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是哪一個?”沐吉挑眉,語氣非常不善,“什麼意思?”
在武源大陸有一句老話: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但凡排得上名號的門派或世家,都不會把皇室真正當一回事。他們能記住的皇室人員,除了皇帝,也就是手握實權的王爺們。象端王這種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用說,肯定是屬於無權無勢的閒王一類。
祝伯哼哼:“一個多月前,端王妃病逝!”
沐吉“啪”的將酒盅撂到桌面上:“他也敢想!”他家囡囡天資聰慧,是武源大陸有史以來最傑出的武者。就皇室那羣骯髒東西,連給囡囡提鞋都不配!他們竟然還癡心妄想着囡囡給個名不見經傳的閒王做填房!呀呀呀,真真的氣死他了!
越想越生氣,他漲紅着臉,“呼”的竄了起來:“狗皇帝,我滅了他!”這樣的陰招,一個無權無勢的閒王是不敢亂使的。不用說,一定是狗皇帝在使壞水!
祝伯見狀,連忙攔住:“主人,萬萬不可!那天在山腳看到端王,老奴就想一巴掌拍死他。小主子攔住了老奴,悄聲對老奴說,不值得髒了手。那小子也算有些眼力,不敢進山門,這些天一直住在山腳的鎮子裡。現在,大雪封了山,那小子更是連山門的邊都摸不到。”
沐吉聞言,冷哼一聲,復又坐了下來,嗡聲說道:“確實不值得。”想了想,得意的笑了起來,“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女子結婚,就是要找個依靠。囡囡現在還需要依靠別人嗎?所以,囡囡成親,我不圖對方的家世,也不求對方的修爲境界。唯有一條,就是那孩子必須能入得囡囡的眼,而且人品靠得住。”
祝伯聞言,愣住了:”主人想要招婿?“
沐吉搖頭:”我不在乎這個。我只要囡囡過得舒心就行。象端王這樣的,爲了攀高枝,連結髮之情都可以隨時捨棄的,與娼門的妓子有什麼區別?那是心壞了啊。心壞了的男人,比毒蛇還要惡毒,萬萬沾不得。就這一條,我是絕對看不上端王的。囡囡這點象我,眼光好。老祝,囡囡說的對,這樣的貨色,不理他就是,不值得髒了手。“
於是,這事就此揭過。兩人再也沒有提起過。
第一場雪之後,太一宗又陸陸續續的下了好幾場雪。厚厚的積雪完全封了山。好在祝伯之前嚴格執行沐晚的安排,早早的備了足夠的冬糧和冬衣,再加之,入宗門時,規矩都是一條條講得很清楚的,不到地武境,不準下山,所以,大雪封山就封山唄,弟子們都安心得很。
對此,沐吉、祝伯和一些金雷山莊的老人兒心裡納悶極了——這裡的冬天向來比較暖和,十年裡,最多有兩個冬天會下一兩場薄雪。象今年這樣大的雪,一場接一場的,他們在山莊住了幾十年,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離開的過去十年裡,這一帶是不是生了什麼變故,所以,冬天的雪纔多了許多?
好吧,奇怪歸奇怪,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生出下山詢問鎮子上的人們的想法。無他,沐晚新編了一套《養氣訣》,據說總共有三層,突破第二層,就能在這樣的嚴冬裡也只需穿一件單衣。無論是內、外門的弟子,還是長老、管事,都能去功法堂用宗門貢獻點兌換。
當然,不同的身份,所需的貢獻值都不是相同的。其中,長老要付出的貢獻點最少,只要十點;外門弟子的最多,要三十點。
不服氣?行啊,你也變得象長老們那樣厲害,成爲一堂之長老,不就也能享受優厚的宗門福利了嗎?
做不到?哼,如此沒有上進心,那麼你就只能老老實實的窩囊着。別人吃肉,你連湯都沒得喝,只能撿殘渣。這是宗門的規矩。
所以,除了沐晚這個掌門,還有太上長老沐吉,宗門上下,這個冬天,不是在賺貢獻點,就是在修練《養氣訣》。沐吉爲什麼不去兌換呢?他其實也特意去了一趟功法堂專門查閱《養氣訣》——又是宗門規矩。功法堂裡,任何一部可以自由兌換的功法,都有三句免費的試讀口訣。試讀之後,若是覺得好,物有所值,那就兌換;要是覺得不適合自己,記得放回原位即可。
沐吉讀了試讀口訣之後,禁不住笑了。所謂的《養氣訣》其實就是練氣的入門法訣。而他的功法比這種大衆款的要好得多,所以,對他來說,《養氣訣》毫無價值。
山下鎮子裡的人也被驚到了——他們只是睡了一覺起來,太一宗所在的羣山就籠上了濃霧。白玉的山門也跟連夜搬走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了。就連世代住在那片深山裡,才搬遷出來的獵戶們,也再也找不到進山的路。
太離奇了!
這事象風一樣的傳遍了武源大陸。人們瘋了一般的涌向這邊。
“奇門幻術!絕對是奇門幻術!“天武者們異口同聲的下了結論。可是,合他們十幾人之力,竟然也破解不了。
他們聯手,尚且也不能破,其餘人更加破不了。
人們只能望霧興嘆。
”道!這就是道的神通!“有人領悟過來,悔青了腸子——武聖定是精通道法之人。爲什麼早沒有想到拜入太一宗門下,追隨武聖修道呢?
那些先前因爲懼怕幽冥宮,而放棄太一宗入門試的人更是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太一宗那道用白玉砌成的山門上,以明誓死拜入太一宗之心志。可問題是,他們現在連山門的邊都摸不到!太一宗,不給他們任何表明心跡的機會!
世上哪有恆久不散的霧?也有不少人在山腳的鎮子裡住了下來,打算等濃霧散了,立馬上山拜師。
不想,冬去春來,濃霧根本就沒有變淡的跡象,更不用說消散。
守在鎮子裡的人,陸陸續續走掉了一大半。只有不到四成的人繼續堅守。其中就包括端王。他真的是追悔莫及——早知道是這樣一個情形,那天,他纔不要顧忌祝神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太一宗的山門裡。
轉眼,一年過去了。濃霧依舊。守在鎮子裡的人又少了一半。
又一年過去。霧,還是沒有散。這年冬天,端王如喪妣考的帶着隨從們離開了——來之前,他是與皇帝訂了軍令狀的:三年之內,得到太一宗。現在,三年的期限差不多到了。皇帝派了使者過來宣他。回到國都之後,等他的是削爵、流放南荒,終生不得重返國都。
端王的離開,令所有堅守者信心全無。在接下來的兩年裡,他們也相繼離開。鎮子裡,漸漸的恢復了以前的寧靜。
話又說回來。太一宗的弟子們在山裡窩了一個寒冬。待到冰消雪融、春暖花開,沐晚宣佈在接下來的九個月裡,她每個月會在功法堂公開講道一次。不分內、外門,也不會在宗門內的身份地位,只要提前三天去功法堂報名,就能免費聽道。
一時間,宗衆趨之若鶩。功法堂裡亦是座無虛席。
沐晚講道,不講天道,只講我道。她將自己對道的理解與領悟,分門別類,由表及裡,分成九次,傾囊相授。除此之外,每次講道之前,她都要解讀一條門規。
而她的門規,第一條門規,永遠都是“仙不擾凡”。
每每聽過掌門講道,宗衆們都有醍醐灌頂之感。於是,悟道、修行,時不時的閉關晉個小階,期間還要抽時間完成宗門任務,以兌換宗門貢獻值……弟子們忙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完全無暇多想宗門之外的世界。
待到第九次道講完,所有的弟子都突破了先天境。其中,內門弟子有三成以上,修爲突破了煉氣境;外門也有半成突破了煉氣境。
象祝伯等長老、管事,這些金雷山莊的老人兒,宗門未立時,他們已經是玄武境,甚至地武境的武者。他們起步比弟子要早,閱歷也要豐富得多,所以,對沐晚所講之道,領悟更甚。他們的修爲精進得更多。大多數都已經進入了煉氣境。就連祝伯也老當益壯,現在是煉氣三層的修爲。
沐晚身邊的小道童,名喚江仲秀,年方八歲,卻是內門弟子中修爲境界最高的,煉氣二層。他還有一個同胞兄長,叫做江伯毓,是祝伯的大弟子,現在是煉氣一層的修爲。
兄弟倆都覺得自己學有所成,符合宗門回鄉探親的相關條件,各分別向祝伯和沐晚提出探親的申請。
祝伯自然是要先問過沐晚的。因爲他是頭一次收到這樣的申請,而且其餘各堂皆沒有先例可循。
沐晚笑道:“門規裡寫得清清楚楚。他們兄弟的修爲都已經超過了地武境,准許下山探親一次。”
於是,兄弟倆歡歡喜喜的下了山。
雖然外面的人看這邊,是終年籠着白粥似的濃霧。然而,在太一宗的山門裡,是完全看不到霧氣的。所以,江氏兄弟出了山門,再回頭看時,雙雙嚇了一大跳。
旋即,兩人明白過來:怪不得宗門規定,下山之前,必須要去執事堂領取一塊出入令牌呢。原來是宗門四周設了守護仙陣。
一時間,兩人皆羞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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