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理招呼了幾個服務員過來,在小亭外另擺了一張桌子,放上幾碟小菜,又備上酒水,恭敬地待在一旁。
鄭昊看着好奇。野營野炊他參與過,倒是沒有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開桌子吃飯的。再看看周圍,風吹草動,滿眼青翠,芳香萬里,還真是一種享受。在城市居住久了,才發現這種大自然的風光是這麼的賞心悅目。
“來來來,我們吃點小菜再聊。”趙老大手一揮,四個人自然跟隨其後。而且,鄭昊和江木暮確實是餓了,他們連早餐都沒吃就出門,現在能不餓嗎?
小菜還真是小菜,桌上只放了六碟清淡田園小菜。雖然看起來單調了一些,還有種濃烈的田園氣息,不過有魚有肉有青菜,也算不錯了。
服務員主動上前爲衆人斟酒。看着古老的酒瓶,就是那種在古裝劇上經常看到的酒壺,心裡感覺怪怪的,又充滿了好奇。再看看趙老一身唐裝,服務員也不是現代人的裝束,不知是哪個朝代或是哪個地方的奇特服侍,最後還配合着周圍古香古色的涼亭花草,一個不注意,還真以爲自己穿越回到了過去。
這一刻,他們都感到了城市是那麼的遠離自己。
迴歸自然,有時候就是一種感覺。
“這酒性子烈,兩個姑娘就別喝了。不是還有汽水嗎?給兩個姑娘斟上。”服務員應了一聲,只給三個男人倒了白酒。鄭昊看着酒的顏色也不像平時喝的白酒,遠遠都能聞到一股酒香,真的是香飄萬里呀,僅僅是聞到這股香氣,已經醉了一半。
趙老爽朗一笑,舔舔嘴脣,那種如飢似渴的感覺不言而喻,說:“這是我一個老友送的寶貝,還是他親自動手釀的,這全世界也就那麼幾壺,平時我也捨不得喝上一小口,你們這兩個小娃可是有福氣哇!”
江木暮笑着說:“聞着這個香呀,讓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哈哈,小娃好大的口氣。有首詩說: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權!”這番話由趙老口中說出,別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氣勢。別看趙老現在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但是他當年那種威震商場的氣勢,可是還沒有完全消失。
四個年輕人不由得暗自佩服趙老的威勢。誰問的‘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誰敢看不起老人!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來來來!”趙老舉杯,四個年輕人也跟着舉杯。鄭昊抿一小口,一種火辣辣的感覺由口而入,迅速蔓延開來。
這酒性子可不是一般的烈!但是味道卻出奇的醇。它不似伏特加,也不似劍南春或者二鍋頭,而是別有一番滋味的甘濃醇香。不過就是太過火爆,但是火爆得又讓人頓覺豪氣干雲!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火辣快意。
“哇!”江木暮也受不住它的烈性子,不過隨着那股火辣入喉,還是禁不住大喊一聲“好酒”。
“哈哈!”趙老看着兩個年輕小夥子的模樣,大笑不止。不過看到他們抿一小口又抿一小口,大聲叫好。
許靜瑜坐在鄭昊旁邊,看見鄭昊的樣子,也感到了這酒的烈性,於是低聲叫他少喝些。可是趙老耳朵特靈,面對而坐也能聽到許靜瑜的話,大笑說:“是男人就該喝這樣的酒!”
“對!”江木暮附和大笑:“其他的酒都像清水一樣,一點味道都沒有。”在許靜瑜楚楚可憐的目光注視下,鄭昊還是適當的減少了酒量。
喝了幾口酒,大家就動筷吃飯。鄭昊剛開始還不覺什麼,但是慢慢等到酒性散發,肚子火熱火熱的滾燙,竟然有了醉意。他自己不知道,現在他和江木暮都是滿臉的紅暈,就像個關公一樣的大紅臉!
他們常年喝酒的人,開始還沒把這酒當回事,所以犯了大忌——空腹喝酒。空腹喝酒是最容易醉的,而且他們沒有想到這酒不單是入口火爆,後勁也同樣火爆!現在酒精上腦,對於自信酒量極好的兩人,竟然幾杯就起了醉意,實在慚愧。
趙老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醉了,大笑說:“哈哈,老頭平時也不敢多喝幾口,也只是抿一兩口罷了。你們兩個小娃倒好,貪杯多喝,能受得了嗎?”
“誰說受不了!”江木暮嘻哈一笑:“趙老,我還沒醉呢。”說着還想喝,旁邊的霍香薊也看不下去,搶了過去說:“就知道喝!等下醉了誰把你們兩個大男人帶回去。”
江木暮沒有說話,訕笑着夾菜吃去。他心裡迷糊:我他媽的真是醉了,怎麼突然覺得這丫頭變得好看了!想到這裡,突然打個冷顫,瞬間酒意醒了兩三分。
別人都是藉着飯桌談生意。但是現在這種場合,江木暮卻很識趣的不和趙老談起旅行社的事情,反而顯得自己一羣人真像是來觀光旅遊的。他心裡知道,趙老這種商場風雲人物,就是閉着眼睛也能知道自己心裡想什麼。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先動,我也只能讓他動。因此和趙老這種成精的人物談生意,就乾脆順其心意,此刻不談風雲只談風月好了。
“這個雞肉好吃。”鄭昊一吃就知道這是純正的農家‘走地雞’。雖然嫩滑的味道很大程度上依靠廚師,但是其本身的肉質,卻不是任何調味料能夠改變的。鄭昊把最大的雞腿很不客氣的夾給了許靜瑜。
江木暮用嫉妒的眼神‘秒殺’了鄭昊,自己給自己夾了一塊雞胸肉。嫩滑`嫩滑的鮮味,口感確實不錯,比之那些什麼什麼的大酒店,好吃不知多少倍。
“這湯也很好喝。”霍香薊喝了一口雞湯,舉起大拇指稱讚。
“我也試試。”江木暮一口氣喝完一碗雞湯,不由得舉手叫好。平時外面賣的多是味精`水,今天難得喝上一口香濃的雞湯。一碗到底,他看見有幾塊肉,鮮嫩鮮嫩的,也順道舀起來吃了。
但是突然一股強烈的刺激性味道在舌尖泛起,江木暮連忙吐出來,原來是嚼到了花椒八角,一陣怪感停留在口中。他隨手拿起旁邊的汽水,才喝下去,就聽到霍香薊大聲質問:“你幹嘛拿我的汽水!”
“哎呀,沒關係了,喝上一口你身上又不是會少塊肉。噯!你什麼表情嗎?還你還不行。”江木暮把杯子還回去,霍香薊一臉噁心的看着杯子,不願意接過來。
你這丫頭,什麼表情!現在喝了你一口汽水,倒像是有什麼傳染病似的!要不是你讓我喝雞湯,我會吃到花椒?這還不是怪你!
江木暮心裡雖然這樣想着,但是轉念又想,頓時心虛:人家不過是誇那個雞湯好喝,哪裡有叫自己喝了。而且,她也只是說好喝,又沒說好吃,還不是自己嘴饞。奶奶的,我今天是真的醉了,不然怎麼會幫這個藿香正氣丸說話了!
霍香薊哪裡知道江木暮內心的糾結,磚頭和趙老聊天,兩人難得志趣相投,把話題都帶到了花卉種植上面去了。這會兒說着薰衣草,又說到怎麼用薰衣草入藥,能夠治療蚊叮蟲咬、溼疹、舒解焦慮、改善失眠等,然後從薰衣草花茶過度到了別的花茶上……
霍香薊和趙老像兩個專家在聊天,聽得江木暮和鄭昊風一陣雲一陣,今天的談判主角已經由江木暮成功的過度到了霍香薊身上。
什麼茶花種植,又養生之道,他們哪裡懂得那麼多?霍香薊完全超越了他們見識,在那些生生死死上大談闊論。鄭昊和江木暮以怪異的目光偷偷打量霍香薊,彷彿這個斯斯文文的女人是平日那個野蠻粗暴的霍香薊的媽。
這裡也只有許靜瑜明白霍香薊。都說單親家庭的孩子早成熟,霍香薊不像江木暮那樣有個富有的爸爸,她只有與一個做工人的媽媽相依爲命。甚至,生活的困窘讓她幾度輟學,最後連大學也上不起就進入了社會。
有人說,大學生產兩種東西,一種是人才,一種是垃圾。所以,能上大學不一定就比別人有學識。同樣,霍香薊雖然只是高中畢業,但是她胸中所裝載的知識,卻不見得比大學畢業的人少。就如現在,兩個名牌大學出來的畢業生,還不是一臉驚歎的看着她?
就連趙老也讚口不絕:“呵呵,難得小丫頭懂得這麼多。所謂憂愁則氣結,忿怒則氣逆,恐懼則氣陷,拘迫則氣鬱,急遽則氣耗。又寡言養氣;寡事養神;寡思養精;寡忿養性。”
……
鄭昊和江木暮已經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談論起了養生之道。反正他們就真是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知所云。江木暮雖然學過點筆墨古文,經常自誇才子,但是聽到趙老和霍香薊文縐縐的說話,還是無語了。
江木暮不甘心,硬是笑呵呵的插嘴說:“有句很經典的話說,生氣一分鐘,就去了60秒幸福!”
趙老點點頭,眼睛還在關注着霍香薊。鄭昊看見江木暮遇冷,存心噁心他,笑着對他說:“我也知道一句很經典的話說,認真你就輸了。”
大家都笑了。其中的意思,不說都明白。
江木暮只覺臉上一陣火熱,還好剛纔喝了酒,臉上本來就一片火紅,不然他可丟不起這個臉。想到這裡,江木暮又用眼神‘秒殺’了鄭昊。這個時候做兄弟的不出面幫忙,還來踹上一腳,真他媽的可惡。
酒飽飯足,一頓飯下來,除了霍香薊在侃侃而談,其餘三人都是來陪襯的。於是,鄭昊藉着上廁所的理由,和許靜瑜偷偷拍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