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雜院抓鬼,那麼嚴冬梅在家裡幹什麼?
嚴冬梅回到家裡,習慣的摁開電話來電提示,等了許久,最終沒有等到她期待的聲音出現。頗有些失望的離開電話機,走到客廳陽臺前。
她站在陽臺前,直視方向是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也就是說她的樓層就是地下停車場的第四層。看着,冷不丁的想起窗玻璃上那張拼命擠壓想擠破窗玻璃的臉,渾身一哆嗦,陰悄悄的打了一個冷顫,急後退幾步,又想起什麼,鼓起勇氣上前探看。
只看一眼,她的臉就變得煞白。
早上出門時,她清清楚楚記得,放置在陽臺上的那一盆金邊蘭還在的,這會不知道去哪了。看陽臺護欄干乾淨淨的,沒有留下一丁點金邊蘭被破壞的痕跡,活似被人端走的樣子。
門是鎖好的,沒有人可以進來,除非……她再次把視線投向窗玻璃,想到雷雨夜,那個奇怪的人擠壓窗玻璃的情景,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個難以置信的可怕念頭猶如潮水涌進腦海,她咕嘟一口吞下唾沫,自我否定的搖搖頭。隨便假借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自嘲模式暗自道;或許是被風吹下去了吧!
冒出這個假借的理由之後,眼底掠過護欄鋼條的間距,眼球一黯,眼皮不適時宜的急跳兩下。一股冷意從腳底直抵胸口,又是一連串的冷顫,慌忙掩飾性的撩了一下耳畔的髮絲,疾步走進衛生間,砰!衛生間的門被沉重的帶力關上。
背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喘息中的嚴冬梅,頓時覺得渾身力量被抽走那麼痠軟。隨便怎麼說,護欄的間距也不可能會把整個金邊蘭的瓦罐掉下去吧!
再一次否定剛纔的假借理由後,她機械的走到鏡子面前。站在鏡子前,猛的發現一張陌生又憔悴的臉。寂寞,悲傷如潮水,再次席捲而來。讓她防不勝防,如此的不堪一擊,幾近崩潰。
一絲懊悔像毒蛇般撕咬着內心僅存的良知,另一種聲音卻在鬼祟的挑唆;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這只是你的遐想造成的幻象,他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再出現?別自欺欺人了,趕緊回覆正常,該幹嘛幹嘛!
嚴冬梅深吸一口氣,對着鏡子哈氣,然後一下一下的用手抹去。再一次認真的看鏡子裡的人,神情卻是那麼堅毅,眼神裡的怯懦已經蕩然無存。
強自鎮定,恢復常態的嚴冬梅,邁在堅定的步子走出衛生間。無視腦海中遺留零碎令人心悸的情景,果斷拿起電視遙控板,打開電視,隨意的尋找喜歡的節目,想分散注意力,讓自己儘快振作起來。
嚴冬梅現在對屋裡的一切都敏感,特別是聲音。比如風吹動窗框發出的響聲咔嚓以及風吹動門發出的砰聲,都會搞得她心驚肉跳,恐懼異常。
現在,她把電視聲音開大,刻意壓住有可能傳來的異常響聲。
電視屏幕中,一羣人正在過馬路,嚴冬梅的視線突然定住在過馬路人羣中一個特別突出的人身上。她越看那個人,越感覺熟悉,越看越覺得心的跳動頻率在加快。
那個人忽然停住,原本低垂的頭,在一點點擡起,倏地看向正在看電視的她。真的,電視屏幕上的人,視線如劍芒,犀利,逼人的氣勢,一下子盯着她,這種感覺太不正常了。
她急忙別開頭,暗自對自己說,這都是幻象。電視裡的人,怎麼可能有他?當嚴冬梅再次把視線看向屏幕時,那個人還是老樣子站在那,直筆筆的盯着她。
不但如此,他的口型好像在說什麼:冬梅,我好想你。
呀~嚇得神經質站起來的嚴冬梅,忙不失迭的摁住遙控板,想關了電視。沒想到的是,遙控板突然失靈,電視屏幕上的那個人竟然側面直走,其路線竟是對着她站立的方向來的。
嚇得渾身哆嗦,手指摁住遙控板,口裡不住聲的求饒:“別這樣,別……不是……遙控板還是失靈,她一橫心,把遙控板扔在地上,掉頭就跑。
嚴冬梅跑去廚房,端來高壓鍋,高舉起,想砸向電視。就在這時,客廳裡的電燈,嗤~快速閃動如閃電一閃即逝,屋裡頓時陷入一團黑中。包括電視屏幕都黑了,沒有影像,沒有那個人急速朝她走來的畫面。
她輕輕鬆口氣,暗自慶幸幸虧停電,要不然剛纔真把電視砸了。
就着窗外的夜光,把高壓鍋放回原處,想的是簡單洗洗睡覺。大睡一覺之後,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就在她轉身進入洗漱間時,來自門口“篤~篤”的敲門聲驚得她神經質一抖,差點發出驚叫。
現在是十一點鐘,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拜訪?嚴冬梅暗自疑問,卻還是衝門口喊道:“誰啊?”
房門固執的響“篤~篤。”門外的人沒有答覆,就像一個頑皮的孩童,非要把門敲開不可,否則不會應聲。
嚴冬梅開始緊張了,屋裡黑漆漆的停電中,這個時候誰會無聊來敲門玩?再說了這單元樓的孩子她記得沒有幾個,都是學生,現在這個時候應該睡覺了吧!
門依舊在響,深夜的敲門聲格外清脆的敲門聲,一下一下敲在了冬梅繃得緊緊的心絃上,同時莫名的恐懼緊緊籠罩在她心頭。之前那一剎的輕鬆感,猶如過眼雲煙,被眼前的恐怖感覺驅趕得無影無蹤。
她在拼命的剋制恐懼,努力在回想,究竟是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嚴冬梅想到報警,急忙去拿起手機,撥號的時候,她的信心還很堅決。
可撥通之後,她又猶疑了。當對方問了一聲時,她掛斷了電話。眼神惶恐,死死的盯着還在發出啄木鳥啄木頭的“篤篤”聲。會不會是賊娃子?這個念頭給了她無窮的想象力,繪製出賊娃子在進入之後,把她強制摁住非禮,然後掠奪屬於她苦苦經營來之不易的所有。
有了這個想法,她毫不遲疑的去廚房,拿到一把刀。捏在手裡,感覺有安全感了,這才走到門邊,沉聲問道:“誰,不說話我報警了。”
嚴冬梅話撂下,門外的敲門聲稍微停頓片刻,聽不出是走了還是呆在原地。門外的人跟門內的人無聲的對持,空氣中突然多出來一種奇怪的氣息,有點像是腐屍的味道,又有點像是某一種花卉的香味。
嚴冬梅開了門,她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要開門。開了門之後,看見門外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影低沉也熟悉的聲音讓她爲之一顫,卻無法抗拒的退後一步,讓門外的人進來。
一襲冷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嚴冬梅一哆嗦,好像醒悟一般看着來人問道:“王振,真的是你嗎?”
王振答:“不是我還有誰?老孃們,以爲老子真的死了?”
“哦,那你爲什麼沒有回家?”她晃動手機,想要看清楚這個穿帶帽衫的男人。王振也有這麼一件帶帽衫,也是喜歡這個季節穿。帽兜,把此人的面部遮蓋得嚴嚴實實一絲不漏。
“怎麼回來,他們都知道我死了,要是隨便出現,你說怎麼解釋?還有你得的保險金,是不是要如數退出來?”他在說話的時候,那張臉還是隱藏在帽兜裡,這讓嚴冬梅好被動,又不敢掀開他的帽兜,怕的是,萬一不是王振,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怔了怔的她,聽到對方提到保險金,就像一根針紮在嚴冬梅的心窩裡。那該死的東西,把餘下的錢全部捲走,就留下這麼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她忽然覺得對不起眼前這個男人,不由得鼻子一酸,想要靠近他。
他卻刻意的拉開跟她的距離,兩個人生疏得就像陌生人那般,若即若離,一前一後進了臥室。
嚴冬梅有一種直覺,眼前這個男人熟悉她,她不熟悉他!雖然聲音模仿得很像,她熟悉他身上的汗味,氣息,行走在其間的每一個細節,所以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王振。
不是王振那會是誰?輾轉難眠在側,她儘可能的不挨着他。
他平躺的姿勢,像是在看天花板,又像是在用眼角觀察她。只是,他睡覺的時候,沒有脫衣服,帽兜遮蓋了半張臉,只能勉強看見他脣角的輪廓,近距離能嗅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濃重也粗獷,少頃還打起了呼嚕聲。
他的呼嚕聲給了她幾分安全感跟玩穩定的心態,心想,他要是假的,敢這麼大大咧咧的在別人屋裡睡覺嗎?他就不怕別人揭穿他的身份報警嗎!
如此,嚴冬梅忐忑的心稍稍安穩下來,漸漸地進入夢鄉。在夢境中,她看見了王振。
王振一直朝前走,對她的呼喊無視,就像有很急的事馬上要去辦似的。嚴冬梅追得正急,前面的王振停下腳步,驀然回頭看向她,逼視她道:“你真的想我回去嗎?”
呼地一下,嚴冬梅醒來,下意識的摸身邊,空蕩蕩的,看窗口,天都大亮了,頭有些疼,起身來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的看身邊。一凹痕印跡映入眼簾,難道昨晚真的有人睡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