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這些日子你送飯是好的,但你一個婦道人家在外面,不免要多注意,別辱了梓安的名聲。”紀暮珍見菊花臉蛋兒白皙,不免有些心煩。樑梓安這陣子對菊花很上心,竟連她這孃的關懷都少了。對此,紀暮珍心裡不舒服,跟自己的老頭子談,樑青山也護着菊花,說她想多了。兒子變成了別人的,任哪個爲孃的心裡都不會好過。
“好,我知道了,娘。”菊花擡了一下眼皮子,又繼續着手裡的活兒。再過幾天,就過年了。這些日子裡,紀暮珍一直叫菊花打絡子,菊花也沒有說什麼,樑梓安和樑青山也就這幾回去鎮子上做工,等過了年,過了元宵節之後,鎮上便沒有那麼多的活可以幹了,而這時候冬天一過,就到了春天,男人們大都會回村種田,梓安和公公也一樣。菊花知道婆婆想趁着過年這期間多賺點錢以用來家用,也便配合着。
“嗯!還有,下回見着梓安,給他量量身板,這過年到了,梓安穿着那一身也不太像話,還有這過年用的東西,該置辦的也要置辦,那些年貨,最好趁這幾日便宜,先去買了。”紀暮珍本想着讓梓安去請梓真和梓晨聚聚,但猛一想到上次鬧的矛盾,心裡不禁一痛,對菊花心裡怨恨起來。菊花點了點頭,今日正好是月底,她也要去“百家居”收紅利了。
下午,菊花收拾了一下東西,簡單梳了一下頭髮便出門了,正巧,碰上了柳大杏。
“哼!”柳大杏還記着仇呢!菊花這個狐媚子,上次害得她跟沈峰成吵架,還有那上上次,說什麼桃子有毒,害她都沒拿到那些鮮紅的大桃子。這小丫頭,可比她娘張氏賤多了,滿肚子心機。還說什麼撿到人蔘,我看未必!說不定是菊花或者她娘張氏勾漢子的銀錢,指不定這菊花表面裡跟樑梓安耍,私底下被別人包了第幾房的小情婦呢!
柳大杏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禁翻了個白眼,見菊花要鎮子上買東西,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下,偷偷跟在了後面。
菊花不知道柳大杏跟着自己,就真知道,那又如何?腳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去哪去哪,與她何干?
顧子清要回京城幾天了,這裡畢竟只是他的一個小支點,城裡的產業纔是大頭。
顧子清想着看有沒有運氣碰着菊花,打個招呼再往京城去。這幾日的辣條可是賣得相當火爆,誰人不知道這顧家名牌辣條?就是那幾歲的娃子,好幾旬的老人,對此也情有獨鍾。顧子清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兒,假若和菊花合作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或是他的對手,那麼又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這可是棘手的一件事。
“少爺,沈姑娘來了!”眼尖的小二一眼就認出了菊花,心裡也是對菊花佩服。
誒! 他娘怎麼就沒給他生一個聰明的腦瓜子呢!看人家,只不過十三歲,便這麼厲害了,自己還只是小小打工仔小二。
嗚嗚,打工人,打工魂,打工纔是人上人。
“嗯!”顧子清迴應了一聲,制止了管家把人叫上來,而是自己下樓去找她。
“沈姑娘。”顧子清下了樓,見着菊花挎了個籃子,不施粉黛的臉上清麗白皙,又或許是髮型的原因,竟給她添了一絲少婦特有的嫵媚。
顧子清一瞬間失神,竟覺得一個村姑好看,不過,眼前的人也不是普通的村姑,而是想法奇特,幫助他賺了幾十萬兩銀子的村姑。
“嗯!”菊花笑了笑,見顧子清身後的空地上停了一輛豪華馬車,想了想問道,“你這就要走了?”顧子清還沒說出來,菊花便已問了出口。
“嗯!要去京城處理一些問題,那裡事務繁忙。”
顧子清見菊花面上波瀾不驚,心裡竟有隱隱的失落感。其實這裡只是他麾下的一個小產業,他以往一年也只來這裡住那麼的幾次,察看一下情況如何。但不知爲何,想到要長久離開這裡,他竟有些不捨!或者說,是不捨眼前的這個女人。自己莫非是魔症了?
“嘻嘻!那很好呀!畢竟你們這些身份高貴的人還是更適合京城生活,這裡其實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了!”菊花此時還未進灑樓,只是在樓下門口與顧子清交談而已。
柳大杏偷偷地跟着,自然看到這一幕。這可不得了了!好呀!這回讓老孃抓到把柄了,果然是被人私底下包養着的!柳大杏難掩飾興奮!仔細觀察着顧子清,只見他白白淨淨,一副清冷書生氣息,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個小白臉。”
“沈姑娘,這是這個月的分紅十二萬兩,還有火鍋的分紅五百兩,你收着!”顧子清輕輕地笑了笑,將一疊一千兩的銀票交到菊花手裡,“就此別過!”顧子清回過身去,自己將東西收拾好,朝菊花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交談,上了馬車。
“駕!”駕!”車伕快馬揚鞭,一陣風塵吹起,馬車漸行漸遠。
菊花將手裡的十二萬零五百兩銀票,小心地摺好,便抽出了一張小的銀票,按婆婆的吩咐,去購買年貨。
柳大杏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我的老天爺!那麼厚的一疊銀票,得多少錢吶?!這菊花勾搭的竟然還是“百家居”的少爺,果然是夠狐猸風騷的!
那公子哥兒,一看身上的布料就知道不便宜,還有這酒樓是他的,馬車都那麼漂亮,更不要說那張臉白嫩俊俏,跟個小白臉似的……這事兒樑梓安他們該是不知道吧?
柳大杏極其興奮,哈哈,這真是太好了!最好是事情敗露,讓那個賤人被休了纔好!菊花不知道走哪裡去了,柳大杏也沒有心思去管,反正她已經得到了最勁爆的消息,還在乎她去哪裡幹嘛?
柳大杏嘻嘻一笑,那高興勁兒,恨不得告訴全村的人她剛纔所發現的秘密兒。
“誒,那邊的!俺要去沈家村。”柳大杏招了一輛牛車,給了幾文錢,臨走又到糖鋪裡買了一袋子糖,便坐着車子,吃着糖回村了。柳大杏現在的生活過得滋潤,誰叫她有個考中舉人的弟弟?手頭有了錢,要買啥買啥,就是不能虧待自己的嘴巴。美中不足的是,她現在和沈峰成沒有個孩子。
“到了!”車伕拿了錢,駕着牛車走了。
柳大杏下了車,甩了甩帕子,見車伕遠去的背影,嫌惡地說道:“泥腿子,一身汗臭味,臭死人了!”
柳大杏扭着腰走着,不過目的地不是她那座大房子,而是朝樑梓安家走去。
紀暮珍正在門前掃着塵土,又打了水將幾件衣服放在盆裡,準備待會拿去河邊洗。
“喲!這不是梓安他娘麼?怎麼還在這裡幹活?”柳大杏遠遠地見到了紀暮珍,人還未過來,聲音就先飄過去了。
“妹子,這是有啥事?這不幹活怎麼成?總不能在家裡清閒吧?”紀暮珍雖然不懂柳大杏來幹嘛,但還是迴應了她。
“呵呵,這可不對,你那兒媳如可是有錢哪,那大把大把的銀票子在手裡,哪裡還能讓婆婆這麼辛苦?”柳大杏瞧了瞧紀暮珍的屋子,接着道,“喲!咋還住這麼破的屋子咧!”
柳大杏的一驚一乍,明褒暗貶讓紀暮珍臉色很不好。“說啥呢?”紀暮珍不滿地出聲。
“俺可沒胡說!剛纔哪,俺在鎮子上見着了菊花與酒樓裡的公子談得正歡呢!那公子給了菊花一疊銀票,這不,俺就來恭喜一下。
紀暮珍自然明白柳大杏在指什麼,臉色越發陰沉。她早上纔跟菊花說過出門要拿捏着點身份,竟然將她的話當耳邊風?!而柳大杏提到的酒樓公子,猛然讓紀暮珍想起了菊花以前跟她說過的,她在酒樓裡有份子的事。可是,紀暮珍比起相信在酒樓裡有股份,更容易相信柳大杏說的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
“既然阿姐在忙,那……俺就先走了。”柳大杏目的已達到,笑眯眯地走了。
紀暮珍心頭氣憤,“呯”的一下,放衣服的盆子被她狠狠地踢了出去,沾了水的衣服掉在地上,沾滿了塵土。
菊花是同樑梓安一同回來的,她買來了臘肉、五香花生,還有一些乾貨、魚、青菜、糖果,也有春聯、蠟燭、黃表紙,還扯了幾尺布,準備給樑梓安和公公做身衣裳。不僅男人們買了,菊花還挑了一匹青色的布給婆婆。買了這一大堆東西后,正巧梓安掙了錢提前收工了,兩個人便僱了車一起回家。“菊兒,這些日辛苦你了!”樑梓安指的是菊花每日給他和爹送飯,這來來回回的路程又不短,可他吃到的飯菜還是熱乎乎的。“你是我相公,這些事我不做誰做?”菊花笑了笑,不過臉上有些羞紅。“好了,走吧!估計娘等急了。”樑梓安幫菊花扛了東西,付了車費,兩個人便往家裡走去。
“娘,我回來了!”樑梓安見門口沒人,便朝門內喊了一嗓子,紀暮珍在房裡聽到聲音,就出來開門。
“娘,東西可真重,您幫我拿一下!”樑梓安扛了東西進了門,一件一件東西卸下來後,樑梓安擦了一把汗。
“你爹呢?”
“爹他要明天再回來。”樑梓安捶了捶肩膀,朝紀暮珍笑道。
“這些東西是你買的?”紀暮珍看了看那一堆年貨,問樑梓安,沒有看菊花一眼。
“不是的,娘!那些是菊兒買的,都是她掏的錢。”樑梓安今剛領工錢,買那些東西的錢都是菊花出的。
“媳婦,辛苦你了!”紀暮珍對菊花露出了笑容,讓人看不出異樣。
“娘,都是一家人,不用跟菊花客氣。”菊花難得聽到紀暮珍對自己的關心,有些吃驚,連忙應道。
“滾!你給我滾出去!你靠男人來的錢,我們家不稀罕!”紀暮珍見菊花竟然一副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半點對不起梓安的樣子,頓時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積鬱了一下午的火氣一下子又像火山噴發一樣爆發出來,抓起樑梓安剛放在地上的年貨,一樣樣地扔了出去,但見乾魚、肉、花生、糖果都灑了一地,剛買的對聯也被紀暮珍撕破了,屋裡一片狼藉。
“娘,又是怎麼了?您說清楚!”
樑梓安嚇呆了!忙去阻止紀暮珍,卻被他一個巴掌煽過來,樑梓安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紅印子。樑梓安震驚了!
紀暮珍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梓安吶!你媳婦把綠帽子都戴到你頭上來了!那錢來路不正,咱不稀罕,你休了她吧!娘再給你找個良家女子,那種女人不要也罷!”紀暮珍哭着指着菊花的鼻子罵道,“娘叫她去給你送飯,她倒好,跟別人去廝混,這都有人到娘跟前來大聲恥笑了,娘這是什麼眼色,給你找了這種人當媳婦?千錯萬錯,都是孃的錯啊!”
樑梓安家四周並非沒有人,幾個近鄰就聽到了紀暮珍的叫喊聲,都以爲發生了什麼事,便過來看看,結果看到紀暮珍在罵菊花,於是,村裡人都對菊花議論紛紛,認爲她肯定是跟了別人,不然的話,紀暮珍不會發這麼大的火,東西扔了一地的!這可都是好東西啊!就這麼糟蹋了!
“娘,您說什麼?”樑梓安明顯的不可置信。可人一旦被懷疑,便像扯線頭一樣,嘩啦啦地扯動下去。
樑梓安忽然想起那些年貨要花二三兩銀子的,而他還未給過菊花一文錢呢,打絡子也不外那麼可憐的幾文錢而已!還有之前在菊花娘家發生的事,又浮現在樑梓安的腦海裡。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菊花,畢竟連老宅的人也都這麼說,難道做奶奶的會陷害自己的孫女嗎?
“娘!爲什麼你會聽信外人的閒話?我說了,錢是我自己掙的,我良心過得去,我從未揹着梓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菊花愣住了,隨即是憤怒。她是知道得尊重紀暮珍,但這尊重不代表自己可以被羞辱。
“你吼啥?難道是我冤枉了你?你要不做虧心事那別人咋會說?”紀暮珍掙脫了樑梓安的手,朝菊花撲了過去,菊花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
“夠了!”樑梓安頭痛得都快炸了,爲什麼高高興興回家一趟,卻看到這樣的場面? wωw¤ttκǎ n¤C○
“梓安,你說句話!”菊花突然安靜下來,雙眼看着樑梓安,等着他的答案。紀暮珍也是看着兒子,說了句“梓安,你選,要麼選她,要麼選娘?”二選一的選擇,讓樑梓安心情低落。菊花的心裡懷着一絲期望,在心裡默默道:梓安,你會相信我的對吧?
“菊兒……”樑梓安突然開口,正當紀暮珍以爲樑梓安選了菊花時,樑梓安卻又說道,“跟娘道歉!”聲音冷淡,聽得出是在極力隱忍着怒火。呵呵,又是跟娘道歉,上一次是,這一次也是,她沈菊花做錯了什麼?爲什麼她憑自己的本事賺錢會得到這樣的對待,那她當初嫁人是爲什麼?菊花站着沒動,她和樑梓安之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氣流,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菊兒!”樑梓安真的憤怒了,一個男人,竟然讓人上門跟自己的娘說自己媳婦在外面跟人有染, 此刻媳婦還在逆自己的娘,而不是認錯。是他太心軟了嗎,纔會縱得她這麼沒有分寸。
“呵呵,我沒錯!”菊花扯開了一抹笑容臉頰有些紅腫,那一個巴掌印在白皙的皮膚上越發顯得清晰。菊花冷笑了一聲,撞開樑梓安,奪門而去。門外看戲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見人走了,便也散開了。只是,關於菊花搭上了男人的傳言卻是不脛而走,就像一個故事,被翻譯成不同版本傳開去。
樑梓安沒有追菊花,這一次菊花的所作所爲,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頭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呵呵,走吧,走了也好,讓彼此冷靜下來思考,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吧!樑梓安無力地將紀暮珍扶進了房間,又出來將東西收拾好。弄完了一切之後,又默默地去做了飯,母子倆沒再提起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