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臉上發燙,趕緊解釋:那裡是有名的銷金窟。去那裡的鬼,肯定有很多陰珠——前世,她是官眷、千金大小姐。象春滿樓這樣的風月場所,光是提一下名字,都是可恥的,是罪過。即便是現在,她也不好意思提“春滿樓”三個字。
黑夜和香香恍然大悟,兩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神裡的欽佩瞬間翻了好幾倍。
尤其是香香,撫掌大樂:姐姐真會想,主意一個接一個,好厲害!然後,她還不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邊的黑夜:學着點兒!
黑夜嘿嘿笑着點頭。
沐晚大汗——與香香和黑夜相處了這麼久,她發現,相比於大多數的人,他們倆其實想法挺單純的,做事也聽從本心,直來直往……呃,她是不是在教壞妖、魔?
廣仁老祖給的地圖裡沒有“春滿樓”之類的地方。還好,路邊也是有草有樹的,樣子和陽世裡的一樣,也是綠色的,有枝有葉有樹幹。於是,三人又拐進街邊的另一條小巷裡。
香香盤腿而坐,試着查探那些草木的記憶。
沐晚躲在巷子裡的暗處,取出呼吸袋換氣。
黑夜則守在入口處,望風。
過了一刻多鐘,香香睜開眼睛,臉上喜氣洋洋的:“查到了!這裡叫福壽城。城裡不止‘春滿樓’一家銷金窟。有一家叫做‘彼岸天’的,比它更繁華、更奢侈。去那裡的都是城裡有名的闊鬼。姐姐,我們去‘彼岸天’吧。”
黑夜好奇的問道:“它也是一家小倌樓嗎?”
“不是啊。”香香答道,“‘彼岸天’挺大的,吃、喝、玩、樂,應有盡有。它最大的買賣是正中心的‘一賭萬年’坊。旁邊有很多園子,裡頭也有小倌園,叫做‘百草園’。‘春滿樓’是新開的,比不上它……”
沐晚越聽越尷尬,連忙收起呼吸袋,打斷道:“那就去‘彼岸天’。二。你帶路!”
“好的呀!”
三人出了小巷子,直奔‘彼岸天’。
“彼岸天”位於福壽城最繁華的地帶。很好找,往燈光最多、最亮、最花的地方去,保管一找一個準!
福壽城比想象的要大。他們三個又不敢公然在街市上狂奔,所以,花了一刻多鐘才順着人/流趕到‘彼岸天’附近。
三人再次大開眼界,被眼前的繁華晃花了眼,呆立在火樹銀花的街道旁。
沐晚赫然發現。她根本就找不到文字來形容這裡的輝煌與繁榮。她所見過的大周最繁華的地段,與這裡相比,簡直不堪一提。
“走開,窮鬼!”
一輛鑲金嵌玉,由四匹清一色的大紅馬拉着的馬車呼嘯而來。立在車轅上的車伕也是綾羅裹身,披金掛銀。他大聲喝斥着,突然,“啪”的揚鞭往三人身上抽打過來。
“呼——”。長鞭有如長蛇出洞。
好霸道的靈力!
黑夜反應最快,拉着沐晚與香香向後飛掠開來,險險避開。
“哼。窮鬼還有兩下子!”
一鞭落空,車伕罵罵咧咧的駕着車,一路飛奔,衝向“彼岸天”。
黑夜大怒。
沐晚已經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他,用神識說道:冷靜!這裡都是這樣!
馬車所到之處,鬼魂紛紛讓道,稍微慢一點兒,就會被車伕的長鞭抽得滿地打滾。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被抽到的鬼魂爬起來後。還要主動衝揚長而去的馬車做揖道歉。
然後,從金玉車廂裡會灑出一把陰珠,以及一串暢快淋漓的鬼笑。
馬車跑了一路,得意的笑聲也響了一路。
不止這一輛馬車。街上所有的馬車都是如此行事。慶幸的是,以馬車代步的鬼魂並不多。不然,這大街上真的沒法走了。
“闊鬼,好囂張!”香香憤恨的哼哼。
沐晚搖搖頭,問道:二,附近有僻靜些的巷子嗎?
她該換氣了。
“跟我來。”香香早就打探好了。
多虧有她在。三人居然在一片燈海中找到了一處幽深、僻靜的小巷子。更令沐晚喜出望外的是,這條巷子就在‘彼岸天’的斜對面。
她吩咐香香查探‘彼岸天’裡的情形,自己則躲在漆黑的陰影裡,一邊換氣,一邊密切關注着對面的情況。
黑夜擋在她前面,也目不轉睛的盯着對面,小聲說道:“姑娘,剛剛那位車伕的修爲不弱,比鬼兵厲害多了。“
沐晚點頭:“這裡是藏龍臥虎之地。我們要看準看準,再看準。輕易不可出手。”
“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香香查探完畢,也湊上來,輕聲說道:“‘彼岸天’年年都要選出十大金主。被評上金主的鬼進去,在下一年度都由‘彼岸天’用馬車接送。而且十輛馬車也是有等級的。象剛剛那種四匹大紅馬拉着的金玉馬車,‘彼岸天’只有一輛,只接送排名第一的金主。”
怪不得這麼任性!沐晚撇撇嘴,問道:“金主們的修爲如何?”
香香搖頭:“金主是按上一年度在‘彼岸天’的花銷排名,與修爲無關。這一屆的十大金主都是多年的老鬼,不過,都沒有什麼修爲。最厲害的是第一號金主,就是剛剛過去的那隻。他是隻一千多年的紅袍厲鬼。唔,他真的很闊,一直都是第一號金主。”
沐晚挑眉,問道:“紅袍厲鬼的修爲如何?”
“相當於築基後期吧。”給沐晚打探了多年的情報,香香已經學習了怎樣有效打探情報。她會根據需要做出預判,從海量的信息裡選擇最有用的深挖,不再是最初的那位“八卦大王”。
“還有,鬼也能修行。它們自稱是鬼修。‘彼岸天’裡就有很多鬼修,不好下手。”
沐晚想了想,說道:“我們就選第一號金主。”
香香笑眯了眼:“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已經打探到他的住處。”
沐晚讚許的衝她豎起大拇指:“厲害!走,去他的住處!”
在香香的帶領下,他們離開‘彼岸天’,很快來到一處氣勢磅礴的紅磚大院旁。
院子位於一處空蕩蕩的山谷裡。說它是一座皇宮也不爲過。
這裡很是僻靜,不見其他鬼影。門前,寸草不生。院子當天,亦是不見一絲翠影。
沐晚大大方方的抱着呼吸袋換氣。說道:“莫非這隻鬼生前是皇族中人?”夠孤傲!夠闊氣!
香香搖頭:“不知道。鬼投胎,是要花費巨資打點的。這隻紅袍厲鬼這麼有錢,卻一直沒能投胎,主要是因爲它失憶了,無法向冥府判官提供前世的相關資料。按照冥界的規定。他只能投畜生道。他當然不肯,所以,只有一直做鬼,做到魂飛魄散的那一天。換作是我,也會選擇當一隻有錢且任性的鬼。不然,投了畜生道後,再死回來,就是隻鬼畜了。天曉得,還能不能湊齊下一次的投胎費。”
沐晚嘆了一口氣:“怪不得散財跟散水似的,原來是沒指望了。”
紅袍厲鬼並沒有在‘彼岸天’留連多久。因爲寅時將近——冥界也有白晝。也有日、月更替的。除了修爲高深的鬼修,尋常的鬼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鬼魂們的作息與陽間恰好相反。從寅時開始,整個福壽城漸漸安靜下來。寅時三刻,就連‘彼岸天’也是要打烊歇業的。
寅時末,那輛奢華之極的金玉馬車一路狂奔,將紅袍厲鬼送到了家門口。
沐晚躲在暗處,看到這隻鬼,險些破功——這隻鬼身着紅袍,胖得不能再胖。呃。喜蛋都沒它圓潤。然後,它還長得鬍子、頭髮、眉毛傻傻分不清。
長成這副尊容,也是極品了!真是挺不容易的!
紅袍厲鬼“彈”下馬車,頭也不回。甩了一把陰珠扔給車伕,嗡聲嗡氣的說道:“明晚早點來,莫讓你紅爺爺久等!”他不記得自己的名號,索性就以‘紅袍’自稱。
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居然清清爽爽的,比大多數鬼的聲音要好聽。
車伕一聲不吭的揚鞭。捲走所有的陰珠,駕着車呼的離開了。
紅袍厲鬼顯然很不滿,衝揚長而去的馬車揮舞一雙肉拳,呲牙怒道:“鬼修,了不起啊!還不是照樣給你紅爺爺趕馬!”
說完,他氣呼聽的轉過身,擡腿去踹自家的門——香香已經查過了。紅袍厲鬼雖然闊得流油,又有這麼大一幢豪院,但是,它家裡卻連個端茶送水的僕從都沒有。
孤伶伶的一隻鬼,獨自住在山谷裡,又闊得全城聞名,卻安然住了千多年。打死沐晚等人也不敢相信,它家裡沒名堂!
所以,堅決不能放它進門!
沒有猶豫,沐晚擡手。
“禁——錮——”,香香出手,用禁錮之力封住大門。
與此同時,黑夜象道旋風一樣衝出去,黑色的披風一揚,呼啦將之罩住,打包,扛上肩!
得手!
沐晚抱着呼吸袋,輕呼:“撤!”
退路是事先就踩實了的。嗖——,三條身影鑽進了山谷外邊。那裡有一片黑漆漆的山林。
香香布好結界後,衝黑夜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啪”的將披風抖開。
紅袍厲鬼“骨碌骨碌”的在地上滾了一個大圈。他邊滾邊殺豬般的嚎叫:“是誰?誰敢動你紅爺爺!”
黑夜一腳將它踩住,沒好氣的斥道:“鬼叫什麼!”
紅袍厲鬼立馬打住。他瞪着一雙紅色的小眼睛,看清三人的樣子後,又囂張的嚷嚷開來:“三隻窮鬼,想幹什麼!”
香香忍不住踢了他一腳:“老實點!”
紅袍厲鬼做了千多年的鬼,也不含糊,立刻發現到了她的不同。“是熱的!”他驚疑的尖叫,“你,你們不是鬼!你們抓我來,到底想做什麼?”
沐晚站在黑夜和香香身後,冷眼看着他,忍不住在心底讚了一句:好聰明!
香香換了副臉孔,笑嘻嘻向他伸出一隻手,說道:“朋友,江湖救急。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借點兒陰珠。”
紅袍厲鬼明白了,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呼特呼:“天啊,你們三個大活人,來打劫一隻可憐的老鬼!還有沒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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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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