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聽了這話都會動容吧,蘇蘇也不例外。
她拿着藥瓶的手一抖,多倒了些藥粉在傷口上,南屏的身子似是抖了抖。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
wWW◆ TTKдN◆ ¢○
只是一個專心的撒着藥粉,拿着紗布擦盡了髒血。
一個閉着眼,剜肉剔骨的疼痛,此時也似是享受般的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蘇蘇,”
南屏突然開口,有汗從他的額頭沁出,一看就知道傷口極其疼痛。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跟你不是這種局面,你會愛我嗎?就像愛葉荊棘那樣。”
蘇蘇把傷口細心紮好,頭也不擡的說:“我不愛葉荊棘,你問錯人了。”
南屏悶笑了聲,追問到,“那你喜歡誰?他弟弟嗎?”
蘇蘇張了張嘴剛要回答,就覺得四肢一陣無力,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她頓時癱坐在牀上。
“你說了不用斷浮生的!小人!”
蘇蘇恨恨的罵道,卻突然發現不對勁,南屏似是撐着椅子想坐起來,卻幾次都沒有成功。
“是,是飯菜……”
他解釋着,一邊想去拿桌子上的包裹。
那裡頭有斷浮生,還有幾味解藥。
“哐——”
屋子的門被突然撞開,剛剛樓底下的客棧小哥帶着一幫人走進來,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給我把男的綁了,女的嘛,算了我來抱着吧。老二,你把包袱收着。”
叫老二的大漢一把把桌上的包袱拎起來,色眯眯的眼神在南屏身上上下打量。
“老大,女的給你,這個爺們給我行嗎?”
客棧小哥哈哈一笑,算是點頭默許了。周圍的人也肆無忌憚的用各色眼光打量着這一對璧人。
蘇蘇恨恨的白了南屏一眼,要不是這個挨千刀的給她餵了麻痹四體五感的那種藥,她會栽在這幫賊匪手裡嗎?
今天她還能嘗不出菜的味道嗎?
這下好了,南屏舊傷未愈,那麼大的刀傷還在流血,加上現在包袱也給奪了,看樣子他倆是得去這山匪營地給當壓寨夫人了。
蘇蘇在心裡的瘋狂吐槽沒什麼卵用,那個剛剛笑的一臉諂媚的客棧小哥大刺刺的走過來,一把撈起牀上的蘇蘇抱在懷裡。
蘇蘇這纔看到,這個黝黑的少年有一雙很好看的鳳眼,笑的時候就很有親和力,不笑的時候,比如現在,就有一點心狠手辣的意思。
不過顯然這小哥不打算乾點殺人越貨的勾當,他打量了幾眼懷裡的蘇蘇,忽然笑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看起來倒像是個羞澀的鄰家小少年。
“你長得可真夠好看的,你叫什麼,這是你相好的?”
少年抱着蘇蘇還挺輕鬆,大跨步的轉過身,對着已經被結結實實綁起來的南屏斜了一眼。
“……紅蘇。”
南屏突然開口,蒼白着一張臉,有氣無力卻又堅定道:“她叫紅蘇,是我的妻子。”
黝黑的少年瞥一眼插話的太傅大人,繼而低頭,溫柔的對着懷裡的小姑娘說,“紅蘇,你名字可真好聽。我叫秦朗,以後你就跟着我好了。”
蘇蘇正想說什麼,就被抱着向門口走去,經過南屏身邊的時候,十七八歲的少年收斂了笑意,居然擡起就是一腳,狠狠的踹在南屏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
“唔……”
南屏被踹的倒在地上,傷口崩開,暗紅色的血跡隱隱的滲出包紮帶,跟他蒼白的臉色相對比,更顯得觸目驚心。
“你,你怎麼……”
蘇蘇一驚,南屏的傷口她是看到過的,絕對不是什麼小傷,按深度來算,這個變態可能是把一把匕首給全數紮了下去。
這種傷還沒好全的時候,哪裡經得住這麼大力道的一腳。
她雖然對南屏動過不止一次的殺意,甚至也曾真正付諸於行動,但是現在情況明顯有變,要是南屏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她一個弱女子,又中了軟筋酥骨的藥,非得給這羣土匪活活折騰死不可。
南屏自己也是苦不堪言,怪他太過心急,收到消息後一心想着逃回來,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就趁蕭白卿不注意的時候拿了幾瓶子藥偷跑了出來。
從花戲水到大慶,這一路也是日夜兼程,只不過是靠着蕭白卿的藥勉力支撐着。
看起來只是神色蒼白了點,但實際上,要不是他傷口頗深,久治未愈,哪裡要這麼提防的給蘇蘇下了斷浮生還不夠,還要再加一味藥劑。
至於身上的這道刀傷,南屏的眼神深沉了些,他不後悔,哪怕剛剛只換得蘇蘇一星半點的動容,他也毫不後悔這深入皮肉的一刀。
當時他被帶到花戲水之前,楚九歌曾在他的耳邊低語;“你可知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你可知她是怎麼樣才成了你看到的這個毒師紅蘇,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因爲她是蘇家的女兒,你就要這樣對她趕盡殺絕,南屏,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愛她這種話?你的愛就是這樣虛僞的嗎?”
這番話後來常常在他腦子回想,他沒有這個資格嗎?
蘇蘇那麼想活下來,而他,卻一次又一次不得不試圖去殺了她。
不,他其實是愛她的。
南屏心想,但是卻一夜夜的夢到蘇蘇身穿着那一身紅色羅裙,從山崖上墜落。
他次次驚醒,卻到底沒能伸出手去拉她一把。
而現在,南屏苦笑一聲,又是因爲他的緣故,蘇蘇陷入了這樣的險境裡。他本想送她去楚九歌的身邊,楚九歌愛她,會好好待她,倘若蘇蘇到了秦國不殺他,他就遠遠的看着。這樣他算是對得起太后,也算是盡力的保障了她的安全幸福。
可是現在……
他的愛,真的就是這樣虛僞的嗎?
蘇蘇見南屏半晌不說話,但是那包紮帶已經被血染紅了大半,只以爲他是被踢得不輕,傷到了,不由對着大步往門邊走的秦朗放軟了聲音。
“那什麼,我相公他也是無心的,你看啊,他有傷在身,你能不能找個人給他把傷口給重新弄一下啊。”
“你相公?”
秦朗好笑似的挑一挑眉,“你剛剛不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跟他上樓來的嗎,我可是因爲這個才專程來救你的。”
明知道這傢伙說的是些冠冕堂皇的廢話,蘇蘇還是尷尬地賠着笑,“那是我們夫妻間的小情趣,小情趣。”
天曉得這個“夫妻間的小情趣”她說起來真是要命。
“哦”秦朗笑容更加深了幾分,隨即對身後的大漢喚道:“老二,你去給這位愛情趣的把傷口包紮下,記得,別玩過了頭,我先帶着美人回山上了。”
叫作老二的大漢得了老大的吩咐,拍了拍胸脯,一臉淫笑的就要朝南屏走過去。周圍其他的山匪都鬨堂大笑。
有一個甚至當面起鬨道:“老二你這回可得下手輕點,上回找個的那個誰,那個小書生,可是直接給你活活玩死了。”
另一個附和着笑道:“可不是,這個你可得輕點,還有好這口的弟兄們等的褲子都穿不住了!”
蘇蘇被這對話驚出一頭冷汗,尼瑪從來沒聽說劫匪還有好這口男風的,那個仙風傲骨的南屏要是真被這羣人給那啥了估計就算不死也得自盡。
而且,這種死法也太屈辱了……
蘇蘇自從穿越到書裡,就對自己幼年時瞎幾把寫的這個結局充滿着怨念,將心比心,她是寧願一刀捅死南屏也不想這樣折磨他的,這對她一個女的來說都可怕成這樣,別提他南屏一個男人了。
她是想殺了他,殺了屠邪,甚至殺了葉荊棘的,但是這不代表她蘇蘇是個變態狂啊,就算本來書裡折磨她的就是這些人,但是畢竟這一世,南屏跟她只是*,還沒上升到人身人性什麼的攻擊程度啊。
老二不耐煩的一揮手,對着秦朗的方向討好一笑,“老大您先回去吧,讓這美人等久了可不好,至於美人的這個相好的,您就交給我把,我保證把他乾的舒舒服服的。”
說完,周遭又是一陣鬨笑。
秦朗點一點頭,就要抱着蘇蘇下樓。
“等等!”
蘇蘇大聲說道,她使出僅有的力氣,一把抓住門框以阻止秦朗就這麼下樓。“你放過我相公,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秦朗眯了眯眼睛,笑容變得危險起來:“怎麼,你想跟你相好的同甘共苦?也在這陪陪我這些兄弟們?”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蘇蘇簡直要抓狂了,她自從穿越過來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這種狗血又威脅性的局面了,兩次都跟南屏這個變態有關係,第一次好歹還有師兄千方百計的護着她,纔給了她製作毒煙的方法,現在呢!
她看一眼臉色蒼白虛弱的跟快死了似的的南屏,內心的抓狂等級又飆升了好幾個級別。
難道她真要眼睜睜看着南屏,這個白衣飄飄的,她一手描繪出的太傅以這種屈辱的方式死在這麼骯髒的地方?
秦朗看出她眼裡的猶豫,冷哼一聲,這種女子他見得多了,上次那個書生的妻子,新婚燕爾,還穿着大紅喜裙呢。據說是哪個名門家的庶小姐。
結果怎麼樣,一見到他們衝進去,讓她自己選,是跟了他還是陪着相公一塊死,
二話不說就撲過來抱着秦朗的腿,秦朗也就是對蘇蘇這樣頂着“天下第一美人”的臉的姑娘還有點風度,對那個又是哭又是求的小姐可就沒這麼好心了。
玩心一起,他讓那個小姐在旁邊看着,眼睜睜地看着老二他們玩死了她新婚的相公。
然後問她要不要跟他去山上當個八夫人。
名門小姐顫巍巍地,點點頭,自己就直接脫了紅衣裳跟着秦朗走了。
女人吶,軟弱貪生的多了去了。當然了,他也不是沒見過男人跪着求饒,要把妻子女兒送給秦朗的。
總而言之,人性就是這麼赤裸裸的東西。
秦朗輕蔑一笑,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拽過蘇蘇有些發抖的手腕。這女人的這張臉長的真是漂亮,況且他識人頗多,這兩個人絕不是什麼夫妻情趣,帶回去做個九夫人剛剛好。
“我要留在這,我要跟我相公在一起。”
蘇蘇輕聲又堅定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