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叫她狼狽出嫁

宿墨神色一怔,須臾又搖頭笑道,“是在跟我道別,準備這一別就大漠孤煙,再不往來?那你把我留在墨文齋裡又是何意,莫非是要我現在就辭館,馬上離開樑京?”

伶雲疑惑地看着唐子煙,又疑惑地看看宿墨,根本不知道他們兩人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小姐對宿墨公子太過冷漠,按她的想法,宿墨公子可是她們的救星。

“沒有!”唐子煙輕聲道,卻不知道再說什麼纔好。

讓宿墨留在書館,她確實是出於私心。墨文齋是二門三門的天下,如果不是宿墨在那裡照應,她還真不放心子安一個人去上私塾。她嫁進方府,宿墨恐怕也不會在樑京久留,遲早有一天,她還得幫子安度過那些難關。

宿墨也無話,起身走至門邊,微微側轉身道,“這件東西你先保管,等我離開的時候自然會向你取。不過,如果你覺得會給你帶來麻煩,我現在帶走也可,隨便藏在一個樹洞裡就行。”

“我先保管,等你決定要離開墨文齋的時候,我會讓人給你送去。”到了方府,勢必不會再能這樣隨意相見了,想到這裡,心裡到有些莫名的失落,忽地轉過神來,唐子煙自罵道,“唐子煙你要做什麼,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難道,你真的想讓上一世害你的人逍遙自在,而你一輩子活在那種痛苦裡?”

這時,宿墨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點點秋涼從陽光裡穿梭進屋子裡,彷彿要吹淨房間裡的陰冷氣息。

“小姐,宿墨公子真的要離開嗎?”伶雲迴轉身,眸子裡滿是不捨,看着小姐也在失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唐子煙收好龍骨令牌,淡淡道,“不走的,你不必挽留也要留下,該走的,即使你再是不捨他也會走。與其痛苦,何不痛痛快快的祝他幸福,他不屬於我們這裡,以後這樣的話你也不必問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宿墨要離開的,所以她才把感情封閉的那麼嚴密。曾幾時,她不止一次想過替自己佔一卦,哪怕是折一年陽壽也要知道她和宿墨之間到底有沒有緣分,但是到最後還是放棄了,不是不想,是不敢。

“可是小姐就從來沒有試着挽留過宿墨公子啊,你總是對宿墨公子冷冰冰的,有時候還很兇!”伶雲彎了彎嘴角,想說小姐太過冷酷,可是最後還是換了一種措詞,她不願意再讓小姐受任何傷害和指責。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強求也沒有用!我馬上就要嫁入方家,留下宿墨公子豈不是太過自私?”唐子煙說完,悠然轉身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在房間收拾東西,能扔的全扔了罷,不必把太舊的東西帶進方家!”

掃視一眼,房間裡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好帶的,除了一些生活的必須用品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擡頭望望秋陽還有些暖意,心裡暗忖或許再過幾日,天地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伶雲依言又回到了裡間打理櫃子裡的衣物,並一件一件整理成包袱放在牀上,該帶的和不帶的都分類放好,以免混淆。

唐子煙出了房間,徑直向院外走去,正巧遇到了前來後院的管家,唐子煙迎上前去道,“管家這是要做什麼去?”

“老爺和二夫人正商量着裝飾府中,叫奴才去老夫人那裡問問,大小姐出嫁用不用這麼大張旗鼓!”這些日子以來,管家對唐子煙是有問必答,這讓唐子煙頗有些意外,輕輕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是,奴才這就去了!”管家提步向老夫人的院落走去,背後的眸光凝視一會,又漸漸轉開了。管家心裡哀嘆一聲,若不是因爲大夫人早逝,大小姐和大公子也不必狼狽成這副樣子。前些日子,眼見着大小姐成長起來,似要立起唐家嫡系,可是沒想到她突然提出要替唐子琴嫁入方家,這樣一來,唐府恐怕還是二夫人的天下,而他這個做管家的,恐怕也白操了那份心了。

唐子煙怎麼不明白管家心裡所想,只是許多事情畢竟不能兩全,況且,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控制方以軒,以免歷史重蹈覆轍。

來到前院,雙眸裡立刻出現了一片紅霞,唐子煙愕然環視四周,見唐府的走廊柱子上都纏滿了紅錦,除此之外,院落裡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顯然是有人刻意的佈置過了。

唐耀並不在院子裡,只有二夫人站在院中指指劃劃,唐子琴則一臉委屈地站在一旁,似有所不滿道,“娘,不就是唐子煙出嫁麼,又不是嫡子娶親,幹什麼要這麼興師動衆,叫人看了,還以爲我們唐府奢華無度,不知節儉!”

“傻丫頭,你哪裡知道,你爹這並非是給唐子煙熱鬧,而是要熱鬧給方家看。唐府好歹也是四大商家之一,若嫁女太過寒酸,豈不是要招樑京上下的商家和百姓笑話,到時候你爹怎麼在衆人面前昂首挺胸做生意?”二夫人抿脣一笑,又道,“等你出嫁時,娘定讓你比唐子煙的婚禮盛大百倍,你何必嫉妒這一時的熱鬧?”

“二夫人,這燈籠掛在哪裡?還有那喜字現在要不要貼?”一個丫頭手裡提着燈籠,拿着大紅喜字,一時拿不了主意,前來問二夫人。

“該掛的掛了,該貼了貼了,我可不想天天這麼麻煩,守在院子裡看你們做這些瑣碎事情。”二夫人臉色微沉,明顯的不滿,那小丫頭忙地點頭,提着燈籠就找梯子去了。

唐子琴回眸又撇着嘴,“娘,唐子煙出嫁的時候,我可不願意參加她的喜宴,平白的給人家做陪襯,纔不要那麼傻呢!”

一想到唐子煙穿着大紅嫁衣,戴着鳳冠披着霞披,唐子琴就忍不住要咬着脣發呆,都說女子在出嫁這一天最美,她可不願意看到最美的唐子煙。

二夫人時時指點着下人掛紅錦和燈籠,無暇環顧四周,自然也沒有看到早已經站在遊廊裡的唐子煙。

“你不去才傻,你也不想想,方府是做錦帛生意的,平日裡與皇宮中的皇子來往甚密,方府三公子喜宴,說不定那些皇子也會出面捧場,到時候若是一眼看中了你,求了皇上賜婚,你還怕你爹要逼着你嫁給宋清遠嗎?”二夫人對自己如此周密的想法甚是得意,她早就想好了,唐子煙大婚那日,定要叫唐子琴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參加喜宴,明着是陪嫁,暗中自然可得不少好處。

一聽孃親的話,唐子琴激動的臉都紅了,平日裡就略顯狹長的眸子此時更是興奮地眯成了一條線,她抱着二夫人的胳膊歡躍了一下,才道,“娘,你想的真周道,怪不得都說天下娘最親呢!”

“傻丫頭,你就好好等着吧,將來娘一定要讓你嫁的比唐子煙好千倍百倍,纔不要羨慕她嫁的那個病秧子。你嫁給皇子就是皇妃,說不定將來還能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而唐子煙這輩子註定就是方夫人,還是獨守空門的寡婦方夫人,想想這個,你就不覺得氣了。”二夫人的聲音越說越低,唐子煙幾乎聽不到什麼,但看着她笑得十分快意,想必對她來說不什麼好事情。

唐子煙思忖半晌後,又道,“娘,可是我的衣服沒一件像樣的,首飾也都舊的很,穿戴着那些舊衣舊飾,怎麼能讓皇子看上我?”

“你放心好了,等娘把府中的一切都打理好了,下午就帶你去首飾店和成衣鋪買東西,雖不能說買樑京最好的飾品,最上等的衣料,可是娘依着白家,還是可以幫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保準讓你那天比唐子煙也漂亮。”二夫人說到此,回眸看了一眼唐子琴,就在轉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遊廊裡一動不動的唐子煙,神色突然一沉,笑意也斂去,只冷冷道,“做人要磊落光明,站在那裡偷聽別人說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猥瑣了。”

唐子煙本想轉身離開,聽到二夫人如此說也不氣,只是迴轉眸子看着二夫人反問道,“二孃,你剛纔在跟我說話嗎?風有點大,子煙什麼都聽不到!”

二夫人的臉色更黑了,只道,“平日裡不見你四處走動,還只道你懶得怕見行禮,所以躲着不見,今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就要嫁進方家了,四處瞧瞧自己從小長大的院子,二孃覺得有什麼不妥嗎?”唐子煙根本不屑跟二夫人鬥嘴,但看着她那麼尖酸刻薄的樣子,還是把話狠狠地還了回去。

“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就是麻煩,說話都不知規矩,娘,別跟她廢話了,如果這會得空,還不如陪我去街上買些東西實在!”唐子琴的話並不高,但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到了唐子煙的耳朵裡,說完還神色傲慢地看了一眼唐子煙,神情裡滿是輕蔑。

唐子煙看着二夫人和唐子琴相攜離開,淡然一笑,即刻轉身去了馬廄,看到馬伕正在餵馬,唐子煙走過去吩咐道,“你去跟着二夫人和二小姐,她們做了什麼買了什麼回來都一一告訴我,待你把事情辦好了,銀子少不了你的。”

說罷,唐子煙從懷裡取出十兩銀子塞給馬伕,再無多話,轉身離開了馬廄,信步閒庭地往後院走去,身後傳來馬伕感激的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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