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錢

手裡頭一下子多出九十五文錢,菊花準備到時候做些小買賣,但貨物現在還不可以買,因爲還沒有分家,買了也是進了老宅的人褲兜裡。這種撿到野鴨蛋的事不是天天有的,山上充滿着危險,這些錢,必須省着點花。

菊花思考着,一路走回去,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了沈家村。

“大姐!”遠遠的,一抹瘦小的身影映她的眼簾,是自己的妹妹青草! 青草後面跟着樹根,身上依舊揹着豬草筐,兩個小傢伙一見到菊花就哭了。

“大姐壞,不要草兒和樹根了!”青草大大的眼晴滲出了淚,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她昏迷醒後,就發現大姐不見了,晚飯也沒吃,娘也暈倒了,黃氏就是不給拿錢去看郎中,張氏後半夜才甦醒過來。

還是四房的陳氏偷偷留了一點糙米飯給大房送過來,不然自己可能也會挺不住。

“大姐,對不起,以後我會保護好草兒的,不會讓菜花她們欺負她,你不要走!”

樹根也以爲大姐生氣了不要他們了,十分難過,摟着菊花的脖子不讓她走。

菊花見到他倆,心裡登時軟了,哪裡顧得上生氣不生氣,好在他們還有良心出來找她,總算沒白疼他們。想到自個娘和自個爹,菊花只想冷笑。

幸虧她不是原主,對他們沒感情,要不然,真讓人寒心。那個家,她也不想回去了。

菊花回過神來,雙手搭在青草和樹根的頭上,親切地說道:“草兒樹根,聽大姐的話,你們先回去,爹孃再不好,但總比沒有好!你們還小,大姐不想讓你倆沒地方住,大姐答應你倆,等大姐安頓好了,會把你倆接出來的,好不好?”青草和樹根對望了一下,心裡有點捨不得菊花,但還是點了點頭。

“大姐,你一定要來找我們呀!”青草擦乾了淚說道。

“好好好!”菊花笑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二十文錢,放到樹根手裡,“樹根,以後要是吃不飽,就拿着錢去村口王記雜鋪那裡買點餅子吃,別餓着,別讓爹孃知道。”菊花吩咐道。

給樹根存點私房,這樣纔不怕他們餓肚子,樹根跟草兒臉色都是蠟黃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這樣下去可不行。

“好,大姐,那我們走了。”樹根跟青草有些不捨,但還是聽話地回頭走了。回家晚了,奶奶會打罵他們的。

菊花目送他們離開之後,便想着今晚要到哪裡住下來。老宅那邊剛鬧了矛盾,自己可不想回去。

樹根和青草回到老宅,還沒進門,就撞到了李氏。李氏這一撞,樹根口袋裡菊花給的二十文錢都掉在地上了。

銅板滾了一地,李氏一見到錢立即咋呼起來:“哎喲,這錢是從哪兒來的?好呀,你們……老孃丟的錢原來是被你們這兩個黑心肝的偷去的!你們這兩個賊仔……”李氏的破銅鑼聲一響,過路的人馬上就被吸引過來了,圍在沈老漢家門口指指點點。

黃氏本在房裡數錢,聽到了李氏的話一個激靈,立馬把錢鎖好走了出來。別看她人老,耳朵可是很靈,她剛纔可聽到了有人偷錢吶!

“誰偷錢?”黃氏斜着眼睛問道。“啥錢,快老實交代!”

“娘,你還記得前天俺丟了二十個銅板嗎?您瞧瞧,這是什麼?二十個銅板在這呢!從樹根身上掉下來的,不是偷我的還會是什麼?他一個小娃兒從哪來這麼多錢?” 瞧這裡,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個銅板吶!

說來也巧,李氏丟了二十個銅板,黃氏是知道的,李氏丟了二十個銅板等於是黃氏少收了二十個銅板,爲這事她還罵了李氏一頓,但她們不知道的是,李氏的二十個銅板是被大牛二牛偷去買糖人吃了。

樹根聽到李氏說他偷錢,馬上急了,大喊道:“我沒偷,我沒偷!錢是我大姐兒給的,不信你問青草!”

青草聽了,點了點頭,弱弱地說道:“是大姐給我們的。”

這回不等李氏說話,黃氏就接過話茬:“那個賠錢貨,哪來的本事弄來二十個銅板?把她賣了也值不了二十個銅板啊! 這會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家裡的活都不幹,是想等我這個老婆子來幹嗎?你們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小年紀就這麼狡詐,當賊仔偷老孃的銅板,當心長大後被抓進大牢!”黃氏咒罵着,絲毫沒有想到,樹根和青草也是她的孫子孫女。

樹根委屈得不行,聽到抓大牢的話也怕了,他沒偷,卻沒人信,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沈大柱跟沈老漢等人陸續回來了,見門前圍了這麼多人,也不知發生什麼大事了。

沈大柱一回來,黃氏就陰陽怪氣地嘲諷着樹根,聽到黃氏跟李氏的話後,沈大柱絲毫沒有爲兒子考慮,就認定黃氏說的就是對的,直接就給了樹根一巴掌,並罰他跟青草不準吃晚飯。打完就驅趕着看熱鬧的人走。

過路的人見沒戲看了,便回家了,不過有些多嘴多舌的,四處說這件事,樹根“小偷”的名聲也傳了出去。

樹根捱了爹的一巴掌,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直到見到張氏,才控制不住跑到房間裡哭了起來。青草蹲在他旁邊,肚子也餓得難受。張氏唯唯諾諾不敢出聲,因爲有沈大柱的命令,只能是袖手旁觀,無可奈何。

菊花並不知道老宅發生的事。夜晚已經來臨,菊花不想住破廟,想來想去,想到了個辦法。

一路小跑,找到村裡的教書先生張秀才家,從原主的記憶裡,她知道張秀才家有一處老舊的沒人住的房屋。而且這個張秀才爲人不錯,最重要的是,這人對知識的渴求性極大!

“叩叩!”菊花敲了敲房門,張秀才的娘子胡麗梅開了門,見是菊花,有點生面孔,便問道:“你是?找我們有什麼事?”

菊花叫了一聲“師母”,自報家門並說明了來意,想借住一下張秀才家的老房子。

張秀才聞聲而來,聽到她這麼說,不免覺得有點好笑,問道:“你是沈老漢家大房孫女吧?聽說今天你跟你爹吵了一架,你弟弟還偷了錢,咱非親非故的,你認爲我有什麼理由收留你?你這名聲可不太好啊。”

菊花有些吃驚,樹根偷錢,怎麼可能呢?

看來明天得去老宅問個清楚,樹根的名聲可不能污了!

不過眼下自己最重要的事是找個住的地方。

“我有一套能讓算術算得更簡單更快的方法,拿來交換可以嗎?”菊花笑意盈盈地望着張秀才,胸有成竹。

“更簡單更快?你沒騙我?不都是用算盤算的嗎,還能快到哪裡去?” 張秀才眼睛一亮,對教書先生來說,知識是寶貴的。他張秀才考舉人考了多少年都沒考中,灰了心,才做了教書先生。一聽有這麼好的方法,不禁來了興致。不過也有點不太相信。沈菊花一個女娃娃,真的能懂什麼算數?她又不識字!

“不信?您出一道算數題給我,我能馬上給您算出來。”

張秀才一聽,想道,那就試試吧,也沒什麼損失,便讓娘子去拿紙筆。菊花進了門,在桌子前坐下。

“我先說一句,你要是耍我,就得賠我筆墨錢。”張秀才嚴肅地板着臉,一張紙十文錢,要不是爲了那方法,張秀才不會捨得拿出來。

“沒問題!”菊花點了點頭。

“那我便出一題,題如下,假如這裡有三十個錢袋,每個錢袋裡有六個銅板,一共有多少個銅板?”張秀才見她沒打算用算盤算,有些好奇,拋出了一個問題。

“一百八十個銅板。”菊花沒有用他的紙,直接口算了出來。三十乘以六,這麼簡單的題,哪裡還用算?

張秀才打了打算盤,結果答案與菊花算出的一樣,非常吃驚,這也太快了。

“再一題,如果有六個錢袋,每個錢袋有五十五個銅板,一共有多少個銅板?”張秀才又問了一個。

這個菊花可口算不出來,便在紙上列了一個豎式,六乘以五十五,結果等於三百三十個銅板。張秀才驚訝更甚,這小丫頭是怎麼算的呢?咋這麼厲害!

菊花見狀,知道有戲了,問道:“我把方法教給你,你把那間屋子借給我住一個月,成交不?”

張秀才捧着那張紙,焦急地說:“成變成交,別說一個月,三個月都成,反正也沒人住。快點告訴我,你是怎麼算的?”

菊花寫下了0~10這十個阿拉伯數字,分別教會了它的意思,還列出了乘法口訣和除法口訣。把怎麼算細細地說了。張秀才吃驚的程度已經到達極點,這種算法彷彿給他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妙哉,妙哉啊!這種方法是怎麼想出來的,竟如此奇特,瞬息萬變,潛藏着大智慧!”張秀才和胡麗梅都嘖嘖稱奇。

不多會,張秀才便學會了,作爲回報,張繡才答應把房子租一個月給她。菊花如願以償地找到了暫時的住處。

走出張秀才家,還能看到他抱着那張寫滿了算法的紙張,看的如癡如醉!

張秀才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爲人和善且對知識十分執着與愛惜。

穿過了幾條陰暗的鄉間小路,便看到了那間老屋子。

推開門進去,有一股發黴的木頭氣味。

屋裡擺放着一張牀,還有一個比較破舊的衣櫃,積了很多灰塵。一個簡易竈臺和一套桌椅。

菊花感覺今天累得不行,簡單收拾了一下,忙完後馬上撲向了那張牀,睏意漫遍全身,菊花一下子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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