一行字回覆過去:除了上船,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你告訴我,周冬到底有什麼秘密,你到底都知道什麼?
她回覆了語音,我馬上點開聽了:
“切,你這是什麼語氣啊!”
我很無語,此刻我着急的不行,火上心頭,我打字發過去:我馬上就沒信號了,如果你再不跟我說的話,我可能永遠都沒機會知道了!
這下,她才換了個語氣,她說:“別的我倒是不瞭解了,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周冬這個人,身邊換過好幾個像你這樣的所謂‘助手’!後來他們都消失了,我本來以爲他們是不做了之類的,直到有一次,我見到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屍體!那時候我懷疑跟他似乎有關係……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我聽的心裡一沉。難道在我之前,已經有很多替代品了?或者說我是作爲替代品的?周冬的目的……難道是要害死我?
她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這是她分享的一條鏈接,標題就讓我驚呆了:
“安陽籍逃犯在逃中,請廣大市民積極提供線索……”
我點開了,新聞內容是這樣的:周東,男,四十四歲。於二零零六年因故意殺人罪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被關押在安陽第二監獄。二零一四年三月在他人幫助下逃獄,目前正全國通緝中。如果有相關線索的市民,可以馬上提供給警方,聯繫電話……
新聞下面,附了個圖片,這張圖片毫無疑問是嫌犯的照片了。
我正等待着照片被加載出來,此刻,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爆炸了。
原來他一直說的自己的名字,並不是周冬,而是周東!
是東,而不是冬!
我知道,等這張照片加載出來可能要很久了,根據現在的網速。
我退出來,跟她發了條消息:小七,圖片裡是誰?我這兒加載不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發過去那三個字:是他嗎。
她回覆了文字:圖片裡面的人,跟他有那麼點像……但是我不確定!是個大鬍子。
我這纔想到,周冬始終帶着的墨鏡,難道,他是爲了掩飾自己的面孔?
鬍子是可以剃的,甚至面孔是可以做手術的。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發過去消息:是獨眼嗎?
新聞裡,沒有寫這個逃犯的特徵是少一隻眼睛的!
周東,周冬……
我突然想到,如果他是安陽的逃犯,爲什麼他現在還敢躲在安陽?而且還敢自稱警察?
轉眼間我明白了,安陽也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在這裡認識朋友,而且他最瞭解這裡。他在這裡長了四十多年。而且警察絕對想不到逃犯都是逃的越遠越好,可是這個逃犯卻躲在了監獄所在的城市裡!這就是所謂燈下黑啊!
他之所以冒充警察,是因爲他這幾年接觸的人裡面,最多的是警察了。他完全可以冒充警察,這是他最熟悉的人。
我越想越頭皮發麻了。
我想再問小七點什麼問題,但是信號已經變成了空的了。上不了網不說,現在可能打不了電話了。
那最後一條消息旁邊出來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系統提示:您有一條消息發送失敗。我從窗戶往外看了看,黑茫茫的大海。
我退出微信,轉身把手機遞給了候德寶,我說:“寶哥,謝了。”
他接過來,看了看,說:“喲,沒網絡了。”
我笑了笑說:“是啊,寶哥抽菸不?”
我掏出煙遞給了他,他接了過來,點上。他說:“接下來要過與世隔絕的生活了。”
我說:“也就幾天而已吧?我們的船幾號能到日本呢?”
他愣了愣,看着我:“怎麼,你不知道嗎。”
我這才意識到我不該問他的,我不禁後悔不已。我強笑了笑說:“我給忘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說:“三天,我們的船慢。快了的話兩天半。你可真是健忘。哈哈。”
我笑着說老了,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了。心裡卻暗暗緊張,我心想,下次絕對不能亂問了。
但是,我又不能問周冬!不……應該是周東。我決定,不禁不問這個周冬問題了,而且要躲他躲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