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走入天信軒,裡面的老闆急忙上前迎接道:“哎喲,劉爺,你來了。”
“我來幫大人取衣服。”
老闆笑道:“知道,早就準備好了。”
老闆喚了朝雨出來,朝雨拿着兩個衣盤,一盤是爲吳凉準備的,一盤是拿給劉奇來挑選的。
老闆撫着一件深藍色的和一件深灰色的衣服道:“這是給劉爺來挑選的,這可都是一些好貨,雖然比不上丞相的,但絕對是除丞相衣服以外,本店最好的。”
劉奇點點頭,手撫上深灰色的衣料,朝雨有些緊張,慕容夕讓她下的花粉,她是縫製在深藍色裡面的。劉奇本來看上的是深灰色,可是他的腦海裡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美麗女子和那個怕老婆的懦弱男人,鬼使神差般的選擇了另外一種,將手放在了深藍色的衣服上,輕拍了兩下道:“老闆,就要這個吧。”
“好,我這就讓人給您包好。”
朝雨從天信軒出來後就直奔了瑢王府,對慕容夕彙報道:“姑娘真是神了,怎麼就知道那人一定會選擇藍色的衣服。”
慕容夕笑笑:“我只是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暗示,街頭偶遇的的美麗女子,害怕夫人的懦弱男人,他沒注意這些巧合裡都暗藏着深藍色在不斷刺激他的感官,選衣的時候自然就會選成深藍色。”
朝雨不懂這些,只知道慕容夕是個厲害的人,慕容夕看了她一眼道:“此事切莫對任何人提及,否則你我都得遭殃。”
朝雨搖頭:“朝雨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願意爲姑娘赴湯蹈火。”
慕容夕知道朝雨信任自己,不會與他人說及,也就放心了,她算了算日子,今日又是該進宮給林嬪扎針了。
可能是暮春的緣故,林嬪近日春困的厲害,在慕容夕來之前便一直在貪睡,來了之後,在扎針的時候也睡,也不知道是琴聲過於悠揚,還是真的是太困了,沒注意就合上了兩眼。
“皇上近日的精神頭看着是要好些了,可想去園子裡走走。”
夏正擺了擺手:“都暮春了,園子裡的花都謝了,看了憂心。”
李全立即道:“是奴才考慮不周。”
輦轎正在前行之際,夏正卻聽到連綿的琴聲傳來,舒緩如清泉,悠揚清越,婉轉流暢,夏正叫了停,問着李全道:“何方傳來的。”
李全仔細聽了聽,告訴夏正是熙禮殿傳來的聲音,夏正知道林嬪是素來不會彈琴的,李全猜測估計是哪位佳人,便對着夏正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夏正微微點了頭,輦轎的方向立即改變,進了熙禮殿,因爲不讓打斷琴音,夏正不允許宮人們通報,兀自走了進去,此時的熙禮殿內,林嬪正在假寐,還不知夏正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宮中。
夏正進入殿內,只瞟了一眼正在榻上趴着的林嬪,目光就轉向了彈琴的宮人,然後就陷在那,眼神怎樣也拔不出來,彈琴的宮人感覺到有炙熱的眼光正盯着她,好奇的看了一眼,頓時受了驚,而李全也被轉過頭來露出全部面容的宮人嚇住了,這也太像了。
林嬪聽見停了琴音,不滿道:“這又是怎麼了?”
青蓮最快反應過來,搖着林嬪:“娘娘,皇上來了。”
慕容夕快速收了針,林嬪慌亂無措的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青蓮將衣袍給林嬪圍上,一屋子行禮道:“參見皇上。”
夏正沒有答話,一心只看着小宮女,儘管知道這不是他心心念唸的卓兒,可是她的眉眼,實在太過相似了,這麼多年,沒有一個是如此相似的,連受驚的模樣都一模一樣。
林嬪沒聽見夏正的動靜,以爲是自己失禮於夏正,讓夏正不高興了,故楚楚可憐道:“醫師正在爲嬪妾扎針,嬪妾不知皇上要來,是嬪妾失禮了。”
夏正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是。”衆人起身,夏正指着那個小宮女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人還沒反應過來,可林嬪知道夏正這是看上自家的宮人了,心頭不虞,卻也是幫着回答道:“這是爲嬪妾撫琴的宮人,叫翠蘿。”
慕容夕趁機看了翠蘿一眼,總算知道爲什麼當時看着懷妃時,覺得像了,原來是這個撫琴的宮女,眉眼像極了懷妃。
夏正喃喃道:“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難怪琴彈的好,今晚便來給朕彈琴吧。”
夏正說完便一臉深思的走了出去,李全上前賀喜道:“恭喜姑娘,還請姑娘好生準備着。”
翠蘿尚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她生的不算明豔,從未想過夏正還能看上自己,這下一弄,倒是不知如何是好。翠蘿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林嬪,生怕她對她多有怪罪。
李全轉而又對林嬪道:“還要勞煩娘娘費心了。”
林嬪笑笑:“公公放心。”
李全躬身告退,林嬪由青蓮扶着坐下,她也費不了什麼心,無非就是找幾個人把翠蘿打扮一番,今晚讓人送翠蘿上鸞轎罷了,她早就知道夏正是會不斷添女人的的人,她雖不高興,也無可奈何,她看了一眼翠蘿道:“你也聽見了,皇上今晚是要寵幸你的,你是從我宮中出去,可要爲本宮長臉纔是。”
翠蘿哪裡受得住這些,跪地道:“娘娘,奴婢只想伺候您,沒有二心。”
林嬪攏了攏衣袍:“你沒有心,皇上有,結果都是一樣,青蓮,帶人將她下去好好收拾一番,還有,我匣子裡有一個步搖還有一對墜子,一同賞給她,免得顯得寒酸。”
青蓮對着翠蘿道:“還不快謝娘娘恩典。”
翠蘿扣頭謝恩,被人帶了下去,慕容夕扎針扎到一半未完,看着眼下的情景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林嬪已然沒了心情,對着慕容夕道:“本宮今日累了,你且回去吧,過幾天再來。”
慕容夕知道林嬪對自己有了怨氣,無非就是當時提議撫琴這話,讓翠蘿才被看上,雖然也沒多大的關係,可因在她這裡,結也在林嬪的心裡。她只好道:“那民女就再過幾天來爲娘娘施針,民女先行告退。”
林嬪撫着頭,心裡氣悶,慕容夕退了出去,想着前幾日皇后才爲懷妃的事和夏正鬧上了一陣,如今夏正又找了和懷妃相像的女子寵幸,只怕這個翠蘿在宮中的日子也會難過起來。
翌日,等到翠蘿被封爲美人賜居禾儀宮,皇后未見時只以爲她琴彈得好才這般受寵,一個宮女連躍幾級,等到見了她,才發現這人也長得好,算不上漂亮,卻長到夏正的心坎上去了,她實在不願讓其他的后妃看了笑話,才勉強笑着與翠蘿說了幾句,可臉色怎樣也好看不起來。
皇后坐在席上,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才四十歲左右,白髮就已經生在了鬢角,她讓佩玉給她逮了下來,看着那一絲白髮,她問着佩玉:“你說本宮是不是已經老了。”
佩玉當然是安慰她,可皇后知道自己在夏正的眼裡已經人老珠黃,她尚還年輕的時候,曾得了夏正幾分歡喜,可懷妃出現後,便是連一絲情意都沒了,更不用說,後面的這些年。回想起來,她也不知道她是怎樣過來的,好在她有兩個好兒子,不然她真的就是一無所有。
可是她對懷妃的怨氣也在這些年中積的越深,夏正當年爲了懷妃,對她屢屢打壓,讓她身爲皇后卻在宮中沒有實權,各宮的人都笑話着她,經過這些事情,她已經不愛夏正了,他夏正愛誰都行,但就是不能和懷妃沾上一點邊,不然她那些痛苦的歲月就會一一被勾出來,她身上的棱角就會長出來,刺向所有人。
皇后梳着自己的頭髮,對着銅鏡裡的佩玉道:“佩玉,動手吧,就像當年一樣。”
佩玉看着皇后憂心道:“娘娘,她不過是個替代品,不值得您放在心上的,皇上也只是一時興起,沒了興致,到時候怎樣她就行,何必選在這個時候。”
皇后一把把梳子重拍在桌上,佩玉自知失言,低下了頭,皇后狠抓着桌子,狠狠的盯着銅鏡裡的佩玉,低聲吼道:“要麼,給本宮殺了她,要麼,就毀了她那張臉。”
“娘娘請三思,當年的事皇上已經有了疑慮,娘娘若是再做,即使坐實了罪名啊娘娘。”佩玉知道皇后的恨,同時也知道皇后的恨會讓她喪失了理智,做出無法彌補的事來。
“那又怎樣,本宮有兩個兒子,有他們在,本宮就不會出事。”皇后很清楚夏正對於夏子凌的重視,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他做的對得起她的事,一直把夏子凌當做王位的繼承人培養雖然這些年也在扶植夏子旭,但一直都是軍事方面,從未有過政治上的鼓勵,而且她也探過他的口風,不會讓夏子旭掌權太久。
佩玉看着皇后,輕輕伸手將梳子拿過,給皇后梳頭:“娘娘若是真想這樣,那佩玉會讓人去做的,但是也請娘娘爲兩個皇子着想,皇上的寵愛,是多變的,娘娘的命運也是緊緊連着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