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后娘娘。”
慕容夕對着沈立容行上一禮,沈立容喝上了一口清茶才道:“起身吧,你在外面等了許久了吧,來人,看座。”
慕容夕也是前不久纔到,但是她也不會多說,只說了謝恩,就坐下了。
沈立容略帶着懶散的靠在座椅上,眼神放空的看着四周,對着慕容夕道:“索性這次是你得了第一名,取了這王妃之位,但是前路漫漫,你走的路還長着呢。”
慕容夕點點頭:“以後怎麼走,還需要太后娘娘多多指點,生婉後半生還要仰仗太后娘娘的庇佑。”
沈立容的宮人不自覺的看了慕容夕一眼,她覺得今日的童生婉與往日相比,有些不同,好像有些殷勤了些。
沈立容聽着慕容夕的話笑了笑:“你放心,只要你盡心爲哀家和皇上辦事,我們皇家虧待不了你。”
慕容夕看着沈立容,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渙散,身體在小幅度的抽搐,旁人不仔細看有些看不出來,慕容夕連忙對着沈立容道:“太后娘娘,臣女有一時相問。”
沈立容偏過頭,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眼裡泛起了一些水光,她緩了一會兒才道:“說吧。”
慕容夕看了看周圍的宮人,沈立容明白過來,揮手讓其他宮人下去,只留了一個心腹的宮人。
慕容夕看着那個一直站在太后身邊的宮人,對着她道:“太后看着精神不大好,姑姑不如去泡杯茶吧。”
宮人見着沈立容的神情很是倦怠,就走了下去,但是剛剛走出拐角,慕容夕的金針就射在了她的身上,她突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而沈立容明明就在這,卻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響了。
慕容夕環視了一眼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坐上了沈立容的席位,對着她打了一個響指,問着她道:“太后娘娘,告訴我,軒轅琛的生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沈立容緊閉着眼,有些反抗着不願意說,可是隨着藥力的深入,她不得不張開嘴,吐出事實道:“瑾妃,曾經是先帝最疼愛的妃子。”
瑾妃的出身不高也不低,在宮中的地位也是不冷也不熱,加上她爲人隨和,所以在宮中也沒有誰去敵對於她。
沈立容作爲宮女的時候,瑾妃還沒有入宮,當時的沈立容因爲聰慧過人又憑着自身的力量洗清了沈家的冤屈,所以先皇對她很是喜愛,可以說,那一段時間,她是榮冠後宮,幾乎無人能及她在宮中的地位。
後來她懷上了軒轅非,瑾妃也入了皇宮,剛開始的時候,先皇對於她並沒有什麼興趣,瑾妃的性子溫和,也不喜爭什麼,先皇去的一兩次,就覺得乏味。
直到後來,瑾妃無意之中做的一碗桂圓紅棗羹被皇帝吃到,皇帝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被她的廚藝所折服,儘管她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可是她的飯菜,就足夠讓她一路高升,和沈立容都能夠相比的地步。
沈立容以爲皇帝只是一時的貪鮮,等到吃膩了,自己就會回來,來欣賞她的聰慧,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吃便是好幾年,瑾妃的肚子裡都有了軒轅琛,皇帝還是沒有吃膩她做的那些家常小菜。
瑾妃生下軒轅琛之後,讓沈立容有了很大的危機感,她是個控制慾很強的女人,一旦有些事脫離了她預想的軌跡,她就會想方設法的將它扳回來。
她知道皇帝對於她,談不上愛,最多就是喜歡,可就是她引以爲傲的聰慧,卻成了皇帝最討厭的東西。
她開始招攬自己的勢力,讓那些年輕美貌的妃嬪去吸引皇帝的注意力,可是沒想到那些妃嬪就像是一天就會枯萎的曇花一樣,只是美麗一現,過了之後就被皇帝丟棄在了一邊,反而是瑾妃,卻一直不疾不徐的開着,沒有任何人去打擾。
出於妒忌,她做了一次很不理智的事情,直接讓人去下毒,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雖然或許會見效快,但是被人發現的風險也會很大,皇帝知道之後,讓人加強了對瑾妃飲食的檢測,確保她不會再受一絲的傷害。
這次事件雖然她相安無事,可是皇帝懷疑的目光已經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無論如何也洗不清自己的罪名。
沈立容自己學乖了一些,對於瑾妃的事也不去參與了,選擇明哲保身,卻不等於是放棄,她勾起其他妃嬪對着瑾妃的敵意,照樣可以殺死瑾妃。
她很聰明,在這後宮之中,她將所有的人都玩的團團轉,她將這後宮變成了一盤棋,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她將柔弱的瑾妃當做了對手,用自己的將帥,將瑾妃的棋子吃的連渣子都不剩。
瑾妃是死在一個雪夜裡,她被一個瘋了的嬪妃拿着大的石塊砸向了頭部,當場死亡,鮮紅的血液染在了皚皚白雪之上,她最後看到的就是深藍的夜幕之中,沒有一絲光亮,月光和星星已然被雲層遮擋,她的世界裡一片漆黑。
軒轅琛當時在瑾妃的身邊,跪了三天三夜,那個嬪妃被皇帝處死了,可是他的母親也回不來了,在那之後,他守完孝,就去了邊疆,領兵作戰,從此成爲人見人怕的鬼面閻羅。
沈立容除去了心頭大患,在自己的宮裡痛飲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是自此以後,皇帝再也沒有踏入她宮中半步。
直到數年之後,皇帝病重,沈立容此時已經拉攏了不少的朝中大臣,準備立軒轅非爲太子,但是皇帝卻默不作聲的給了軒轅琛大部分的兵權,讓軒轅琛一家獨大。
沈立容無奈,只能等到軒轅琛外出打仗的時候,準備直接奪下皇位,鋌而走險。
皇帝已經很老了,病痛的折磨讓他除了躺在牀上看着所有人,做不到任何的事情,沈立容在他耳邊囈語,告訴他瑾妃是她害死的,而如今他的皇位也要被她奪去。
她以爲皇帝會大怒,會一邊想要殺了她,一邊卻力不從心的在那裡掙扎。可是皇帝什麼也沒做,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看着沈立容在那裡狂笑,然後閉上了眼,斷絕了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口氣。
沈立容還有反應過來皇帝已經去世了,她就站在那看着皇帝緊閉的雙眼,只覺得他就像她初見時的那樣,只是在牀上睡着了。
她癱倒在牀下,獨自喃喃,她明明已經贏了,卻有着很深的挫敗感,那種感覺縈繞在她的心裡,一直去除不掉,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皇帝的死確實沒有讓她感覺到一絲一毫的興奮之感。
軒轅琛回來之後,自己的父皇也死了,他雖然手握重兵,但是他的士兵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再讓他們與自己的國家再戰一場。
軒轅非沒有做任何的事情,就獲得了皇位,而沈立容自然而然就成了太后。
慕容夕聽着沈立容講完這段往事,問着她道:“瑾妃已然是貴爲妃位,身邊必然是有人跟着,怎麼可能這般容易的就被一個瘋子給打死。”
沈立容睜開了眼,可是眼睛裡依舊是無神的狀態,對着慕容夕道:“那日是宮裡的年宴,宮人都在忙碌,瑾妃只讓自己的宮女陪着去了,我讓一個黑影去引誘瑾妃去無人之處,讓人將她的丫鬟拖到一邊,放出了那個瘋了的妃嬪,瑾妃柔弱,竟然沒有那個瘋子的力氣大,很快就死了,唯一可惜的是,我只是聽到血液遍佈了整個雪地,卻沒有親自看到。”
聽到這裡,慕容夕看着沈立容問道:“你殺了瑾妃,心中就沒有一點愧疚之情嗎?”
沈立容臉上浮現出冷笑:“我爲什麼要愧疚,她搶了我的東西,就該死。”
慕容夕皺了皺眉,過去了這麼多年,沈立容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對於當年的事,她害死了無辜的瑾妃,心上卻不抱任何的愧疚和恐懼,難怪當年的先皇會和她越走越遠。
慕容夕站起身,拔出了那個宮人身上的金針,將她扶起來,扶到一旁,然後又進去,給沈立容聞了聞香囊裡面的香氣。
沈立容和宮人的意識漸漸甦醒,宮人看到自己居然坐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着慕容夕走出來問道:“姑姑,茶還沒好嗎?太后娘娘口渴了,正要着水呢。”
宮人立即起身,來不及想什麼了,迅速倒好了兩杯茶端來,沈立容揉了揉頭,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可是她一睜眼,那夢就像是在須臾之間發生的事一樣,好像根本不存在。
她想着自己的記性還真是越來越不好了,看來是真的老了。
慕容夕吃了一口茶,就對着沈立容問道:“娘娘,不知我和攝政王的婚事是安排在哪個時日啊?”
沈立容一笑:“就這件事啊。”
她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沒想到就是這件事。
慕容夕笑笑:“生婉哪裡能說出什麼大事來,我的事在太后娘娘眼中自然是不能上些檯面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