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奴償債 一品大廚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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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太太和水仙都轉頭看着葉乘風,葉乘風心思急轉,想到自己被他騙了這麼久,還爲他遣散妾室,爲他動情,最後居然成了笑柄,心裡的惱怒無法形容,現在又見他要自己爲他做證,證明他是個好人,豈不是好笑。
葉乘風冷笑:“人心隔肚皮,你的爲人,誰知道?”
家樂霎時臉色灰白,葉乘風看他沒了以前那快樂神氣的樣子,心裡痛快了一些,回身對葉太太說:“怎麼處置這奸人,一切憑母親做主。”
“好。他混入葉家肯定是圖謀不軌,說不定幕後指使人就是一直和我們葉家競爭的萬家,應該好好審問。”葉太太下令,“把二門上的小廝叫幾個,拿繩子鞭子,把這小賊拉下去仔細審問,定要他招出他背後的人。”
家樂並沒有害怕的意思,也沒有開口求饒,只是拿眼瞧着葉乘風,卻見他聽了葉太太的命令,沒有絲毫表情,也沒有求情的意思。一時間,家樂的心裡如澆了一盆冰水,渾身冰涼,從裡到外,冷得全身發僵,麻木地任兩個身強立壯的僕人拖了下去。
水仙着了急:“太太……”
看葉太太繃着臉面帶怒氣,水仙也不敢說話,悄悄扯葉乘風的袖子,說:“大少爺,快說兩句,那人是不是有心機的人,你應該最清楚。”
“憑什麼我最清楚?”葉乘風冷冷瞪她一眼。“我連他是男是女都是最後才知道。”
“可是你不是要娶他嗎?如果不是看透他的人品,你怎麼會決定與他共度一生……”
“住口,”葉乘風愈發火冒三丈,只覺得那事是個天大的笑話,他決定停駐腳步,一心一意開始對一個人的時候,那人居然是個男的,簡直丟盡面子。
“他給你什麼好處,你這樣幫他?”
水仙聽他這麼一說,氣得嘴脣發抖,只得閉了嘴再不說話,心道:你這樣對他,遲早要後悔的。
柴房裡,家樂只穿了一件單衣被吊在屋樑,身上的傷痕一道又一道,那審問的人抽一鞭就要問一句:“你招不招?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是不是萬家的人?”
家樂忍着疼,就是一言不發,萬木春只是個不諳生意的紈絝子弟,對產業的事並不上心,只是爲人豪爽散漫好交朋友,所以纔會收留他躲避,沒想到居然無端地被拉下了水,如果他昧着良心說這事萬家指使的,那葉太太不是個省油的燈,定要藉機向萬家下手,他怎麼能夠爲了自己連累幫助他的萬木春呢?
葉府的黃管家是葉太太的陪房,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貨,抹了頭上的汗,惡狠狠地說:“真是嘴皮子硬,再給我重重的打。”
一邊的小廝繼續揮鞭子。
“住手。”門外一聲呵斥,家樂臉上一喜擡頭看去,一看卻是葉乘雲,又失望的垂下頭去。
“快點放他下來。”
“可是太太的命令……”黃管家提醒他。
“太太那裡我自會去解釋的。”葉乘雲把家樂放下來,脫下外袍裹住他不停發抖的身體。
又問道:“你混進葉家是不是受人指使?”
家樂全身又冷又疼說不出話來,只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做有違禮法的事?”
家樂又搖頭。
“行了,我知道了。”葉乘雲沒有再問,把他放在地上,又命小廝拿熱水給他喝。然後去正屋見母親。
看葉太太和葉乘風都黑着一張臉,葉乘雲沒有好聲氣,對葉乘風說:“好歹他對大哥細心照顧,大哥怎麼如此不念舊情?”
葉乘風象是被踩中了痛腳,惡聲惡氣說:“我對他哪裡有什麼舊情,知道他騙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葉乘雲無奈搖搖頭,轉向葉太太,問:“太太打算怎麼處置?”
葉太太說:“自然是要他招出是受誰的指使。”
葉乘雲默默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兒,說:“不用白費功夫了,你們把他打死也問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葉乘風反問他。
“大哥和他相處時間不短了,想必知道他的爲人,他是個堅持信念,心有正義的人,如果他沒有受人指使,自然是不會胡亂攀誣別人,如果他真的是受人指使,他也不是一個出賣委託人的人。”
葉乘風啞然,心裡忽然似被利刃刺中,疼得說不出話來。
葉乘雲接着說:“再打下去,要了他的命也問不出什麼來,如果他被打死了,我葉家還要惹上一身人命官司,萬家又要藉機生事,對咱家的聲譽也非常不好。”
葉乘風默然,葉太太問:“那你說怎麼辦?”
“自然是送官法辦,律有明文,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官府怎麼判,與葉家無關。”葉乘雲說着朝葉乘風瞟了一眼,看他眉頭一抖,仍然是不說話。
水仙有些憂急,說:“前些日子還出了一樁有傷風化的大案,現在官府對男扮女裝出入內宅的案子非常重視,抓住了會重判,不久前還斬了兩個人呢,如今把他送官,怕是難逃死罪。”
葉乘雲看了看沉默的葉太太和葉乘風,問水仙:“他在葉家這些日子,可曾與哪個女子關係好?”
“沒有,他從不和丫頭們說笑打鬧,就是送食物進姨娘的院裡,也是把食盒端到門口,從不進女子內室,他除了做食物以外,就是在自己屋裡看書,很少出房門,更別說在內幃廝混。”
葉乘雲問完水仙又問葉乘風:“大哥讓他出入書房,可曾發現少了什麼重要東西,比如賬簿,來往信函收據什麼的?”
“沒有。”
“有沒有發現商業方面的秘密泄露過……”
“夠了,別說了。”葉乘風煩燥地不想再答下去。
葉乘雲點點頭:“即然沒有就算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他若是做下壞事,就是被判死罪也活該,若是沒有做過壞事,官府也會查出來,頂多打他一百大板再判他流放千里就是了。也是他罪有應得。”
葉乘風雙手握緊,狠狠抓着身上的衣服,胸口不停地起伏。
一直在隔間聽他們談話的周氏忍不住出來,說:“我雖然和那孩子相處不長,但是看他雙眼澄澈,眉宇間一股正氣,絕不是那種心機很深的人,更不是會作壞事的人,這事就在咱傢俬了好了,若是送到官府,不管這案子怎麼審,他都會脫層皮,搞不好死在獄裡出不來,豈不是壞了葉府一貫的善名。再說這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雖然他混入葉家一直謹守禮儀,可是外面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對葉家名聲也不好。”
葉太太嘆了口氣,看了葉乘風一眼,道:“這事是你搞出來的,我不管了,怎麼處置全在你。”
說畢,葉太太扶着丫頭的手回內室,葉乘風閉上眼想了想,說:“母親說的有理,爲了我葉家名聲,這事就算了。”
葉乘雲面帶喜色,道:“那麼家樂怎麼辦?把他趕走嗎?”
“哼。”葉乘風陰着臉說,“哪有這麼便宜,讓他做僕人好好幹活,把騙來的五百兩銀子償清了再說。”
葉府後院的柴房裡,家樂蜷縮着坐在地上,閉着眼似睡非睡,夢中好象看到葉乘風在對自己溫柔的笑,忽而又怒火沖天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又彷彿母親妹妹哭着跑過來喚他。
“哎,你醒醒。”一個女子聲音輕喚。
家樂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水仙關切擔憂的臉。
“是水仙姐姐……”
“哎,快別起來。”水仙按住他,把罐裡的熱湯喂他喝了,又掏出一小瓶藥說:“這是上好的化瘀膏,我來給你擦擦吧。”
“謝謝姐姐,我身上髒別污了姐姐的眼,我自己來。”家樂婉言謝絕,他仍是謹守禮儀,不肯在女子面前露出身體。
“也好。”水仙知道他的行事作風也不勉強,把藥放在他手裡,給他略說了說葉府對他的處置,五百兩銀子對一般小民來說是筆鉅款,按照葉府最低等的僕人一個月五百文錢的月錢,一輩子也還不清,除非他另有生財的路子,否則就得一輩子在葉府爲奴。象他這樣的人才品貌,一生爲奴實在是可惜了。
“知道了。”家樂沒有任何悲喜的表情,好象事情與自己無關,經過這事,他也看清了,也想明白了,所謂的執手偕老,所謂的一心一意,都只是男人有情時說的好聽話,一旦無情,心比什麼都狠,那葉乘風先前深情款款發誓與他相伴終生,可是知道他是男子之後,馬上翻臉無情,恨不得置他於死地,以前的情義蕩然無存,原來他的“情義”是有條件的,原來他的“情義”只有薄薄的一丁點,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
葉府的黃管家過來,鄙夷地瞪了家樂一眼說:“太太和少爺吩咐,要你好生在府裡幹活,不許出去,不許和人說話,每天去廚房把柴劈完,再把所有水缸挑滿,再清掃院子花園,再掃屋頂,再……”
“哎,黃管家,”水仙聽不下去,“僅僅挑水就已經夠累了,哪能再掃院子花園?況且他身上還有傷。”
“姑娘這話和少爺說去,”黃管家擺出不屑一顧嘴臉,“他在葉府是當奴僕的,又不是來享福的,本來這些活就該他做嘛。”
“你……”水仙氣結,正要再理論,家樂攔住她說:“姐姐不要再說了,我本來就罪大惡極,自然要多幹活贖罪的。”
水仙嘆了口氣,又看看柴房院裡一大堆的木柴,搖頭嘆息。回到東跨院伺候葉乘風梳洗,葉乘風悶不吭聲,不停用眼瞄她,似是在等她說什麼,偏偏水仙陰沉着臉什麼也沒說。
葉乘風又暴躁起來,摔碟摔碗。
“爺又怎麼了?哪裡不痛快就找那個惹你的人撒氣去。”本來水仙看他身子有病,向來遷就他,現在也不想再有好聲氣。
“看你擺着副臭臉,我的心情能好嗎?我招你惹你了?”葉乘風恨恨地指責她。
“原來少爺是生水仙的氣,都是我的不是。我不是生少爺的氣,”水仙給他解釋,“是剛纔去瞧家樂,看他傷得很重,又有點發燒的樣子,擔心他明天沒法照常幹活,會被黃管家責打。所以我心裡煩,不小心掛在臉上了,少爺別生氣啊。”
葉乘風雙手緊握,冷笑:“你的濫好心用到別的地方行不行?對那種奸險之人哪裡值得你這麼操心?你擔心他做什麼?既然擔心他,就去請個大夫來看,免得耽誤了幹活。省得他藉着傷病爲由當起大爺來。葉府不是養閒人的地方。”
水仙又好氣又好笑,只得答應了,命下人去叫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努力更新中,給勤勞的小蜜蜂一點花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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