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峰神秘的搖搖頭,大刀一揮,似有金戈鐵馬之勢:“老子對那塊破牌子不敢興趣,但是老子的兄弟對它甚爲看重,作爲兄弟,便是要兩面插刀,怎麼樣,丫頭,切磋切磋?”
慕夕眨眨眼,俏皮道:“那看來要讓大叔的兄弟失望了。”說着人已飛至莫一峰跟前。
莫一峰見狀,神色一驚,好快的速度。方纔在場下觀望着,也沒有感覺這麼快,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兩下子。
於是神色變得謹慎,大刀在手中左砍右突。莫一峰的刀法在江湖上也是以精湛快狠出名,可是此時,竟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沾不着。她似乎是在故意逗着他玩,且她出招並不如方纔凌厲,多數時間都是閃避開來,偶爾才用竹笛擋了擋他的刀鋒。
莫一峰心裡又是一怔。
好俊的功夫,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大刀底下跟他躲貓貓,可是這少女做到了。她似乎根本沒有用心跟自己打,而他卻已拼盡了全力。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由認真謹慎轉爲失落泄氣。慕夕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輕笑一聲,驀地一個迴旋,一掌拍在他胸口。
莫一峰躲閃未及,被震出幾丈開外,可胸口一點兒都不疼。
她沒有用內力?
莫一峰訝然,若她剛剛用了內力,他現在必定斷了根肋骨,不死也傷了。驚疑不定間,卻見少女衝他做了個鬼臉,盈盈的笑意嵌在白皙的臉龐,如一朵盛開的雪蓮,純潔又美好。
此時在一旁觀戰的劉凌川,一顆心已是沉入谷底。對於眼前少女的功夫,他已經看得真切,這也是爲什麼上官墨將他拉了回來的緣故,因爲讓他獨自上去完全就是送死嘛。
這少女脾性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她似乎想殺人就殺人,比如說花毒山的人,她不想殺人就將其打昏,比如說西山寺的一衆人,可是她又有不想打傷也不想打死的人,比如說青蓮派的人。
不過對於月宮,上官墨不敢打包票,他真不知道這姑娘會怎麼對付月宮的人,且她好似與鬼面交情不錯。在沒有探清楚前,他可不希望劉凌川去送死,且僅僅是爲了一塊破牌子,太不值。
所有教派皆有人傷亡,唯獨奇門派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喝茶。
他們似乎並不是爲奪令牌而來,更像是來看戲的。
其實大家並不知,這羣看似完全不在狀態的奇門教一衆人,此時心情澎湃,他們實在是太佩服自己的教主了,以一敵衆只需二十秒,單打獨鬥,直接讓江洋大盜莫一峰敗北,且不說西山寺那羣自語武功蓋世的老頭子們,就連一向與自己門派明爭暗鬥的青蓮派也被她幾招之內打的服服帖帖。如此強大的教主,可讓人心生敬畏!
冷靜咬着嘴脣,雙眼忽閃忽閃,他都快忍不住想要衝上去好好給慕夕磕幾個頭,要不是慕夕時不時投來警告的眼神,他們四大副教主早已歡呼吶喊雀躍,好好炫耀一番。
而在不遠處,一名身着杏色羅裙,頭戴了斗笠的女子,此時正靜靜地看着慕夕,他身側跟着一名黑布長衫的男子,該男子肩寬腿長,手握寒劍,眉間一抹剛毅之氣,看着便讓人覺得冷。該女子思索了一陣後,小聲道:“去查查那個承影是什麼來頭?”接着,掃了一眼全場的人,道:“月宮的宮主爲何沒有出現?此事蹊蹺,去查查是何緣故。還有奇門教的教主也一併查一下。”
“可是,我們不是來探查公主的消息麼,查他們作甚?”那黑衣人不大能理解秦沫瑤的打算,一時間有些糾結。
“你聽我的便是。”秦沫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冷了些許。她心裡很明白,尋了公主這麼多年未果,以公主的資質,她必定是隱藏在江湖中的某個教派中.....
若塵與劉凌川私下一合計,決定連手搶奪慕夕手中的令牌,而青木赫仔細觀察了她半晌,深覺此女武功深不可測,要從長計議。
上官墨還在糾結着,就見若塵和劉凌川齊齊衝了出去。
慕夕站定,手中悠悠的旋轉着竹笛,劉凌川能與鬼面打個平手,可在她手裡,最多不超出十招,那個若塵嘛,慕夕當然記得他,白月令就是他送的,還說以後去月宮找他玩。這倆人一副不要命的架勢衝上來,說實在的,慕夕有些爲難。
殺不得,傷不得,拿他們怎麼辦呢?
眼見若塵和劉陵川逼近,慕夕一個旋轉,左右躲開若塵與劉凌川刺來的劍,雪花隨着劍氣四面八方的散去,她那三千墨發散於身後隨風張揚,隨着快速移動的身影,只聽呯嘭兩聲,若塵的劍已被挑去。他只覺手掌一陣麻痛,無奈長劍已飛出丈遠,慕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悠悠出現在他身側,眼前頓現一抹亮麗的笑顏:“小若塵,你輸了,上戰場丟了兵器乃兵家大忌。”話音未落,一掌便將他推了出去。
若塵捂着胸口半晌纔回過神來,眉間驚疑不定。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轉頭看見莫一峰衝自己笑,那笑容,着實有些詭異。
是這樣的:江洋大盜莫一峰向來獨來獨往,脾氣古怪,從不講章法禮節,雖是個對朋友十分講義氣的人,但這個世界極少有他看得上的朋友。所以他向來總頂着一副冷臉瞧人。此時他笑的溫溫善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若塵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
就聽他緩緩道:“那丫頭將你的劍挑去,並不是爲了殺你,推你出局的那一掌,看似滿是力道,實則你一點兒都不疼,對不對?”不待若塵答話,又繼續道:“老子剛跟她比試的時候,她也是一掌把老子打出來的,可是那一掌一點兒內力都沒有,她留了老子一命。”
話畢,滿臉欽佩。
若塵恍然,臉上神色換了幾換,再次看向場中時,就見劉陵川被那少女逼得連退十步,一個側轉竹笛如蛇身纏繞上他的臂膀,他手中長劍一偏,搖搖晃晃差點掉地上。人也跟着一個趔趄,好不狼狽,若塵覺得被打成這樣子確實有些丟面子。逐擡了擡眉毛,伸手去捂眼。
耳邊傳來幽幽的五個字:“不忍直視啊。”莫一峰臉是的表情已由欽佩專爲崇拜。
劉陵川被打退了,上官墨一步上前將來拉了回來。
以劉陵川的性子,不到斷氣的那一刻,他定會一拼到底。上官墨與他多年老友,又何嘗不知他倔得像頭牛。可是他不能讓他去送死。
此時倆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慕夕也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上官墨看起來很在乎這個朋友。可是,青木赫看起來很想要這塊牌子,上官墨的朋友看起來也很想要這牌子,這可如何是好?雖然上官墨的朋友與自己只是一面之緣,可上官墨是搭救了自己好多次,對自己如同親人般的存在,她不願意看着他爲難。
慕夕糾結的有些頭疼,就見鬼面晃悠悠的往自己身邊踱來,他吃了解藥氣色好多了。見他甩着那張猙獰的臉衝自己笑,慕夕還是有些無法直視他。
鬼面輕咳一聲,聲音宏厚:“還有誰要挑戰的麼?”掃了全場一週,見無人說話,又是聲音擡了擡:“想必大家都沒有能力從承影姑娘手上奪到令牌,那麼令牌就該歸承影姑娘所有,以後各大門派皆需聽從承影姑娘的指使,大家有何意義?”
全場片刻的寂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有些人始終不服,但事實卻是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們不服。這個叫做承影的少女武功高的可怕,且招式怪異,腳下輕功了得,速度比鬼面還快,這一身詭異的功夫,確實有資格執掌江湖令。
慕夕執着江湖令左看右看,笑眯眯道了句承讓了,便將它掛在了腰間。此時她外衣遮住的地方,掛了三塊牌子:奇門教的黑玉牌,月宮的白月令,外加血玉而做的江湖令。一黑一白一紅三塊玉牌相互碰撞,走起路來叮咚響,聲音清脆極爲動聽。
“承影姑娘?”青木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身邊還跟了聽風,攬雪倆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慕夕歪着頭笑道:“你願意告訴我了?”
青木赫嘴角似乎也彎了下,可帽檐依舊遮着眉眼,慕夕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他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便率先往外踱去。
慕夕一楞,轉身衝衆人道:“大家若沒什麼事,就隨便喝喝茶,吃吃酒,散了吧。”
嬌小的身形,純美的面容,卻鼓着一副老大的氣勢,可偏偏又讓人覺得一點兒都不彆扭。也就只有慕夕能做到如此了。
鬼面看在眼裡,樂在心裡,這丫頭在江湖上是一舉成名了啊。小小年紀便可號令江湖,且令大家都心甘情願,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想必“承影”這個名字將馬上被傳的人盡皆知,出名歸出名,可將面臨的麻煩也會越來越多。鬼面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人一旦踏入江湖,便身不由己。慕夕年紀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不知會遇到什麼呢?鬼面其實還是很擔心她的,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造化,不可強求,總之希望她一切都好。
“丫頭,有空來院子陪陪薇兒,她挺想你的。”鬼面走進她,在她耳邊低語,臉上掛着難得的和藹之色。
慕夕衝鬼面做了個鬼臉,點點頭。臨走時順帶瞄了一眼黑着臉的上官墨,見他也往自己這邊看來,於是衝他吐了吐舌頭。那副得意的眉眼,着實又把上官墨氣的臉更黑了些。她這才滿意的甩甩衣袖,興沖沖的跟着青木赫去。
西山上,白雪皚皚,蒼松上落了厚厚的雪,風一吹,樹枝呀呀的作響。
慕夕見他停了下來,轉而掃了一眼周圍,身後是一片蒼松林,面前卻是個絕壁懸崖。這個位置選的絕妙,慕夕不由的從心裡給青木赫點了個贊。
聽風攬雪站在不遠處靜候,其餘護衛遠遠而立。
見她神色輕鬆,毫無戒備的衝着自己咪咪笑,青木赫擡了擡眉毛,緩緩道:“我與姑娘做一筆生意如何?待事成後,我可以送姑娘黃金萬兩,珠寶十箱,府邸三座,但此前需要姑娘號令江湖各派來配合。姑娘可放心,絕不會傷害姑娘一分一毫,也不會讓姑娘做違背天理良心的事。”
“哦?竟有這等好事?”慕夕轉了轉眼睛道:“其實你一開始是想要令牌,可是現如今,江湖各派只聽我的號令,所以你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呵呵。你腦子蠻靈活的,不過,你又怎麼知道我會答應你?”
青木赫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臉上表情沉了幾分,後又專爲明亮,“姑娘不是好奇我要這令牌作何用麼?”
慕夕點點頭,“你賭的是我的好奇心,呵呵,有意思。”
“讓姑娘見笑了。”青木赫微微低了下頭。
慕夕抱着手臂,歪着頭,思考半晌道:“嘖嘖嘖,你可真貪心,你既想要令牌,又想我幫你,以你給出的條件,我似乎是虧了呢。”
“那姑娘想?”青木赫的聲音不溫不淡,帽檐依舊遮住他的眉眼,可是那張好看的薄脣卻似乎彎了一下。
“事成後,除了你方纔許給我的東西,我還要你答應我三個要求。不過這三個要求我暫時還沒想好,也就是說我隨時想到都算數。”說着,仔細瞧了瞧青木赫的嘴角,沒辦法,瞧不着他眸子,只能瞧瞧嘴角,意會下他的神情,繼續道:“不過你也放心,絕不會讓你做傷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