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地下室
菊花家在蓋房,因爲是在山腳下,並無多少人知道,並且有許多人不知道菊花又回來了,老工匠早已準備好了蓋房的材料,召集了工人動工。不料才動工了一下,老匠人就找到了菊花,說發生了怪異的事。
“胡師傅,發生什麼事了?”師傅叫胡三,菊花叫他胡師傅。胡三皺着眉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地方是在山腳下,要蓋房子,須先將那地基打平,可是奇了怪了,不論怎麼剷平那些土,總還是感覺沒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硌住了一樣,所以我就來問問。”這樣?我先去看看,若有問題,我再換另外一塊地皮,今天先不蓋了,讓工人們先回去吧!”菊花決定去看一看,怕地面下是空的,要是地基不穩固,以後蓋了房子很容易倒,還是小心爲好!
“好!”胡三點了點頭先走了。
菊花決定現在就看,她剛準備出門,就碰上了凌絕詡。
“要去哪裡?”凌絕詡問道。
“我家蓋房的那塊地好像沒有問題,我要去村子看看,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凌絕詡挑眉笑道。
“我也去!”姜冷聽到他們的談話,接過了話尾。
“既然主子去,那我也去。”東方噬也出現了,於是本來決定一個人去的菊花,後邊又多了三個人。
菊花將大黑牽出,四人一齊上了馬車,東方噬駕馬。馬車內,菊花坐在中間,凌絕詡與姜冷分別坐在兩旁,兩人對視着,默不作聲。車子駛進了沈家村。 本來菊花想低調些的,不料一個尖嗓門叫起:“沈菊花,你又來幹什麼?走了還要回來?”此聲音的發出者正是紀暮珍,紀暮珍與樑梓安站在一起,樑梓安盯着馬車上的簾子,彷彿要將菊花從裡邊揪出來。
東方噬見有人叫菊花,忙將馬停下。
紀暮珍見狀,大喊:“沈菊花,你這個喪門星!又想害人?你能不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啊你?”
紀暮珍的話鑽進了姜冷與凌絕詡的耳朵裡,兩人皆是眉頭一皺,不免有些心疼,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多人看她不過眼,時時想害她?
“沈菊花,我娘在叫你,你聽到競然沒回話,耳聾了嗎?”此話是樑梓安說的,樑梓安扶住了紀暮珍,對着馬車喊道。
“她那個賤人,害了我哪裡還敢回話?哼!老天真不開眼,讓她活着逍遙。”紀暮珍不屑地撇了撇嘴,又念念叨叨說着一些難聽的話。
姜冷與凌絕詡的眼眸陰沉到能結冰,正欲出去,菊花已挑簾下去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想說到什麼時候,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我沒功夫陪你們在這裡耗!”菊冷笑了一聲,挺直着腰板站着,絲毫沒有畏懼。
“你……你害死我家老頭子,還讓我遇上強盜,讓我和梓安之間感情不合,讓我和梓真、梓晨翻了臉,你還不毒?”紀暮珍一件一件數落着菊花的不是,這些理由讓菊花聽得不禁發笑。
“你說我剋死了樑青山,那我問你,他幾歲了?就是沒有我,他也會死。你遇上強盜,是誰救了你?又是恩將仇報顛倒是非。你與樑梓安出現不合,是我挑釁的嗎?我憑自己的本事賺錢,是誰說我的錢來得不正經,故意挑事?如果說樑梓真與樑梓晨與你不合,那無非是太貪心罷了!又懷疑我又要向我要銀子,有這樣好的事嗎?還有,樑梓安不是與那個楊珠好嗎?這個你怎麼不說,眉來眼去的我又不是瞎子,我不是懂婦德的人,不會去寬容做作。說到底,一切都是你們犯賤!”菊花連珠炮似的說出的一番話,聽得紀暮珍與樑梓安臉色發青。
樑梓安看着菊花,一臉厭惡,明明是她勾引男人在先,怎麼可以說的這樣雲淡風輕,還賊喊捉賊說她與珠兒不純結,說她的銀子來路正,打死她都不信,有哪個女人會那麼能幹,一天賺幾百兩,除非是靠男人。”
“你欺人太甚!”樑梓安怒氣翻涌,有了一種打人的衝動,說着就要向前打菊花。
“你動她一根頭髮,本座屠你滿門!”姜冷冷冷地推開了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樑梓安愣住了,而下一秒凌絕詡也從車上下來。
“果然是賤人!之前不是還有一個酒樓老闆嗎?這回又勾引了三個?”樑梓安有些害怕,嘴上卻不甘示弱,嘲諷道。
“嘴巴放乾淨點!”凌絕詡厭惡地瞪了樑梓安一眼,彷彿樑梓安是什麼髒東西一樣。樑梓安被他不屑的眼神刺激到了。凌絕詡今日穿着一身裁體合身的墨綠色錦袍,一張妖冶的臉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姜冷穿一身紫袍,東方噬穿一身紅袍,做工皆精良。而樑梓安反觀自己,一身粗布,上半身還有幾個補丁,他們三人的氣勢是他養一輩子也養不出來的。
“怎麼,你們是有錢人,就可以沒有王法了嗎?想要以多欺少,沈菊花你太卑鄙了!”樑梓安氣得胸口發痛,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若不找碴,我自不會去招惹你,這次我就算了,你我曾夫妻一場,但,以後我再聽見你和你娘這樣,詆譭我,罵我和我的家人,我就不會對你客氣的!”菊花到了此時此刻,對樑梓安已徹底沒有了好聲氣,她承認,她不是一個賢淑的女子,所以她不會忍氣吞聲!
“走吧!”菊花上了馬,東方噬等人也一併坐上了馬車,馬車從樑梓安與紀暮珍身邊掠過,傲然遠去。
“人盡可夫的女人!”樑梓安狠狠地罵了一句,姜冷從馬車上扔出一小顆石子,在樑梓安面前的土炸開,濺了樑梓安一身泥,嚇得他忙閉嘴。
“你以前怎麼會看上這種人?”馬車上,凌絕詡不滿地說道:“要財無財,要貌無貌,看上他什麼了?”凌絕詡特別瞧不上樑梓安,話裡帶着諷刺。
“其實他以前對我很好,也許是我太另類了。”菊花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不準備繼續談這個話題。
東方噬將馬車停到了山腳下菊花買的那塊地旁邊,衆人下了馬,任由大黑先去找些東西吃。
“這裡看起來沒問題,怎會不能打地基?”菊花在那一大片土地上踢踢踏踏,十分疑惑。
凌絕詡走到一小塊地邊上,蹲下身子,手指抓了一把細土捻了捻,又將耳朵貼在地上聽了又聽,菊花見了笑道:“你在幹什麼呢?”
凌絕詡從地上站起,拍了拍手,神色嚴肅,看着地面說道;“這下邊,有一個活物,而且體形還很巨大,我剛纔聽見了它沉重的呼吸聲,它似乎不怎麼歡迎我們呢!”
此言一出,震驚了菊花三人。
“活物?怎麼可能?那它不得悶死在裡邊?”菊花嚇了一跳,叫道。
“我也奇怪!但我的判斷不會有錯,這下邊確實有東西,若不是神獸,那就是怪物或活死人了。”凌絕詡望了望姜冷,說道:“或者,我們可以去下邊看一下。”
“本座正有此意!”姜冷對他的描述十分好奇,上次她與菊花在森林裡也進過一次墓穴,他得到了天下罕見的有靈性的寶劍,不知這地裡邊埋的又會是什麼東西?是否也有千年寶藏?
“可是從哪裡下去?這裡也沒有入口啊?”菊花不解。
“不,一定會有入口的!只要找就會發現。”凌絕詡搖了搖頭,在地上搜尋着,尋找着奇異的東西。
“哦!”菊花也加入了尋找行列,只不過在一片土地尋找那聽起來天方夜譚的暗道,這機會有些渺茫。
菊花正找着,落雲劍忽然發起了光。菊花很是詫異,剛想弄明白怎麼回事,腳下忽然一軟,踩到了棉花一樣的東西上,隨即重重地跌落下去。菊花尖叫一聲,三個男人驀地回頭,跑了過去。菊花掉下去的地方僅容一個人下去的長穴,裡邊漆黑一團,深不見底。沉吟了片刻之後,姜冷率先跳了下去,凌絕詡與東方噬緊隨其後,剛纔熱鬧的田地上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剩下一個詭異無比的洞。
菊花從洞裡掉下去,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等她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她心生恐懼頭皮發麻。
姜冷等人也下來了,他們看到這洞穴的十分寬敞,有一條長長的似乎永無盡頭的通道,四周亮着燈光,而這條通道的兩旁是各種各樣的牢籠,牢籠裡,有長着獅身的人,有長着貓耳貓尾的人,還有人嘴裡吐着毒舌一樣的信子,眼神冰冷至極,還有許許多多的動物。見到姜冷等人,他們皆用冰冷的眼神看過來,沒有叫喊,因爲他們的脖子上都有一條粗重的鐵鏈拴上。
“這些人到底是……”姜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不說菊花,連他都覺得惡寒。
菊花等人膽戰心驚地向前走着,越走前邊越亮,再往前,聽見一陣又一陣的喧鬧聲,菊花看到,一羣各種各樣打扮的人圍着一個擂臺,擂臺上,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人手裡執着一根鞭子,對着臺下衆人笑道:“大家看吶!看看這條可憐的蛇。”臺上,一條黑色的蛇被鐵鏈緊緊錮住,死死地掙扎着,無奈它越動,鐵鏈鎖得越緊,把它的脖子勒出了鮮血,黏膩的血流在擂臺上,臺下的人卻越興奮。
“誰買?這條蛇,是蛇中之王!得了它,在江湖上便可無敵,價高者得!”銀面具抽了黑蛇一鞭子,黑蛇長鳴一聲,倒在了地上,眼裡噙着淚珠。
菊花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憤怒,這憤怒不僅來源於她自己,還來源於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憤怒感越來越強,菊花也明白了這憤怒是體內大白蛇的執念,也許那條大黑蛇也認識。
“住手!”菊花大喊一聲,衆人的焦點立馬集中在她身上。
“這位姑娘好面生!第一次來?來來來,要買什麼?便宜賣給你!”銀面具粲粲地笑出了聲,聲音冰冷,彷彿死人發出來的。見菊花愣着沒動,銀面具又笑道:“該不會是奔着蛇王來的?姑娘好眼力!這蛇膽已經成了精,還可幻化成人形。”銀面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臺幕的後邊,那裡的人點了點頭,將鐵鏈弄得更緊,大黑蛇吃痛,撕心裂肺地鳴叫,對着天空嘶吼,漸漸地變成了一個被鐵鏈鎖住的赤身裸體的絕美男人,只可惜全身傷痕及臉色蒼白,給他的絕美減少了幾分顏色。
“多少錢了!”菊花壓制着心頭的怒氣說道。
“少於十萬兩銀子不賣。”銀面具呵呵地笑了幾聲,價格一開,引來了臺下人絲絲的抽氣聲。
“不要買了,走吧!買了你就沒錢了。”凌絕詡好心勸道,“何況,買了那條蛀,又能幹什麼?看他那個樣子,估計要死了。”
菊花望向那條蛇,看到那黑蛇的眸裡閃過一絲苦笑與絕望,那種深深的絕望讓菊花心中一顫,她咬了咬牙,說道:“九萬兩,我買。”
“九萬兩?”銀面具似乎有些動容了,本來這條蛇之所以能抓住,還是因爲它在升級的時候被他打斷了,這條蛇元氣大傷,氣息奄奄,若此時不賣,等它死了,可是連一兩銀子也不會有了。”
“交個朋友,它是你的了!”銀面具將鑰匙扔過來,菊花一把接住。這裡是她家的地上,菊花本來還想走,忽然又想起外邊那些怪異的被禁錮起來的那些人,不禁問道:“外邊的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人怎麼會長成那個樣子?”
“人?哈哈……”銀面具笑了,說道,“他們可不是人,不過是妖罷了,這等沒有法力的妖,活着也沒用,若你要買,可便宜賣給你!”
“多少……”菊花並不要自己的家地下囚着一堆妖,何況,它們都是些弱小的妖,不該被這樣對待。
“一萬兩。”銀面具還記着那十萬兩,湊了個整數。
“好!”菊花又忍着心疼將一萬兩掏出,一併扔給銀面具。
“爽快!兄弟們,走了!這裡已經易主了!沒熱鬧可看了!”銀面具帶了那一方人從另一條暗道裡出去了,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菊花眼道:“姑娘有仙氣饒身,不過近日有大劫,這條蛇遇上你,也是上天安排好了的。”說完這句話,銀面具的男人就消失了。菊花讓姜冷開了鎖,姜冷立即脫下外袍包在那“男人”身上,其餘的妖一併放了,只是他們並沒有走,而是走到菊花面前,將自己身上的一捋毛拔下,一個爲首的獅身人,將那一團毛髮用內力凝聚,鑄成了一個哨子,遞與菊花道:“恩人,重見天日之恩,無以爲報,他日恩人遇到危險,只要一吹口哨,我等自前來相助,萬死不辭!”衆妖跪了下去,朝菊花三叩首,方纔離去,一下子地下室裡變得空蕩蕩,留下菊花四人與那蛇妖。
“這裡陰氣太多,不宜久留,還是先離開吧!”凌絕詡皺着眉說道。
菊花等人沿着另一條路出去了,並且驚奇地發現,這另一出口直接通往鎮子,在一處偏僻的角落,幾個人捅開頭頂的幾塊瓦磚,從地下跳了上來。
“帶他回家療傷吧!”菊花說完這句話,這才忘了大黑還在沈家村呢!於是姜冷在家裡請大夫給這傢伙看病,菊花只與凌絕詡去了一趟沈家村,將大黑帶回家,順便想辦法將那坑洞也給填平了,又將凹凸不平的地表修理了一遍,大功告成,菊花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準備明日接着蓋房。
菊花心疼地將那象徵着十萬兩銀子的哨子掛在脖子上,凌絕詡問道:“幹嘛花那麼多錢買些無用的小妖?”他還以爲是神獸,沒想到只是一條巨蛇而已。
“有錢任性。”菊花無奈地笑了笑,心裡不斷想着要怎樣才能賺銀子,銀子啊銀子,她全身家當只剩下幾萬兩了,還有一些首飾,再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會坐吃山空的!
“哦!”凌絕詡點了點頭,不再問,但他心裡知道,菊花是因爲善良與不忍纔去救那些妖的,這做法,倒與風塵仙子吻合。凌絕詡笑了笑,馬車一路行駛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