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還不知道外面唱了一出這麼好的戲,她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在玄晶殿裡按照紫宵教給她的法子調息了一會。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宮女姑姑模樣的青年女子進來,給她行禮,道“蘇小姐吉祥!”
蘇蘇不知所以,只見領頭的三十來歲的女子盈盈一笑,“蘇小姐,奴婢是奉太后之命給您送今晚上大宴的衣服來的。”
大宴還要換衣服嗎?
蘇蘇立刻在頭腦裡搜索了一遍,她當年寫的是架空文,沒定過大宴換衣服這種規矩啊,況且早些日子那次學堂結業,大家不都是各自花了銀錢買的新式衣服麼。
見蘇蘇輕蹙着眉頭,卻並不接話,另一個穩重些的女官上前一步,把手裡的流雲粉羽衣遞出,低頭恭謹道,“小姐有所不知,今晚是招待匈奴王子的大宴,諸位貴女公主們都要換上新制的宮服,以示禮儀。”
榮姑姑佩服的看了旁邊一本正經的佩蘭一眼,這種話也能說的鎮定自若。
“哦,那好吧。”
蘇蘇眼珠子一轉,另一個女官眼裡的情緒可沒瞞過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這件衣服難不成還能在她這個毒師面前作怪不成。
蘇蘇伸手去接,捧着衣服的女官卻極爲殷勤的把衣服抖落開,恭聲道:“奴婢爲小姐更衣。”
找人來看着自己換衣服?
蘇蘇心裡冷笑一聲,這是生怕她帶了什麼不得了的毒物去了大宴吧,面上也添了幾分虞色,“我竟不知,我連自己換個衣服都不成了嗎?”
隨後一把搶過羽衣,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們兩個,給我在這等着。”
見兩人互相望兩眼,想上前來,蘇蘇眯了眯眼睛,對着她們恐嚇道:“你們別跟來,本小姐最不喜歡別人違逆我的意思了,難道你們想嚐嚐本小姐的手段?”
榮姑姑和佩蘭面面相覷,蘇小姐怎麼這麼不按常理出牌,這麼蠻橫,這要她們怎麼辦纔好。
榮姑姑猶豫了下,她到底是太后身邊最忠心的女官,仍是上前一步,笑着出聲:“這件羽毛紗細節繁瑣,還是讓奴婢來.”
一邊沉默的佩蘭卻突然拉了一把榮姑姑,不待分說,便對蘇蘇福身行禮:“那奴婢們便在此等候小姐。”
蘇蘇哼了一聲,把手裡的丸子揣回兜裡,拿上衣服去了內室。
榮姑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聲問道:“你怎.”
佩蘭不耐煩的皺着眉頭小聲打斷她,“蘇小姐已經掏出藥丸來了,再糾纏下去你我今晚估計只能在這躺着了。”
榮姑姑咋舌,這下毒竟能這般神不知鬼不覺?
佩蘭懶得跟一臉問號的榮姑姑解釋,她好歹是個中級毒師,一見蘇蘇手勢不對,便知這位蘇小姐有恃無恐,真是存了下毒的心思。
偏偏現在皇上太后還不能明着對她怎麼樣,佩蘭心裡暗暗有些遺憾,作爲毒師,早年進宮做女官也是無奈之舉,深宮裡二十載,做的都是些給太后辨認落胎藥的瑣事,難得現在宮裡竟有了這麼一位大毒師。
若不是太后不許,她真想跟這位蘇小姐出手比劃比劃。
“好了,我們走吧。”
一愣神的功夫,蘇蘇已經換好羽衣出來了。
見兩位姑姑都不說話,直勾勾的盯着她,蘇蘇納悶了:“怎麼了,我穿的不對嗎?”
不,並沒有什麼不對!
榮姑姑在心裡默默的想。
眼前的少女肌膚勝雪,體態嫋娜。羽紗飄飄,更襯得她猶如冰雪仙人般靈動生輝。
着實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難怪太后要特意選了這一件,這番美貌,只怕今晚要在大宴上出盡風頭纔是了。
佩蘭先回過神來,胳膊一捅榮姑姑,面上恢復了恭謹的笑容,道:“小姐請隨我們來。”
蘇蘇點點頭,似是隨意的撫了下頭上的金簪,“那便走吧。”
金簪的鳳尾微微閃了下,蘇蘇不動聲色,跟在兩名女官後頭蓮步輕移,只在快出殿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大殿中似乎多了些許浮塵,蘇蘇不自覺的揚了揚脣角,這是她同師兄精心調製的一味踏莎行。
無色無味,狀若浮塵。
踏莎行並不是毒藥,但是這味香粉卻會對飲用了酒水的人體起反應,讓人體虛生寒,而不知原因。
最後,會風寒侵體,日趨加重。雖然死是死不了,但是絕對讓人比死還難受。
俗話說君要臣死,臣要君先死。蘇蘇想着變態皇帝毒發時涕泗橫流臥牀不起的樣子心裡別提有多爽了,敢給她老爹下毒,敢威脅她要她入宮?我呸,蘇蘇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等蘇蘇到萬花殿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身着鵝黃彩裙的侍女們魚躍而入,手裡都端着熱菜冷碟,玉壺冰盞。即刻便要開宴,名門貴女高戶世子們也都早已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相互攀談,言笑晏晏。有太監捧着火芯,點燃了大殿門前的紗籠,一時間滿室暗香浮動,觥籌交錯。
蘇蘇來不及感慨這特權階級們的豪奢,就有眼尖的瞅到了她。“快看!那是蘇小姐,寫白蛇的那個!”
唰唰
滿座的目光都投在了蘇蘇的身上,明星效應逼死人啊,蘇蘇現在總算理解了那些明星出入是什麼感受了,追星族們的目光一個個恨不得在她臉上燒出兩個洞來啊。
但是總不能就站在門口吧。
蘇蘇挺起胸膛,一副大無畏的表情,準備迎來噼裡啪啦的諸如白娘子家寶寶長大是什麼樣啦這種問題。
但是沒有,這回室內的諸人都看呆了。
蘇蘇不知道,自軍營一趟,幾經生死,她如今再也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了,而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着風韻,雖沒有刻意做出紅蘇時候那種風情來,但是今日的這一身羽紗流雲衣,卻是更平添了幾分靈動仙樂。
“流風迴雪,皎皎此一人乎?”
坐席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其他人都深表同感,一個個往日避她不及的世家子弟們
現在眼光都不肯挪開一分一毫。
這般顧盼生輝的女子,若有誰能得到她的青眼只怕是三生有幸啊。
葉落英也在席座中,他長嘆一聲,掩不住的惘然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