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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權的到來已在丘陵傳開,身份、任務,以及邊防軍面臨的困境所有士兵也都知曉,不安的氣氛迅速蔓延,緊張、急迫、擔憂重重情緒讓士兵們變得更加嚴肅,因爲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退,只有拼死一纔有活下來的。就是最叫懶的士兵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丘陵乃至丘陵周邊都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緊急戒備狀態。
不準任何人擅自走動,派遣哨兵通知邊防線上的各駐軍龜縮,所有部隊往丘陵及附近的座臨時營寨靠攏,合兵一處才能抵擋隨時都可能遭遇的敵襲。
一場緊急的自天微亮便開始。
李權作爲皇上親命的總督,又有魏繼明做擔保,沒有誰會他的身份。
城中議事大帳,近五十名將軍端坐兩側,李權位於帥臺右側,魏忠繼續高座將位。這是李權執意要求的結果,但軍政參議的結果要由李權來做主。這樣做的好處是能穩定軍心,不至有人口服心。
大帳內氣氛凝重,所有將軍都身披戰甲,腰胯鋼刀,表情嚴肅得如鐵板一般,每個人都側身望着臺上,面前案几的茶水已經涼透。
蕭瑟的風捲來了黃沙,同時也捲來了一名士兵。
“報!報告將軍!一封密信!”
魏忠低聲道:“呈上來。”
李權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掃視着重將眼神。
密信交到魏忠手裡,魏忠再轉交給李權。
李權打開血跡斑駁的碎布,低頭細看。
瞬間,帳中氣氛也有了些,下方將領有相互使眼色的,有伸長脖好奇其中內容的,也有低頭不語的。坐在參軍位置的魏繼明冷眼看着,表情和李權之前一樣。
李權凝神看着碎布上的字跡,上面寫得密密麻麻,但內容卻是不知所云,完全是毫無章法的詞組,沒有表達任何意義。
這也不是什麼加密件。
李權看了一會兒,將密信揣進懷裡,冷眼看着衆人沒說話。
如此沉默了一會兒,終有一名將軍忍不住上前道:“總督大人,密信所言何事?”
這是所有將領都關心的問題。
現在有人問出來了,李權莫名地冷眼掃視對方,看得那將軍有些心虛,忽然,李權似有深意的冷笑道:“將軍,您覺得這上面所記何事啊?”
“這……”那將軍一愣神,心說我怎會知道?但李權那表情叫人看不懂,一時間竟沒說出話來,悻悻地退回字跡的位置上。
接着,李權又用同樣的語氣面向所有將軍問:“各位將軍,你們猜猜上面說的何事呢?”
帳下變得嘈雜,將軍相互討論起來。討論雖然激烈,可聲音很小,又無人敢出列猜測,久而久之,場面又安靜了。
目光回到李權身上,原以爲李權會將信中之事講個明白,沒想到李權隻字不提,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哈哈:“諸位將軍不用在意,信中不過瑣事爾,不提也罷,咱們繼續討論軍情。”
這一句話把衆將嗆得!
好奇心大起大落可是很要命的。
把話說完,李權和魏繼明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有了些底氣。於是李權又道:
“本官初來乍到,對夷州軍情不甚瞭解,接下來的時還是由魏忠將軍主持吧。”
魏忠朝李權抱拳,開始分析現今局勢。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敵在暗我在明,白蓮教的軍隊有多少,駐紮何處,戰力如何,將領經驗等等信息都一概不知,所以對戰細節沒法佈置,收攏兵線就是因此纔不得已而爲之。如今最要緊的問題就是多探聽白蓮教的消息,儘可能多掌握一些白蓮教的信息。
其次,要明確戰略方針,只有先確定戰鬥的方向,纔能有條有理。
如今五萬邊防軍處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拜託現在的出境是生存下來的唯一希望。因爲只要白蓮教和大華軍隊同時進攻,不管這五萬邊防軍有多英勇也沒法抵擋。
針對這一點,李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李權不會領兵,卻不代表他不會制定戰略戰術。
對比白蓮教和邊防軍的優劣。白蓮教勝在情況不明。而邊防軍勝在有素。有長期訓練經驗的士兵在戰鬥的時候肯定更有章法,執行力肯定是邊防軍最大的優勢。
執行力更強,最直接的反應便是在機動性上,無論是排兵佈陣還是行軍都更快。如何利用“快”的優勢纔是勝負手的關鍵所在。
固守丘陵顯然是放棄了機動性的優勢,但又不能貿然放棄根據地。
在不敢和敵人硬拼的情況下,作爲一個典型的宅男很自然地想到了宅男攻防遊戲中的換家戰術。
原地很簡單,就是當敵人來攻打我軍大本營的時候,我軍去攻打對方大本營,如果對方防守,我軍也防守,總之,敵退我退,敵進我進。在這種來回牽扯中,機動性差的一方往往疲於奔命,最後肯定要被活活拖垮。
這種戰術的先決就是至少有兩條進攻和防守的線。而夷州地貌廣,進軍線很多,正好滿足這種戰術的需求。
白蓮教欲殲滅邊防軍,必定要攻打丘陵,如果這時留下一小股部隊佯裝抵抗,隨後大部隊快速往夷州邊境去,只要攻破一處隘口,打開夷州和外界的聯繫,就算讓邊防線淪陷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李權的戰略就是送丘陵而攻各處隘口!
但是,李權的建議不被大多數人接受,他們都是終於大慶的將士,怎能送掉自己固守的土地而謀求生存?所以,一開始包括魏忠在內都揚言寧可戰死也不願苟活。
對着這羣死忠的將士,李權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好在的將領中還有個明白人,那就是習得李權一身詭術的魏繼明。
魏繼明坐在位置上思量李權的方略,片刻後忽然想到了其中妙處,叫衆人安靜,然後朝魏忠道:
“父帥,總督大人的計策好啊!您設想一下,加入丘陵落入了白蓮教手中,而我們的將士又活着佔據了夷州通往內陸的隘口,咱們不就可以守險隘而拒敵?防隘口易,守邊塞難。我等雖暫時失去了夷州,但只要能將時態控制,朝廷就有充足的時間集結部隊,屆時合兵一處再如下山虎的態勢一舉將失地奪回,如此纔是用兵的上善之道。”
魏忠思量着,嘴上還有些不想承認:“話雖如此,但……但丟了夷州,本將還有何面目去見皇上?”
“父帥,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難道您一人顏面不能比五萬將士的姓名重要?再說,總督此計還有最大的一個好處,夷州可不止白蓮教一家覬覦,別忘了還有大華。如今正因我軍佔領了丘陵而腹背受敵,如果白蓮教佔據丘陵,白蓮教會容忍大華軍隊肆意出入?這邊防線豈不是教給白蓮教幫咱們守,如此一來,敵我之勢瞬間扭轉,現在是我軍腹背受敵,之後便是白蓮教腹背受敵啊!”
魏繼明分析縝密,容不得人反駁,魏忠也恍然大悟,如此妙的計策自當履行纔是。
議論至此,戰鬥的大方針確定。但要將設想變爲現實還要克服很多困難。
首先,整個方針是兵行險招,其危險,萬一出了問題便要失去根據地,隨時都有全軍覆沒的可能。如果讓計劃成功,這不是李權該考慮的,就看魏氏父如何排兵佈陣了。
大方略之後就是一些小事,諸如存糧、軍械的情況等等。
最後,魏忠說出了另一樁情況,遠在裡外駐守的嵇閒將軍還不知夷州發生的變故,而他駐守西域入口有一萬守軍,且是白蓮教活動最頻繁的區域。如何快速通知他撤軍是個問題。一般哨探很容易被白蓮教發現,此行非一名上將親自傳信不可。
不知不覺中,透過門簾落在大帳中光束變得越來越烈,一股炎流開始在大帳中囤積。
魏忠擦了擦額上汗水,低聲道:“誰人敢去傳信?”
下方將士各自看了看。很快,魏繼明身邊一名將領就站出來:“末將願往!”
話音剛落,另一名將領也起身,朝先前的將領擺手道:“誒!此事不妥,陸將軍號稱鐵肺獅吼,做事一想蠻橫,傳信這種事情豈能由陸將軍來做?而且這次口信事關重大,很可能關係到一萬軍士的死活,我看還是由末將親往比較合適。”
魏忠眉頭皺了皺,忽端起案几上的涼茶,目光死死地盯在茶水上,輕輕吹了吹,抿了口道:“秦將軍,你是中軍副將,位居要職,此事由你親至怕是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正因爲此事關係重大,末將才請命,大將軍素知我辦事謹慎,難道還怕末將辦不好?”
魏忠一笑:“這倒不是。只不過……”
魏忠似有爲難,目光轉向其他將軍:“諸位,依你們之見呢?”
帳內,有人同意有人反對,更多人則是不說話,爭來爭去魏忠還是答應了秦將軍的請命。
議事就此結束,衆將離帳。李權起身走到魏繼明身邊:“哪些人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