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隴隱子來,唐子煙也沒有拒絕,正要招呼小二再拿一個紫砂茶盅來,三人對飲。
不料隴隱子俯身看着唐子煙,嘴角微微一彎,“唐大小姐不操心船行的事情,跑來這裡跟六皇子對飲,要我說,唐大小姐的情思可真夠氾濫的。千里迢迢救了宿墨,現今又與六皇子這裡對飲,叫人匪夷所思。”
“隴公子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必這麼藏着掖着,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不勞公子來提醒。”唐子煙回擊一句,看着隴隱子含笑道,“到是隴公子,難道歌坊沒有什麼事情嗎?偏偏要跟着子煙四處走,難不成隴公子就是窺視我們的人?”
這時候隴隱子的目光突然落到窗外,唐子煙順目光看過去,看到有一個身影突然一閃而逝,那人正是軒轅令。
正疑惑的時候,隴隱子看着樑子婿,提着壺再倒一杯茶。
閣樓間的氣氛有點怪,隴隱子捏着茶盅,又回頭看看唐子煙,“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向唐姑娘求婚。這世上許多的事情錯過了一時,就錯過了一世,如果樑公子不願意今後後悔,我勸你儘早俘獲芳心,讓她成爲你的太子妃。一旦如今,往後天下,恐怕有一半都是你們的。”
提及此,樑子婿的臉色漸漸變了,只是隱忍不言,望着窗外。
“哈哈,哈哈!”隴隱子十分放肆地大笑兩聲,回頭看着唐子煙道,“你瞧,終於是一個懦夫,也難怪你在宿墨和他之間來回搖擺,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選他,會選宿墨。”隴隱子的肆意妄爲,甚至不毫不留情的戳破,讓樑子婿大爲惱火,站起身來指着隴隱子厲聲道,“放肆,你盡然敢這麼說本皇子,你知道不知道,憑着你剛纔的放,本皇子就可以賜你死罪!”
“我當然知道,但我也知道,六皇子雖然是一個懦夫,但也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自然不會憑着這麼一件小事就賜在下死罪!”隴隱子似乎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猜的通透,雲淡風輕的時候,他就將每件事情的要害都說個清楚。
剛纔他提到半壁江山時,唐子煙已經是心驚肉跳,如果她和樑子婿結合,龍骨之秘不僅不用泄露,憑着她的保護,從今往後,這樑京的龍脈將永世無憂。
正在思忖的時候,忽地感受到樑子婿的目光也望過來,那裡多少有一絲期待。
唐子煙忙地錯開,對這個突然進來打亂她計劃的隴隱子十分的惱火,“隴公子如果不是來喝茶的,那就請回吧,我與六皇子還有些事情要談,不便相留。”
“唐子煙,你要記得你身份所在,如果你錯過這一次良機,以後,恐怕就是萬劫不復,不要忘記,這是我給你的忠告。”隴隱子說完,自斟自飲一杯龍井,轉身大笑,揚長而去。
那身影裡幾度瀟灑,幾度霸道,甚至還有一絲詭譎的神秘感,讓人看了隱隱不安。
“六皇子可知道這隴隱子是什麼人?”
樑子婿從剛纔的期待中回過神來,隱起那層失落,“他是什麼人不知道,但據我所知,他所擁有的財富,富可敵國,就算整個樑京的財富都加起來,恐怕也不及他的多!”
“富可敵國……隴隱子!”唐子煙輕聲唸了幾句,還是毫無印象,關於這個隴隱子的記憶或許是從來沒有,或許是全部忘記,總之就像是腦海裡的一片浮雲,遮在頭腦裡叫人隱隱不安。
樑子婿看到唐子煙失神,知道隴隱子這一來已經將那氣氛破壞,親自倒了一盅茶呷了一口,“唐小姐剛纔還有什麼話要說?”
“沒有什麼了,這第三杯自然是祝六皇子身體安泰……”唐子煙想到伶雲所言,因爲上諫唐府的事情,如今樑子婿親王的封號也被削了,從此往後,他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六皇子而已。
說完,唐子煙起身,有些愧疚的看着樑子婿,她這一頓茶可是換了一個親王的封號,不管多少銀子,實在是太值了。
樑子婿微微起身,含笑道,“沒有什麼事情,我也該告辭了,學堂的事情父皇暫且還沒有什麼要求,不過唐小姐一定要儘快建造,也省得有小人從中作梗,倒時候……”
“我知道了,以後六皇子要多加保重,不管有什麼事情切不可再莽撞行事……”說到這裡唐子煙突然想起隴隱子所言,樑子婿是一個懦夫,心裡一陣微微的疼痛。
見他轉身告辭,唐子煙纖纖十指早已經陷進了手掌當中。
他在情愛面前確實是做了懦夫,可是他爲了保全唐家,曾不惜自己的性命,與皇上和皇后展開抗爭,這一點,她永遠不能忘記。
等樑子婿走遠的時候,伶雲跑上樓來,笑着說,“大小姐,剛纔那位做工的工人說了,二小姐拆除了裡面的東西后,照着圖紙上的方案做起活來到是順利多了,讓大小姐過去瞧瞧呢!”
“好,我們一起走!”唐子煙起身,扶着伶雲的胳膊一起下了閣樓,結了賬,共是十三兩銀子,對於以前的她來說,這實在是太過奢侈,但對於現在有十幾萬兩銀子的唐子煙來說,微不足道。
隨伶雲來到了紅莊前,看到工人們已經將紅莊裡修整一新,許多的地方已經看出了學堂的眉目,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估計不出十五日,學堂先就造好了。
這是一件有生以來,最值紀念的事情,唐子菸嘴角微微含笑。
方府。
方以軒在書房默不作聲看書,唐子琴在一旁低頭絞着手帕,幾次想說話,又怕打擾方以軒的讀書。
“有什麼就說吧,你的性子也不是忍耐得住的人!”方以軒沒有放下書,眉頭皺了皺,一臉不耐煩,這些日子,唐子琴顯出一種焦燥的狀態,這讓人看了份外的反感,他本來已經夠焦燥的了。
唐子琴起身,走至書案前,思忖再三才輕聲說,“夫君納妾,也該跟子琴說一聲,怎麼說,子琴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哦,這件事情本想和你商量,但這些日子,你因爲唐府的事情耿耿於懷,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和你多說!”方以軒輕描淡寫的解釋,讓唐子琴更加的惱火,但是她也只是感怒不敢言,如今身在方府,已經算是寄人籬下,只能想着如何討好方以軒,纔是最主要的。
屋子裡的空氣凝滯,唐子琴再次繞到方以軒的身後,輕輕地趴到方以軒的肩膀之上,“夫君,我還有一個好法子可以對付唐子煙,不知道夫君願意不願意聽一下?”
“你那些法子,還是留在你肚子裡爲好,每次做一件事情都雞飛狗跳的,今天又在大從面前吃了虧,你願意丟那人,我可不願意。”方以軒換了一個姿勢握着書,想躲開唐子琴的打擾,不料唐子琴還不罷休,只是繼續說道,“夫君應該知道,唐門占卜術一旦施展,就要耗用人體元力,一旦過度,就會讓人死亡……”
“這我知道,而且我知道,唐子煙的元力自己可以恢復,只是時間長一點而已。”方以軒稍來了一點興趣,回頭看了一眼唐子琴,自那日圓房之後,他對她還沒有再正眼瞧過。
如今細看,她與唐子煙之間,除了眼睛有一點像之外,別的竟然沒有一處相同。
不過,就算那一雙眼睛,也可以勾起方以軒的無盡惱怒,他恨唐子煙,恨不能抽筋剝骨,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唐子琴嬌笑一聲,提出一個十分歹毒的意見,說,“如果我們讓她顧了頭顧不了尾,疲於奔命的去占卜,到時候,是不是能讓她元力耗盡而死?”
說至此,方以軒突地擡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唐子琴,略略思忖一會後,才微微勾了下嘴角,“你們姐妹兩人可算是不分仲伯,她毒辣,你比她更甚一籌,你這一招也夠陰的,唐子煙她現在才十六歲,元力不滿,估計用不了幾下就會元力耗盡而亡。”
“咯咯咯,那不是更好嗎?如果唐子煙死了,唐門那邊的事情就會交由爹爹管理,一旦我爹死了,由我二叔來管理,我們就可以把一切都奪回來……”方子琴緊緊握緊了手心,一臉的胸有成竹,只這一點,讓方以軒剎那間心動。
他要的,不是卿卿我我的兒女情長,他要的,可是心中那萬里河山和一人在上的霸業,如果娶一個只懂得嫉妒吃醋的女子回來,他到是覺得有點失望。
現在看唐子琴這份心計,到可以做他身邊的一位好夫人。
他一把將唐子琴拉進懷裡,摸了摸唐子琴的下巴,輕笑道,“夫人果然高明,以後以軒該多多聽夫人之言纔是。要是夫人有辦法讓唐子煙死了,今後,你要什麼夫君都可以給你辦到,哪怕你是要天上的星星,夫君也要叫人試一試,……”
聽到方以軒回心轉意,唐子琴眼角含淚,摟着方以軒的脖子說,“以軒,我唐子琴嫁你不求別的,只求你心裡眼裡全是子琴,那子琴就心滿意足了,以後子琴的命都是你的,願意爲你做任何的事情。”
“好,好,我的好夫人!”方以軒眼角里的陰冷更深了一層,握着唐子琴的手卻更緊了一下,燭光之下,兩人情真意切,就在那燭影裡深深相吻,竟然沒有發現,那個桃紅正站在窗前,將這一切都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