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閒話了,那跳河的夫‘婦’怎樣?”
方大回答:“回大人,先入水的‘婦’人撞上岸邊礁石,頭骨破碎,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那男人倒是運氣好,在大人之間被百姓用網攔下,似乎至今還在昏‘迷’,暫無‘性’命之憂。”
“那那個小姑娘呢?”
“小‘女’娃現在隨她爹在一起被鄰居照看着。”
李權皺眉:“我依稀記得落水時曾有一‘女’子捨身相救,不知那‘女’子現在如何?”
“大人放心,那‘女’子並無大礙,被打撈上岸後休息片刻便離開了。”
李權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慕晚晴心疼相公,湊到跟前柔聲道:“大人,您本就險死還生,還擔心他人作甚?時候不早,還是早點兒歇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說吧。”
李權點點頭,很自然地攬住晚晴細腰,親密無間地一起往房中走去。
待走到房中,慕晚晴才猛然驚醒現在自己是男兒身,外面還有人看着呢!
大驚之下急忙出去,卻發現剛還在‘門’口的衙役不知何時消失了。頓時俏臉一紅,轉身朝李權抱怨:
“相公!你怎麼不注意點兒?別人肯定又要誤會我跟相公……這叫我如何見人吶!”
羞惱的模樣像鼓着腮幫的小松鼠,可愛至極。
李權心癢癢地撓撓頭,然後又將柳腰攬入懷中,將‘門’關上,手指輕輕在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上輕輕劃過:
“相公不是沒注意麼?既然已經發生,何需糾結於此?**苦短,又有這麼俊的小郎君作伴,還不早些睡下?”
慕晚晴羞澀,依在李權‘胸’前,反手輕解束髮,烏黑長髮如瀑布倒垂傾瀉而下,俊朗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媚,俊俏小郎君終於恢復了她‘女’兒家最美‘豔’的姿態。
“相公,今夜不可胡來。晴兒陪在你枕邊便是。”
房中燈火熄滅,屋內又有鶯燕細語傳出,悠揚婉轉,撩人心扉。
……
……
第二日清晨,細雨依舊,曲溪縣蝸牛遍地。
此時,曲溪縣街上各家百姓早已出‘門’,開始一天的營生。
如絲綢籠罩的雨幕中,一尋常百姓疾步飛奔,沿途不知踩死多少蝸牛,屍橫遍野。
百姓跑到縣衙‘門’口,徑直衝了進去,像無頭蒼蠅一樣大喊:“李大人!李大人!”
起早打掃的方大和方二見此情景趕緊阻攔:
“縣衙之內,何人喧譁?李大人還未起來呢!”
“不好了!昨日救下的王俊剛纔醒了!”
“醒了不是好事兒?你叫個什麼勁?”
“醒是醒了!但是醒來之後瘋了!滿口胡言不說,還提着刀要殺人,咱們三鄰五舍的好幾個壯漢才把他制住,其中還有一人被砍傷。現在被咱們捆在‘牀’上,大夥兒都不知該怎麼處理,這才叫我過來找李大人要個辦法。”
方大和方二相互看了一眼,心道縣太爺實在太年輕,攤上這種破事兒!本來就不該縣衙管的,昨日就已經‘插’手,總不能管到一半突然撒手,想想還是去內院將李權叫起。
……
……
李權發現自從來了曲溪縣,睡個好覺真是難。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半個時辰後就到了王俊所在的民居。
三五壯漢累得滿頭大汗,此時正坐在屋外休息。
昨日的小姑娘一身髒兮兮地蹲在‘門’口,默默地抹着眼淚。
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李權,蒼白的小臉兒多了抹紅暈,趕緊跑到李權身邊,不說話,只是將黑漆漆的小手抓住李權的衣角。
跟李權一起方大呵斥:“去去去!把大人的官府‘弄’髒了!”
李權擡手:“無妨。”
說着,李權走到了‘門’口。四周百姓全圍攏來,紛紛朝李權行禮。
李權雖剛上任,但昨日不顧自身安危跳入溪中的舉動還是贏得不少叫好。尤其是跟王俊一家相熟的百姓對新來的李大人很是恭敬。
李權朝衆人一一點頭,然後淡淡問道:“人呢?”
村民們指了指屋裡:“在裡面。”
屋子很簡陋,滿屋都是黃豆的味道。
王俊,也就是昨日尋死的男人此時被百姓們強行制住困在‘牀’板上。
‘牀’板被垂直放着,好讓王俊保持站立的姿勢。
對方一眼便看到李權,無神的目光突然變得火熱起來,身體也開始奮力掙扎,身體撞擊‘牀’板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王俊不能說話,嘴已被百姓用粗布堵上,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還要把嘴堵上?”
百姓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講述起來,大意跟來傳信的人差不多,中途還有一人跑到李權面前亮出自己後背被砍的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
李權皺眉:“把他嘴裡的布條扯了,本官有話要問。”
百姓連連阻止:“扯不得,扯不得。王俊真是中邪了,滿嘴的胡話,根本聽不懂。”
“扯了,不管說什麼,總得讓本官聽聽不是?”
李權如此說了之後,一個壯年漢子才躡手躡腳地靠近,小心翼翼地將王俊口中碎布扯下。
饒是他一再小心,碎布扯掉的瞬間還是捱了王俊一口口水。
王俊面目猙獰,嘴裡唸唸有詞:“你們這羣妖孽,膽敢阻撓本大仙飛昇!待成仙之後必不會輕饒爾等!”
上去扯碎布的壯漢擦着臉上口水,一臉晦氣:“大人,你看吧,就是這樣。從醒來到現在,嘴裡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完全不可理喻,不是中邪還能是什麼?”
李權扯着新長成的山羊鬍,低喝:“王俊!你害死髮妻,今又僥倖撿回一條命,何故還執‘迷’不悟?若不是看在你年幼之‘女’無人照顧,本官現在就把你砍了!”
“狗官!”王俊大喝:“竟敢對本大仙口出狂言!吾乃天罡星下凡,歷經十世修行的正部大仙,只待捨棄這身皮囊便可修成正果,練就不滅金身。你要殺我,真是求之不得!吾‘女’亦不需你等多管,待我位列仙班之後,自會接我‘女’兒上天界生活。”
“冥頑不靈!”李權氣惱地一跺腳,心道難不是真的中邪了?
李權一直都不相信這麼玄乎的東西,不再與王俊廢話,轉身向王俊鄰居們詢問這家人最近發生了什麼。
一番詢問後,大家都沒說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只知道王俊一家最近沒怎麼磨豆腐,也不見其出‘門’做生意,日子反而過得比平成更滋潤,吃好的喝好的,就連家裡養了好多年的老母‘雞’都給宰了。現在一想,這家人似乎早打算要尋死。但話又說回來,平日裡看着這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好好的怎麼會尋死?難道這一家老早就中邪了?可以前也沒聽他們說過什麼胡話呀?
李權繼續詢問細節,用了一個上午的功夫,收效甚微。
李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驚喜喊道:“大人!王俊好像清醒了!”
“清醒了?”李權也是一喜,事情總算有了轉機。趕緊調轉步子回到屋中。
簡陋的屋內,七八個鄰居把裡面擠了個滿滿當當,全圍在王俊身邊嘰嘰喳喳地詢問。
透過人羣中的縫隙可以看到王俊表情比之前平靜許多,眼神中滿是疲倦。衆人詢問之前發生了什麼,王俊只是搖頭回答不知。
李權進屋,百姓讓開一條道。
李權沒有說話,王俊反倒低頭懊悔道:“草民雖不知之前發生過什麼,但依稀記得大人爲救我不顧‘性’命跳入曲溪之中,現在又屈尊降貴來點化草民,草民真是無以爲報。”
王俊情真意切,表情中看不到絲毫破綻。
可這感謝的話李權總覺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兒有問題。
李權沒有放鬆警惕,嚴肅道:“王俊,本官不管你是不是中邪。但你害死自己髮妻的事實有目共睹,論罪當斬。但本官念在你年幼小‘女’的份兒上對你從寬發落,對此事暫不追究。你以後定要善待‘女’兒,如若再有半點兒不軌之舉,新罪老罪本官會一併算在你頭上。”
說完,李權轉向屋中王俊鄰居:“諸位,以後你們可要多加留心,一起監督王俊,如果再有類似事情發生或對‘女’兒不善,一定第一時間來報。”
李權做法深得大家認同,紛紛應承,還一個勁兒地誇李權心善。
衆人再觀察片刻,見王俊無甚奇怪表現便向李權詢問:“大人,是不是可以把王俊給放了?”
李權對王俊上下打量一變,小聲道:“放了吧。”
事情告一段落,雖然還有諸多疑點,李權也不想再做深究。再次準備離開。
“大人且慢走!”重獲自由的王俊突然叫住李權。
衆人不知王俊何意,卻見王俊突然拿出一把菜刀!
這下可把衆人嚇壞了,立即築起一道人牆擋在李權面前,齊聲厲喝:“王俊!你要幹嘛?”
王俊一愣,不明所以地問道:“你們這是?我……我不過想感謝李大人,準備切兩塊咱家磨好的豆腐給李大人以示感謝。”
一聽這話,衆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調笑道:“哎!你不早說,還以爲你要拿刀砍大人呢!”
“怎麼可能?”王俊回身,從裡屋切下兩塊前日的豆腐包好,一手那豆腐,一手拿刀準備遞給李權。
包括李權在內,沒人有絲毫懷疑,爲王俊讓開了一條路。
李權亦微笑着準備接過豆腐。
誰知王俊表情突然一變:“山河焉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慶天。黃天當立,道法當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