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屍還魂這種事蘇璃還是第一次經歷,這個不知名朝代裡,什麼東西都落後,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好吃的各種食品,要啥沒啥,更讓人頭疼的,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地位在這個家裡很低下,確切地說,是自己的孃親張氏,和她生的孩子地位都很低下。可是,這也不應該呀,怎麼其他房的孩子不怎麼需要幹活,黃氏一天到晚盡指使大房的人幹活?
中午吃的是簡單的炒白菜,還有一筐野菜,主食是糙米。沒有其他菜可以炒了,米也是黃氏算好了人頭分量的,多一粒也沒有。
"快把飯做好,一家人指着你吃飯呢!”黃氏嘟嘟囔囔地走了。
”哦。“不就是炒個菜,這麼兇幹嘛,菊花無語。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會的人,說幹就幹,麻利地燒水洗鍋,將新鮮的白菜洗好,擇成一段一段地,又下了點大蒜爆香,快速翻炒,火候掌握好,一道菜很快出鍋。
這時她驚喜地發現,有一小籃子雞蛋,正好可以多炒一個菜,和做一個雞蛋湯。
這邊菜炒熟了,飯也整好了,樹根和青草出去割豬草了,這會也該回來了。
“樹根,再快點!”二房的孩子大牛騎在樹根背上,手裡拿着一根粗大的樹枝,模仿着那些大將軍的樣子,指揮着樹根向前進,嘴裡喊着“得兒駕”。而二房的二牛則在一旁催着:“快點兒,大牛,你坐了這麼久,該換我了!”
樹根的臉憋得有些通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反抗,因爲二房的孩子特別野蠻,三房的人還幫着,自己跟妹妹身體虛弱,打又打不過,又怕給自己孃親張氏惹來麻煩,只能忍氣吞聲。
他跟妹妹出去割豬草回來,半路就遇到了二房和三房的人,一腳把豬草踢翻了不說,還要他當馬給他們玩,自己身體瘦弱又打不過,沒人給自己出頭,只能咬着牙。
“別欺負我哥哥!”青草想要去幫樹根,卻被三房的菜花和禾苗擋住了。逗着青草,就是不讓她過去幫樹根,青草根本擠不進去,更過分的是,還被菜花推了一把。因爲身體不平衡,青草沒有注意,身後恰是一條河,身子便朝河邊傾了過去,瞬間掉進了河裡。
”撲通“一聲,在場的孩子們都愣住了,因爲他們都不會游水,這時候也意識到闖下了大禍,一下子鳥作蟲散。樹根一下子掙扎着起來,朝河裡望去,只見青草正在掙扎着,身子逐漸下沉。
“救命啊,青草落水了!”樹根反應過來,救妹心切,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豬草筐和鐮刀也顧不得拿,慌慌張張的紅着紅眶搬救兵去了。而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害怕了,匆忙地跑回各家去。樹根一路上大聲喊着,聲音都喊啞了,都沒見到人,跑着跑着,剛好撞到了正在洗鍋的菊花。被樹根這麼一撞,水都灑出來大半。
菊花見狀,皺着眉頭問道:“幹什麼?跑這麼快,要是撞到別人怎麼辦?虧得這是冷水,要是開水,我看你怎麼哭?”樹根點了點頭,卻又急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見樹根不對勁,菊花感覺有點不對勁,忙問道。
“妹妹,掉進河裡了……河裡……她不會水!”,樹根急得說話都斷斷續續。
菊花卻聽得一陣心驚,這是落水了?趕忙丟下水桶,便拉着樹根飛跑。河邊離得近,等到到了河邊,只見有氣泡冒出,而不見青草的身影。“青草!”菊花大喊一聲,卻沒人應聲,恐怕凶多吉少,菊花心裡一緊,隨即脫掉了鞋襪,一躍扎進了河裡。樹根在岸上抹着眼淚,焦急的等待着。
菊花在水裡探尋着青草的身影,很快,她看見了一抹瘦小的身影。菊花抱住青草,朝她嘴裡渡了一口氣,便轉身游上岸。
樹根等了很久,終於看見菊花,馬上幫忙把青草抱上岸。由於時間過久,青草的臉色已經泛白,呼吸也很微弱。菊花臉色蒼白,低下頭給青草做人工呼吸,又擠壓着她的胸腔,如此反覆多次,一股水噴出來,青草終於醒了,卻沒力氣說話。
一張小臉十分虛弱。
“樹根,你說,是怎麼回事?”菊花的聲音冷冷的,讓樹根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大姐生氣了。樹根小心翼翼地把事情過程說給了菊花聽,菊花的臉色黑到不能再黑。
這二房跟三房的人,竟然這麼囂張,合起夥來欺負自己的弟弟妹妹?找死是吧。
菊花這個人自認爲別的優點沒有,唯一一個就是護短,家人就是她的逆鱗,誰敢碰,她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樹根,咱先把草兒送回家去!”青草還很虛弱,讓她回家好好躺着,至於二房,三房的人,她自然要去討個說法。樹根點了點頭,自告奮勇揹着青草朝自家走去。別看他才九歲,力氣還是有的。
菊花也冷笑着朝自家走去。
大牛二牛早已躲進了房間,菜花和禾苗也跑進三房房裡不出來。二房的李氏和三房的馬氏都有些奇怪:今個兒怎麼了,這麼早回家?
正當她們疑惑時,菊花怒氣衝衝地走進了大院子,衝着那兩扇緊閉的房門大喊:“沈大牛沈二牛,沈菜花沈禾苗,你們給我滾出來!”菊花的喊聲像雷一樣,菜花在房內嚇了一跳,本來想再躲一躲,但想想自己的娘在外頭,諒她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便打開了房門,不客氣地迴應道:“叫什麼叫,賠錢貨?”後面跟着同樣囂張的禾苗。而二房的大牛二牛見菜花出來了,也不再害怕,走了出來。
“你們做了什麼事心裡清楚,不用我多說。說,認不認錯?”菊花的聲音彷彿沒有溫度,盯着這四個人說道。
“你這死丫頭片子,發什麼瘋,對我家牛哥兇什麼?”李氏這時候纔回過神來,見菊花這“賠錢貨”竟敢對自己的兩個寶貝兒子大吼大叫,立馬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走了過來,順勢推了菊花一把。
菊花被撞了一下,並沒有退卻,而是冷淡地衝着二房三房的孩子說:“你們幾個,給樹根草兒道歉!”大牛二牛往李氏的背後藏,並朝菊花扮了個鬼臉。而菜花卻有些心虛,但嘴上卻不服軟,哼道:“就你家那賤丫頭,那就是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唄,更何況又沒什麼事,憑什麼要俺給她道歉?”
菜花猜測青草這會應該沒事了,便又恢復了那趾高氣揚的樣子。
“啪啪!”菜花剛說完,臉上便捱了兩個大耳光子。菊花厭惡地拍了拍手,彷彿碰到了什麼髒東西。
李氏和大牛二牛都怔住了,這,這丫頭啥時候變得這麼野了,怎麼打人呢?
菜花最先反應過來,嗷了一聲,這賤人竟然敢打自己,忙推了禾苗一把,咬牙道:“還不去叫咱娘過來!”禾苗愣了愣,便去喊馬氏。說實在的,菊花還挺佩服馬氏的,長得跟豬似的,還能跑得特別快,瞧那肉一抖抖的,難怪菜花和禾苗也長那麼肥,平時她們一定不少偷吃東西。
“哎喲,菜花兒呀!你臉怎麼成了這樣子呀!說,誰幹的,娘好給你出氣?”馬氏一見菜花臉上的紅印子,立即尖叫起來。
而菜花也狠狠地盯着菊花,娘說了,她的臉可是有福氣的,自己將來是要做貴夫人的。現在被打了兩下,說不定福氣會被打沒了呢!這個死菊花!
“死丫頭,你打俺家菜花幹嘛?”馬氏叉腰大叫,“給我把張氏叫來,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這個賠錢貨,真是有娘生沒娘教!……”馬氏罵罵咧咧,破銅鑼也似的嗓音把其他人也引來了,沈家的男人也從田裡幹活回來了,一大波人往院子裡瞧。馬氏眼尖,一眼瞧見自家男人沈大田,便衝了過去,擰了他一把,嚎道:“哦喲!你這死鬼,怎麼纔來呀?你家娃兒都被人欺負到頭上去咯!”
沈大田見自家婆娘一上來就給自己“好看”,不由得煩躁起來,吼道:“誰敢欺負我家娃兒,我沈大田決不饒他!”
而張氏洗衣服回來,見菊花站在那裡,感覺有點不妙,不由捏了一把汗,問道:“菊兒,發生什麼事了?”
馬氏見張氏也在,連話都不多說,就上前往張氏臉上呼了一巴掌,罵道:“瞧你生的好閨女,把我家寶貝菜花兒的臉打了兩個紅印子,這小臉兒可是有福相的,現在財氣都被你家菊花打跑了,趕緊賠錢!”
馬氏的話唬得張氏一愣一愣的,連臉上火辣辣的痛也沒感覺到。而黃氏這時和沈老漢也來了,旁邊跟着菊花的爹沈大柱。
黃氏見一大羣人圍在這裡,便問道: “又搞什麼幺蛾子,嫌活太少了嗎?”
沈老漢沒說話,他一直聽黃氏的,基本上家裡沒什麼大事需要他出面。
李氏見黃氏來了,輕推了大牛二牛一下,用眼神示意。大牛二牛便圍到黃氏身邊,撒嬌道:“奶奶,菊花欺負我們。”
李氏其實並沒有多關心馬氏家的菜花,而是她也想要從菊花家訛點銀子。李氏跟馬氏不一樣,馬氏之所以得到黃氏的喜歡認可,一大半是因爲她孃家有錢,而李氏孃家卻是窮的,幸虧她生了大牛二牛兩個男娃子,不然她也不會過得舒適。就算沒有銀子,看張氏吃虧她也是願意的。
黃氏見大牛二牛那委屈的樣子,瞬間心疼了,又聽到“菊花”這個名,馬上拉長了臉,對着身邊的沈大柱吼道:“你家生的賠錢貨,連咱牛哥都敢欺負了,膽子不小啊,你還不教訓!”
張氏一聽要對菊花不利,立馬站出來說道:“娘,菊花還小,有什麼錯請娘多諒解……”
張氏還沒說完,就被黃氏打斷了。黃氏厭惡地瞪着張氏,嘴裡罵道:“大柱,瞧瞧你娶的好媳婦,當着你面都敢對我大不敬,你不再管教,哪天得了道,還不得騎在你頭上拉屎?”
沈大柱一聽自家娘這麼說,感覺倍沒有面子,想到這事是菊花惹出來的,連原因也不問,就衝菊花喊道:“死丫頭,給老子滾過來!老子要收拾你!”
菊花目不轉睛地望着沈大柱,原來,這個人就是原主的爹啊,絕了啊這是,幫外人訓自己的孩子,還真是疼愛孩子呢,嗤!菊花冷哼一聲,理都不理沈大柱。
沈大田見自家大哥吃了鱉,不由暗笑,怪聲怪氣地對沈大柱說:“大哥,你可要重振父綱啊!瞧這賠錢貨都長歪了。你看我家菜花和禾苗,跟你家的簡直不能相提並論!咱菜花禾苗是天仙,你家菊花只能算是一坨泥巴,一文不值。”
被接二連三地懷疑自己威嚴的沈大柱臉臭比茅坑,見菊花竟不聽他的話,氣上心頭,衝過去便給她一巴掌,菊花猝不及防,臉上已多了一個大印子。
李氏與馬氏在一旁看得滿心歡喜,這對她們來說就是看好戲,恨不得沈大柱多打幾下。
沈大柱嘴裡念念叨叨:“果真跟你娘一樣,那麼不討喜!”
張氏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落淚。忽聽得丈夫說的這話,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滿悲哀,遂即低下頭,站到一邊不言不語了。沈大柱這番話傷了她的心。
菊花冷冷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裡不斷冷笑,呵呵!不愧是黃氏生出來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要問張氏爲什麼這麼不受待見?從原主的記憶裡菊花了解到:張氏年輕時特別漂亮,不知什麼原因到了沈家村,只知道當時是失憶了。
而沈大柱當時年輕力壯,一下子便看中了張氏。張氏個性軟弱,經不住沈大柱追求的凌厲攻勢,終於乖乖做了俘虜。
因爲身世背景,黃氏本來給沈大柱挑了一門好親事,女方家是殺豬的。想想看,殺豬的,那還不是天天吃肉?這女方家裡富有,又只有一個閨女,嫁妝還能少了?可恨的是,偏偏沈大柱看中了張氏!
沒辦法,只能由着他了。而黃氏因爲厭惡張氏,便整日叫張氏幹這幹那,動不動就打罵。久而久之,張氏便面黃飢瘦。
沈大柱呢,則是整日聽娘說媳婦的壞話,也越發對她看不順眼起來,又看到張氏已是人老珠黃,十分嫌棄,也是動不動就打罵她,連對她生的孩子也不待見了,這就是樹根是男娃爲什麼還得受人欺負的原因。
菊花實在很鄙視這個男人,這個看臉的男人,張氏變成這個樣子還不都是他害的?真不要臉,一見到他,菊花便想起自己前世遇到的陌子千,也是渣男一個!
“看什麼呢,賤丫頭!”沈大柱見菊花不時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便罵道。
其實這些話並非沈大柱的發明,而是黃氏的專利。黃氏對菊花樹根他們的稱號很多,什麼“賤骨頭、賤丫頭、賠錢貨、懶鬼、討債鬼……”沈大柱聽多了,便也這麼叫。
牛啊牛啊,這沈大柱牛啊!別人這麼叫就算了,他竟然也這麼叫。
“ 呵呵!我是賤丫頭,你是什麼?賤男人”,嗯?”菊花不怒反笑,她心裡已對這個爹失望透了。菊花的話一出口,不僅沈大柱,整個老宅的人都愣了!
這,這還是菊花嗎?這就是平時那個老老實實連三歲小孩都敢欺負的賠錢貨嗎?今日魔怔啦?這麼囂張。
黃氏大喝一聲:“反了反了,大逆不道啊!大柱,你聽到了吧?不說張氏,連這麼個丫頭片子也敢在你頭上拉屎了。你可是她爹,聽孃的,休了張氏,娘給你結門好親。”黃氏抓住了話頭,吧啦吧啦地說了一大堆話,聽得沈大柱越發氣憤。
“娘……”,張氏可憐兮兮地發出了一聲喊,卻不敢造反。
這時候,四房的沈大山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對黃氏喊:“娘,大哥的家事你就不要管了!”
黃氏不情不願閉了嘴。沈大柱揚起手,又想來一巴掌,這回卻沒能打到菊花的臉上,因爲被菊花擒住了。
菊花纔不是泥人,第一巴掌是她沒有防備,你還想來第二次,想得美。
菊花冷冷擒着沈大柱的手腕,淺笑道:“你還不配做我爹!” 用足了力氣,沈大柱的身體一歪,被菊花順勢推了出去。
菊花想,反正青草已經沒事了,自己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家裡多待,便掙開人羣跑了出去,耳畔隱約傳來了張氏悽楚的哭聲與沈大柱氣急敗壞“賠錢貨,最好死在外頭”的罵聲……
”翻了天啊,這賠錢貨越來越野了,先是偷俺的饃饃,接着是打菜花,欺負俺的寶貝孫子,這會直接敢罵她爹了,下一次,是不是要罵俺了,這個家要被一個死丫頭騎在頭上了啊。“黃氏罵罵咧咧,氣得要死。
如果菊花聽到了,肯定會毫不在意地撇撇嘴,罵你還用等下次?
”娘,彆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當,咱先吃飯吧。"馬氏的肚子早餓了,她可是聞到飯菜香了。
“三房的,今天你幾個,除了大柱,別的翁想吃飯了。”黃氏冷哼一聲。
“可是孩子們在長身體啊,娘你行行好,孩子們要吃飯啊。”張氏一聽慌了,她餓肚子沒事,可是樹根和青草還小啊。
"滾一邊去。“根本沒人理會她,都繞過她去吃飯了。
"嗷,這死丫頭,哪裡是在放油啊,這是在吃我的肉啊,啊,俺的寶貝雞蛋,全給放了,這賤丫頭存心氣死我啊!”黃氏差點暈倒。菊花放多了油,炒出來的白菜酥脆爽口,賊香,其他人才不去理會黃氏,雞蛋啊,再不搶就沒啦!
罵的是菊花,跟他們沒關係,飯菜很快就被消滅了,個個吃的嘴角流油。
張氏餓着肚子回到屋裡,卻見青草躺在牀上,問了樹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原來菊兒是去給草兒討公道去了。可是自己,卻是那麼沒用。
張氏又餓又傷心,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