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並不知道凌絕詡將張氏帶去了哪裡,不過有他在,她還是放心的。菊花的馬車行駛到了一個鎮子,這個鎮子是京城邊腳下的一個小鎮,並不起眼,不會引來多大的注目。
菊花尋了個客棧住下,客棧名曰“天聚樓”,天聚天聚,有緣之人相聚在一起。菊花笑了笑,將馬交給小二看管,要了三間上房,準備這一段日子暫居於此。
“好咧!客官用膳不?本店推出的食物精美可口,有辣子雞,清蒸蟹,醬牛肉,還有:炒年糕,木耳蓮子湯,蛋羹,青菜炒蒜苗……”小二眉飛色舞地介紹着,菊花也被他的熱情所感染,要了一些食物,三人入座。
“客官稍等片刻,馬上就好!”小二高聲笑了一聲,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了,這裡店面雖小,生意卻十分興隆,因爲這裡匯聚了各地來的人,常有江湖人士各大黨派以及朝廷些許小官員常在這裡落腳。
“這裡怎麼可以宰牛,牛肉不是官府禁止賣嗎?菊花有些疑惑,問顧子清,記憶裡的歷史書,是這樣寫的。
“並不完全是這樣,雖明文禁止,有些地方卻是少人務農的,牛也沒多大作用,若真的全禁止了,爲何還有牛肉稅的存在?我看這鎮子是以經商爲主,這裡地處偏遠,良田又不多,官府對這些的管制也並不嚴格。”顧子清思考了一下,說道。
菊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樣說來,有道理,情況也確實如此。
“中毒了,有人中毒了!!這家客棧的飯菜有毒!快來人吶!!把店長主抓出來!”突然間客棧裡一陣慌亂,小二正站在那裡端着飯菜一臉無措,一位客人正揪着小二的衣襟不放,抱拳頭欲打下去,還是有人阻止了,小二才得以無事。
“呵!這就是天聚樓?天聚樓有名的飯菜?什麼飯菜精美可口?完全是毒藥!我的朋友吃了這盤醬牛肉,立馬倒地昏迷了!”那漢子叫馬忠言,是過路的一個商人,而本與他同來的還有兩人,一個叫陳遠,一個面色青紫,口吐白沫,眼皮翻白。
“我……我不知道啊……不是我做的飯菜,我真的不知道啊!”小二嚇壞了,立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馬忠言不肯饒過,紅着眼眶,嚷着殺人償命,要拉這小二和這家掌櫃去見官坐大牢,天聚樓的掌櫃的也被驚動了,他剛下樓來察看,就被馬忠言揍了一拳,掌櫃的見死了人,大叫一聲癱軟在地,不敢還手。
“你們今日不給個交待,這家店,我們就砸了,你們也得償債!”陳遠也是怒氣衝衝,那昏死不省人事的人也是他的好友。他們三人結伴做生意,怎奈出了這樣的事!
“我沒下毒啊!天聚樓怎麼可能下毒害人?我已在此經營多年了,還沒有吃壞過人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掌櫃的與小二一齊跪在地上,涕泗橫流,那模樣十分可憐。不過在場除菊花等人外,無一同情他們。更有甚者,將盤子摔了,扔向兩人身上,口裡罵道:“好個心裡的人!不知用毒飯菜殺了多少人,這種惡毒的人,活在這世上也無用,不如今日大家將他們處理了,爲世人造福!”有人一說出口,當即就有許多人響應。那掌櫃的是個老人,一聽這話,惶恐不能站立,老淚縱橫,小二還年輕,哭喊道:“我沒害人啊!爲什麼我要被殺死?嗚嗚,爹!娘!”
沒有人理會他們,而是一步步逼近,正當有人準備動手,菊花忍不住了,站起來大喊道:“住手!”
她這一喊,讓衆人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有人見是個外鄉女子,不滿道:“你一個女子插手什麼?走走走!別妨礙我們伸張正義!”
“正義?”菊花不覺笑了笑,冷冷道:“一羣人欺負一個老人一個少年,這就是所謂正義?”
“胡說些什麼?我朋友這樣,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難道這其中還存在誤會不成?”馬忠言怒指着死去的人,說道。
“人這樣了不一定是飯菜有毒,不檢驗一下,何以得出這樣草率的定奪?”
“哼!查就查,下沒下毒,一看便知,那盤牛肉我朋友吃得最多,還有剩下一些,查出了毒,看他們怎麼說?”陳遠也出來幫腔,又向人借了銀針,將銀針探入盤中牛肉,衆人都屏氣凝神,看着銀針的變化。銀針拔出,還是泛着銀尖,沒有半點沾染了毒藥的跡象。
“怎麼可能?”陳遠又試了好幾塊牛肉,試驗結果,均無毒,這個結果震驚了衆人。
“不是中毒,那他是怎麼昏死不省人事的”馬忠言與陳遠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了。
菊花想了想,扒開那人的嘴看了看,確實是食物中毒,又不是牛肉有毒,這樣看來,只有食物相剋這一可能了。“他是否吃了野韭菜?牛肉與韭菜相剋。”
“對啊這季節山韭便宜,來時我們吃了兩盤。”陳遠答道,同時又這個提問十分不解。
“哦,那就對了!吃韭菜後不能吃牛肉,兩者一同吃會有毒!”
“騙人!無稽之談!好端端的兩種東西哪裡就有毒”馬忠言不屑地笑了笑,他也吃了韭菜,按她這麼說,若他再吃牛肉,他是不是要像他朋友一樣昏迷?怎麼可能?
“這裡有豬嗎?讓豬試驗一下,就知道這話的真假。”
“有,有的。”掌櫃的忙說道,領了衆人去後院子裡,那裡養着雞鴨羊牛。
菊花讓人將人吃剩的醬牛肉拿來倒在豬槽裡,那隻大肥豬吃了,安然無恙,在地上悠閒地打盹。
“看!明明就是在哄人,哪有什麼中毒?”陳遠冷笑道,欲上前捉掌櫃的與小二去見官。
“等會!”菊花阻止,與此同時,大肥豬突然慘烈地嚎叫,聲音淒厲,衆人吃驚地看着剛纔健康的豬轟然倒地,皮膚烏青,口吐白沫,兩腳一蹬,死了!
“死豬了!真的會吃死人啊!”有人驚恐地叫道。陳遠與馬忠言也恐懼萬分,背冒冷汗,也就是說,他們是從死亡邊緣走回來的。
掌櫃的和小二得以洗清下毒嫌疑,都鬆了一口氣,真相已經明白,陳遠和馬忠言也沒有多作糾纏,默默地將朋友擡走了不知道送去哪裡治療,並且沒有重回客棧。天聚樓的顧客見是誤會,也向掌櫃的道了歉,一切又恢復平靜。
菊花又重新落座,小二將方纔她點的東西端了上來,菊花看到那裡邊的幾盤菜餚。“這是掌櫃的送與姑娘的,謝謝姑娘解圍!”
小二的臉紅撲撲的,將菜放下後走了,心裡暗自慶幸,幸好有遇上這位姑娘!
“謝謝!”菊花愣了愣,朝小二的背影說道。
“沈姑娘爲何知道這牛肉與韭菜一起吃會讓人中毒?”顧子清疑惑地說道。因爲自始至終,他都沒聽過這類事。”
“以前看到過這種情景,就記在心裡了,其實不止牛肉與韭菜,蟹與柑橘一起吃也會有毒,毒性不亞於砒霜。”菊花笑了笑說道。
“砒霜?”顧子清與姜冷一齊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們都認識這些東西,卻從不知原來食物與食物結合食用也可產生毒,若一個不小心,將這二者一同吃了,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吃罷了飯,已是午後,外邊也沒有可以逛的地方,也因吃飽了有些困,於是準備回房休息。聽夥計說,這個地方因處於京城腳下,小鎮裡常有人一起切磋武藝,是各大門派匯聚之地。菊花等人認爲,可以趁這機會拉攏一些人,姜冷的手下離這不遠,顧子清也需偷偷進城去將他那些明處的產業換錢,這個地方,暫時就成爲他們的容身之所。
天聚樓不遠處有個擂臺,常有人比武,聽說今晚就有一場比試大會,這幾日裡比試大會連勝的是一女一男,自比武成功後還未曾有敵手,今晚還有人應戰,許多黨派之都會去觀戰,菊花等人也決定去觀看一下這難得的一幕,打定主意,各人回房休息,準備晚上再出門……
另外一邊,張氏與凌絕詡等人並未走遠,僅僅到了鎮子上避難罷了。
恰巧,碰上了在外採買東西的秦玄。明白事情原委後,秦玄便讓張氏他們去他那裡避難。
秦玄的父母都在,見多年不近女色的兒子竟帶了個女人回家,喜出望外。雖然張氏是成親過還有孩子的人,不過,他們家是商人,地位低下,又因兒子喜歡,也就沒有挑毛病,讓人給張氏安排了住所,張氏也就答應了。
沈簫等人叫秦玄“大叔”,叫秦玄的父母“老爺爺,老奶奶”,秦玄的父母見到這樣有禮貌的娃兒,對張氏的孩子也喜歡得緊,張氏暫時在那裡住下了,其間張氏回過沈家村一次,得知菊兒已將田地賣掉,離開了沈家村,不知去向,張氏也就暫時在鎮子上落了腳。
雖分離,但好歹張氏也比較習慣了,加上孩子與秦玄時不時的安慰,張氏已看開了點,在鎮子上賣些繡品,賺點小錢以維持生活,當然,菊花臨走時也給了她一千兩的銀票,吃穿是不用愁的了。
張氏愁的,是菊花還沒有什麼消息。
懷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