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大軍壓境,十萬士兵整裝待發,齊齊準備進攻金國。
而身在大越的傅祁晏,也成了衆矢之的的對象。
他是唯一一個在大越身居要職的金國人,以往的和親,若是和親雙方互起戰爭,也就是和親的對象默默無聞,沒有存在感,但是傅祁晏是御史,他在這期間曾經爲着大越抓過貪官污吏,他的功績甚至是很多人都不能相比的。
若是宇文堯仍管理朝中事務,或許在宇文芙笙的幫助下,傅祁晏還會沒事,可是現在的朝中大權,已經旁落在宇文謹和宇文良的手上。
宇文良與宇文芙笙的宿怨已久,他定然不會簡單的放過傅祁晏。與金國開戰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傅祁晏押入大牢,再以酷刑處死,以表明對着金國誓不相和的決心。
儘管宇文芙笙是郡主,這次也救不了傅祁晏。
宇文芙笙看着眼前打開的牢門,望着裡面一片黑暗的房間,心中爲免有些酸楚,傅祁晏從小就生活在錦衣玉食裡,只怕這樣的苦還沒有受過。
她由着獄卒的帶領之下,走了進去,沿路都是一些重型犯,他們眼裡已經一片死寂,只等着什麼時候將他們處死,他們好得以解脫。
宇文芙笙提着食盒走到拐角處,迎面而來的是兩個獄卒拖着一個剛剛被施以酷刑的重型犯,這個重型犯已經被打的滿身的血,虛弱不堪,可是他卻擡起了頭和宇文芙笙對視了一眼,就那一眼,宇文芙笙心裡已經是無比的震動。
她認出了那人就是左炙。
她與左炙交錯而過,她沒有想到左炙居然會在這,之前左炙明明已經和軒轅琛離開了,怎麼會被巫若抓住,還在這裡嚴刑拷打。
宇文芙笙的內心焦灼起來,現在傅祁晏被抓,左炙也被拷問,只怕不久之後,她的身份也會跟着暴露了,這麼多年,軒轅琛當年下的那盤棋,難道就要這樣草草收尾嗎?
她走到傅祁晏的牢門前,見着他正背對着牢門,仰頭看着外面的光,沒有失去自由的時候,他總覺得大越的陽光不夠溫和,有些炙熱,可是當他被關在黑暗處的時候,他最想見的就是平日裡總能見到的陽光。
獄卒將牢門打開,傅祁晏聽見聲響,轉身一看,沒想到宇文芙笙居然來了。
他面上一喜,看着宇文芙笙道:“你怎麼來了?”
宇文芙笙看了獄卒一眼,將手上的鐲子脫下給了他道:“你在外面守着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和駙馬。”
那獄卒欣喜的接過了鐲子,道了句“是。”
傅祁晏看着宇文芙笙的這些動作,就知道她在外面也不好過,在宇文堯當政的期間,她要是想做什麼事,哪裡還給這些東西,吩咐下去就行了,而現在只是見自己的夫君一面,都需要上下疏通,拿着名貴的玉鐲去換。
宇文芙笙將食盒放在地上,對着傅祁晏道:“這牢裡面陰寒,我給你燉了一些驅寒的湯,你快來喝了。”
她將湯盛在瓷碗裡給了傅祁晏,傅祁晏心疼的看着她道:“你在外面定然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宇文芙笙手一頓,接着搖頭笑道:“我能有什麼委屈,我是皇上最寵愛的郡主,有誰能奈何我?”
傅祁晏知道她是強裝,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宇文堯病重,就算他有心護着她,也是無力了。
宇文芙笙放下碗筷,看了看周圍,對着傅祁晏道:“我剛剛在牢裡面看到了左炙。”
傅祁晏眉心一皺:“攝政王的那個護衛。”
宇文芙笙的點點頭,依着左炙的武功和機警,要被抓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定有着其他的什麼原因。但是最令她不解的事,左炙是軒轅琛的貼身護衛,他不在軒轅琛的身邊,那又在做什麼?
傅祁晏放下瓷碗,對着宇文芙笙道:“那你想做什麼?”
“我見着左炙的時候,他已經是被嚴刑拷打過多次了,我怕在這樣下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宇文芙笙瞭解左炙,知道他定然不會對着那些人吐露出軒轅琛的事情,可是那些人要他說,他卻不說,下場定然不會好過。
傅祁晏思量了一陣道:“你是想救他出去?”
宇文芙笙點點頭,她不僅僅是想救左炙出去,她還想着連着傅祁晏一起救出去,她曾經對着傅祁晏保證過,一定會讓他活着踏上金國的土地,她不會食言。
既然他們的身份已經趨於暴露的危險,還不如就此脫身,或許他們還能留得一條命在。
傅祁晏看着這個固若金湯的天牢,對着宇文芙笙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在外面,實在太危險了,之前爲了給攝政王通風報信,我將城內所有我們的人都已經派了出去,你至少要等着他們回來再製定一個詳細周全的計劃。”
之前他們本來聽到大越要聯魏攻打金國的消息,立即就派人前往金國,但是他們沒想到大越和魏國的動作始終都比他們快了一步。
宇文芙笙不贊同傅祁晏的主意,等着他們回來,必然又要花費一些時日,她看着宇文良的態度,是不準備放過傅祁晏的,那種要致傅祁晏於死地的決心,讓她害怕,她不能讓傅祁晏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且她今日看着左炙的這種情況也是時日無多,不能再等了。
所以她表面上點了頭,對着傅祁晏表示不會輕舉妄動,但是心裡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過,在救出傅祁晏和左炙之前,她還要爲軒轅琛做上另一件事。
宇文芙笙換了身衣服,拿着令牌準備進宮,之前傅祁晏出事的時候,她曾經屢次進宮想面見宇文堯,但是都被宇文良以“父皇病重,不能見任何人”給攔住了,直到宇文堯自己想見一見宇文芙笙,宇文芙笙才能進宮面聖。
宇文堯或許是已經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想在臨死前多見宇文芙笙幾面。
宇文芙笙走進大殿之內,恰巧碰見了剛剛出來的宇文良。
他陰陰的看着宇文芙笙,停下了腳步,對着宇文芙笙的後面的宮人道:“你先退下,我有話對郡主說。”
如今宇文良治理着半邊江山,那宮人不敢不從,她看也沒看宇文芙笙的臉色,就退了下去,宇文芙笙冷着臉看着宇文良道:“九皇子有事嗎?”
宇文良把弄着自己大拇指的玉扳指,繞着宇文芙笙轉了一圈,對着她道:“郡主最近沒有男人的滋潤,氣色很差啊。”
聽着宇文良的戲弄和挑釁,宇文芙笙握緊了拳頭,眼裡閃過冷芒。
宇文良什麼時候見着宇文芙笙這般忍氣吞聲的樣子,當下便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看着宇文芙笙道:“原來郡主也有這樣的一面,想當年郡主在神都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這麼忍得了。”
宇文芙笙斜瞟了宇文良一眼:“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九皇子當年不也是唯唯諾諾,一派小人之象嗎?”
說着,她轉過了身,輕蔑的看着宇文良:“不過這麼多年了,九皇子一點也沒變。”
宇文良的臉色沉了下來,徹底與宇文芙笙撕破了臉皮:“宇文芙笙,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只要我一個命令,我就可以直接處死傅祁晏。”
宇文芙笙指着他道:“你要敢動他,我必定讓你付出雙倍的代價,我說道做到。”
宇文良忍不住大笑起來:“代價,你能讓我付出什麼代價,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過是我大越撿來的一條狗,當人一樣撫育了這麼多年,卻不知感恩,真是連狗都不如。”
宇文芙笙抿了抿脣,她就忍宇文良一會兒,她如今卻是不能像之前的那樣肆意了,宇文良這樣辱罵她,她也只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宇文良走到她的身邊,牽着她的一縷長髮拿在鼻子下輕輕的嗅着,宇文芙笙皺着眉避開,宇文良卻變了臉色,扔下宇文芙笙的頭髮,他確實對着宇文芙笙的容顏着迷,但是他更介意的是是當面她那般使他難堪的拒絕了他,那種恥辱,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午夜夢迴之際,都想着如何將宇文芙笙給千刀萬剮。
他一把抓住宇文芙笙的衣領,提到自己的面前道:“你最好想辦法讓我消氣了,不然,你那夫君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宇文芙笙抓住他的手腕,厲聲道:“鬆開!”
宇文良看着她的眼睛,沒有鬆手,宇文芙笙這次也不忍了,直接就踢向了宇文良的踝骨,一腳把他踢跪在地上,反手壓住他的手臂,對着他警告道:“宇文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和皇上什麼關係,你不清楚嗎?你對我肖想,你有幾個膽子。我知道你現在正在和宇文謹爭奪皇位,你也別把我惹急了,不然,我讓你連皇位的寶座都摸不到。”
她鬆開了宇文良,將他扔在地上,宇文良摸着疼痛的手臂起身,看着兀自揚長而去的宇文芙笙,眼眸一轉,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