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狸子皮風毛不夠好……這條貂皮的顏色也太奇怪了,黑不黑灰不灰的……哎喲,這裡怎麼還有灰鼠……這麼大冷的天,誰還用這個?……喂,你們家就沒有能看的過眼的東西嗎?”
店家拿出幾十張皮子來,小魚兒七挑八挑的,評論了一遍,愣是沒挑中一張。江夏在旁邊看着店家臉上的笑一點點退了去,臉色一層層黑下去,眼瞅着就要發作了,連忙扯着完全沒有覺察的魚兒往外走。
她們已經走過了四五家皮貨店,挑的皮毛沒上千,起碼也有幾百了,楞已是一片也沒能進了小魚兒的眼。
那店家的掌櫃年紀大,還能隱忍住,旁邊伺候了好半天的小火基礎氣憤不過,低聲呸道:“還以爲是個有錢的主兒,弄半天就是來找揍的……要不是看你們是女人,我不揍你個滿地找牙!”
“大膽,你敢罵我?”小魚兒惱怒地柳眉倒豎,就要回去跟那夥計理論。
江夏連忙摟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出來。
“哎喲,你拉我作甚,那個混小子居然敢罵我,還要打我……”小魚兒憤憤道。
江夏扶額,暗暗嘆口氣道:“那就是個小夥計,你跟他計較個什麼勁兒,沒得讓人看了笑話去!”說着話,根本不讓小魚兒回話,立刻轉移話題,“我跟你說,那****吃到了些好吃的,有一份油焗蘑菇滋味最美,明明半點兒葷腥兒不見,卻吃出滿口的鮮香來。那蘑菇處理的也好,不老不塞牙,特別嫩滑……唔,這麼一說我又忍不住了,你要不要去嚐嚐?”
“哎,怎麼的麼?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啊!”
江夏暗暗鬆了口氣,拉着小魚兒歡歡喜喜直奔留仙居。
留仙居的掌櫃鄭鳳三對白啓文擅自做主拿留仙居送人情多少有些不自在,可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又知道白啓文在鄭二老爺面前的分量,不是他一個酒樓掌櫃能違拗的,也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這鄭鳳三在留仙居做了二十多年掌櫃,自然也在店裡安插了幾個自己的心腹,其中管着接待客人的二掌櫃,約摸相當於現在的前堂經理的人,就是鄭鳳三的內侄劉崇。劉崇年紀輕,剛二十出頭,卻八面玲瓏,圓滑無比,在二掌櫃的位置上乾的很出色,很得鄭鳳三看重。
有些心裡話什麼的,鄭鳳三就不太避諱他,偶爾也當着他發幾句牢騷。白啓文拿留仙居送人情的事兒,鄭鳳三就對着劉崇嘀咕了兩句。若是平常江夏安安穩穩地吃飯也就罷了,偏偏小魚兒那一張嘴實在是……劉崇就有些受不了了,偷偷叫了給江夏服務的小二過去,嘀咕了幾句。
小魚兒出來逛街,滿心想着給江夏挑幾塊好皮子做衣裳呢,誰成想滿大街的皮貨店,就拿不出一塊好東西了,別看她得罪了一溜兒人,這會兒她自己個兒的心裡也不痛快呢,窩着一肚子火氣,一進留仙居,就忍不住又是一通挑揀指摘,評頭論足,將留仙居批得一文不值。
江夏笑着倒了杯茶遞過去,嗔怪小魚兒道:“你也不嫌累,不過是酒樓罷了,哪裡能處處如你得意去?咱們就是來吃飯的,你歇一歇,留點兒精力,待會兒對付美食吧,別好吃的端上來,你卻累的吃不動了,到時候可就都便宜我啦!
安撫住小魚兒,江夏離開軟榻,走到門口與小二溝通,要什麼菜色、酒水。
可江夏點了兩道菜,那小二都說原料沒備下,做不了!
江夏就笑了,走過去與小魚兒打了個招呼,出門點着那小二道:“帶我去見你們掌櫃!”
“哎呀,江公子怎麼得空兒來了?呵呵,江公子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讓人早備着些!”鄭鳳三作爲掌櫃的,自然圓滑周到了許多,說話讓人找不到縫兒。一看江夏單獨找他,就猜到必定有什麼事了,立時滿臉笑地迎奉着,不能讓江夏挑出錯兒來。
江夏笑笑,也不多言,只道:“是我的不對,來得突然,沒有提前預定,讓你們準備……只是,今日這客人疏忽不得,我也不知道你們廚下有什麼了,你就帶我去你們廚下,我要借你們的鍋竈食材用一下,自己做幾個小菜待客好了。具體費用,你讓人記這些,去找白啓文來算!”
“江公子笑話了,哪能讓您下廚……”鄭鳳三還要客氣,卻被江夏冷着臉打斷。
“鄭掌櫃不用跟我客氣,我做的菜別人做不出來,待會兒你也可以嘗一嘗,若是覺得還入得了口,就過來找我拿方子。”江夏這話一出,鄭鳳三就不說話了。
沉吟片刻,還是答應了江夏的要求。
相留仙居這樣的大酒樓,別的可能沒有,或者沒來及準備,但高湯卻指定是備好的,其他諸如肉糜、肉末兒、肉片兒、肉段兒、雞肉羊肉這些常見食材,廚下也是有的。
時間不多,江夏也沒做什麼複雜菜式,看着留仙居廚下有一小筐子小油菜,還有幾根黃瓜,就有了主意。
高湯扒油菜,加了幾粒泡發的海米提鮮;黃瓜最簡單的就是生吃,切成段,搭配一個小醬碟子端上去。另外雞胸脯茸加高湯做了個雞豆花兒,又看見有大個的鰱魚,剁了魚頭下來,燉了個魚頭豆腐湯,魚肉也沒浪費,片成片,做了個幹炸魚排。
簡簡單單四菜一湯,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做完了。
幾個當家大廚原本沒將江夏看在眼裡,還多旁邊看熱鬧呢,看着看着就不自覺地圍了上來,有一個年紀小一點兒的大廚更是主動地接了大下手的活兒過去,後邊的魚排、魚豆腐,基本上都是他在做了,江夏不過是在旁邊指導一下步驟。
四菜一湯做出來,江夏每樣都留了一點出來,除了黃瓜,那個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她也不管那幾個大廚的種種詭異眼神,招呼了兩個夥計斷了菜,自己挑了一罈梅酒拎着,一路回四樓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