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宇剛邁進下榻的旅社，走過大堂的沙發時，一個坐在沙發上的姑娘認出陳同宇，立刻跳起來抄起個照相機對着陳同宇就拍。此時兩人面對面，鎂光燈一閃晃得陳同宇眼前一黑，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陳同宇的衛士嚇了一跳，本能的一推那姑娘，姑娘穿着高跟鞋沒站穩驚叫一聲立刻歪倒。
陳同宇雖然視覺沒有恢復，但是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聽到驚叫敏捷的反應順手一抄摟住了姑娘的腰把她扶住。等視覺恢復正常，陳同宇纔看清楚眼前是個十八九歲很漂亮的大姑娘，似乎還是個混血兒，一身洋裝把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此時姑娘正操着一口稍帶東北味的普通話連連賠不是“陳將軍，實在對不起，我是東北日報的實習記者，第一次做採訪，太緊張。”
陳同宇用手絹擦着眼睛笑道“小姐，你不是攝影師吧？你再湊近一些我的眉毛就保不住了。”
姑娘不好意思地連連點頭“以前都是我師父攝影。今天他正好出去了還沒回來，我就才客串的。”
陳同宇點點頭問“你也住在這個旅社？”
姑娘搖頭道“我不住這裡，是專門來採訪陳將軍的。近期中俄邊境形勢緊張，有什麼新聞我們要及時採訪。我是東北日報記者胡美珺想就人民軍出兵增援中俄邊境一事採訪陳將軍。請問這次人民軍準備派多少部隊？”
陳同宇反問道“小姐消息很靈通嘛。我昨天深夜住進旅社，可以說躡行潛蹤，今天一早前往司令部，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我住在這個旅社吧？”
胡美珺也不撒謊“我在少帥的司令部有朋友，得知人民軍真的準備出兵就通知了我。外界一直盛傳人民軍是蘇俄的傀儡，我很好奇人民軍爲什麼還會出兵與蘇俄作戰？”
陳同宇說“這在8月15日光明日報對劉宗漢委員長的訪談中已經講得很清楚。中東路問題是沙俄通過不平等條約強加給中國的，作爲中國人我們要求廢除所有強加在中國身上的不平等條約，不管是誰強加在我們身上，也不管現在誰是繼承者。具體到中東路問題劉宗漢委員長呼籲中俄雙方談判解決，俄方應遵守革命導師列寧的承諾。但是如果俄方訴諸武力，作爲中國軍人我們只有堅決維護國家主權。”
胡美珺說“陳將軍說得太好了。請問人民軍將派出多少部隊？”
陳同宇一擺手“這個問題涉及軍事機密。但是我可以告訴胡小姐，人民軍已經整裝待命，只要張總司令一聲令下便可以立刻奔赴戰場。”
正說着幾個東北軍軍官走進旅社，見到胡美珺忙打招呼“胡小姐你好。”然後才轉向陳同宇和蔣鴻遇“陳將軍，蔣主任你們好。我是東北航空處劉凱，這是交通處楊靜波。我們奉命前來洽談貴軍調動事宜。”
陳同宇與兩人握了手後對胡美珺說“胡小姐，對不起。以後有時間再接受採訪吧。”
上樓時蔣鴻遇出於防備日本和俄國間諜的目的問劉凱“你認識胡小姐？”
劉凱笑道“怎麼不認識。她是張作相二姨太的乾女兒，從小就經常在大帥府走動的，只是這幾年在東北大學上學露面少了些。大學畢業也不嫁人要當記者。”
蔣鴻遇說“怪不得在我們面前毫無拘謹很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陳同宇跟了一句“難怪消息如此靈通。”
晚上在張作相的寓所胡美珺興奮的對張作相二姨太說“今天我見到了人民軍副總司令陳同宇。他真的好年輕，一點兒也不象乾爹手下的那幫軍官都有個大肚子。”
張作相很喜歡這個洋娃娃樣的乾女兒，笑眯眯的聽着“美珺不要亂說，你看王以哲、牛元峰這些人哪個是大肚子？不過陳同宇確實很年輕，據說劉宗漢也一樣年輕，而且他們是白手起家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能到這一步不容易。亂世出英雄嘛，想當年我和大帥年輕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被胡美珺打斷了，胡美珺說“乾爹，我要到山東、河南去看看。看看人民軍是不是真象傳說的那樣。我有幾個同學去了山東，來信說那裡夜不閉戶，真的很特別。”
張作相立刻說“好，我讓人陪你去。正好我也很想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胡美珺回客房二姨太問張作相“今天美珺說起那個陳同宇有些怪怪的，不是看上陳同宇了吧？那個陳同宇怎麼樣，娶親沒有啊？”
張作相呵呵笑着“自古美人愛英雄嘛。陳同宇我今天見了，真是一表人才，又是人民軍副總司令實在難得。聽說是還沒結婚呢。要是美珺能嫁給陳同宇我倒是對得起泉下的老兄弟。不過人民軍不服從中央，這個是個麻煩事。”
二姨太便說“那這事你要留心。你們不也對中央說一套做一套嘛。”張作相點頭“那是，那是。對中央的事情不能出
去亂說啊。”
拿到東北航空處給的航圖，陳同宇立刻派人送回鄭州。8月21日張展鳳以航空隊副總隊長的身份帶領八名軍官和三名地勤人員攜帶電臺乘坐兩架“飛馬”三型六座運輸機從鄭州起飛經北平、奉天、長春抵達哈爾濱。下了飛機張展鳳便立刻乘汽車前往佳木斯，到達後看到東北軍的飛機都擺在佳木斯機場上就皺起了眉頭，立刻叫過東北軍機場主任“謝主任，把所有飛機集中在一個機場上太危險了。我們沒法監視敵機動向，如果俄國飛機偷襲機場有可能摧毀所有飛機，那樣損失就太大了。”
謝主任對這位剛來就提意見的人民軍軍官很是不滿。但人家掛着少將軍銜，自己只是少校不得不客氣些，另外他已經接到命令務必要與友軍搞好關係，只得陪着笑臉問“張將軍，俄國人的飛機從來沒有到過佳木斯。再說佳木斯也只有這一個機場。”
張展鳳臉一沉“俄國飛機以前沒有來過不一定下一次不會在這裡出現，必須防患於未然。沒有其他機場可以在機場附近尋找便於隱蔽的空地平整出跑道構築簡易機場，只要能滿足飛機起降便於隱蔽即可。雖然多花些功夫但卻安全許多。”人民軍新式作戰飛機金貴得很，張展鳳實在害怕在機場上遭受損失，所以最後他有強硬的加上一句“請謝主任立刻報請修築簡易機場。如果不方便的話我直接報請張總司令。”
謝主任對此事不敢做主只得嘟嘟囔囔的立刻向上報告。東北空軍一直直屬張學良指揮，所以張展鳳的要求便一直報告到張學良那裡。陳同宇得到張展鳳的報告更快已經找過張作相強調過構築簡易機場的必要性，張學良也覺得防備俄軍偷襲很有必要，所以立刻下令在佳木斯、牡丹江、雙鴨山、伊春、牙克石和海拉爾修築簡易機場。
8月23日天氣晴好，第九集團軍第一批十二架“殲二”型戰鬥機在長春降落加油後飛抵哈爾濱，24日十三架“殲三”型戰鬥機在哈爾濱降落。僅有的兩架“飛馬”三型運輸機則每天飛一趟把地勤人員和物資運抵哈爾濱。同時人民軍出動一百輛卡車滿載飛機備件等物資開始向哈爾濱隆隆開進。至9月10日佳木斯、牡丹江和雙鴨山用於分散隱蔽戰機的簡易機場基本完成，張展鳳所率兩個戰鬥機中隊已經做好戰鬥準備。
張展鳳在黑龍江期間俄軍數次侵犯黑龍江的東寧、綏芬河、密山、撫遠、同江、蘿北、黑河、呼瑪等縣幾乎每次都有飛機和炮艦參戰。東北空軍已經數次與俄軍飛機交手，互有勝負。東北空軍作戰飛機不過六十餘架，還要擔負海拉爾方向的作戰任務，經過一個月消耗後已經力不從心急切盼望人民軍航空隊能夠擔負作戰任務。據東北軍招募的白俄間諜報告俄軍已經在黑龍江北岸同江對面集結了大量兵力似乎要有所行動，張學良此時開始催促張展鳳立刻參戰，於是張展鳳在9月11日率領兩個中隊全部進駐佳木斯機場和周圍的四個簡易機場。
12日小雨航空隊沒有起飛。13日天氣晴好，張展鳳命令“殲三”戰鬥機中隊長楊志派出戰鬥機戰鬥巡邏。13日沒有發現敵機，14日楊志再次親自帶領三架戰鬥機巡邏，飛行到綏濱上空時發現遠處雲下有一架俄國偵察機。楊志心裡大喜：第一仗先拿偵察機開刀，輕輕鬆鬆，好兆頭。作爲一個戰鬥機飛行員誰都受不了首開紀錄的誘惑，他朝另一個小隊搖了搖翅膀示意他們警戒空域，便帶領僚機利用雲層掩護悄悄的向偵察機接近。而此時俄軍偵察機還懵然無知。
穿過一塊薄薄的雲，楊志驚喜的發現偵察機就在他前方大約一公里下方四百米的樣子，他立刻一壓操縱桿猛撲過去。由於東北空軍不時與俄軍爆發戰鬥，所以俄軍飛行員很是警惕，立刻發現了向他俯衝過來的戰鬥機，立刻盤旋企圖擺脫攻擊。可楊志駕駛的“殲三”戰鬥機比之前俄軍飛行員遇到的東北空軍那些一次世界大戰水平的飛機速度快得太多，讓他判斷出現了錯誤。就在後座的俄軍飛行員剛剛把迴旋機槍對準楊志飛來的方向時楊志已經逼近到二百米距離，對着偵察機的機尾按下了機槍鍵，兩條火蛇鑽進了偵察機的機體。楊志一直從二百米打到五十米才拉桿改出，掠過偵察機時他清楚的看到後座機槍手趴在機槍上，飛行員則歪倒在座艙裡，一團火焰正從發動機裡冒了出來。
雖然判斷偵察機已經沒救了，但楊志還是盤旋兩圈等到偵察機在地面上綻開火的花朵才爬高編隊。三個飛行員都向他搖豎起大拇指表示祝賀，他高興地作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帶領編隊繼續沿松花江向同江方向飛去。
剛過了富錦，左手的飛行員魯平劇烈的搖晃機翼，楊志忙極目搜索，果然發現遠處有幾個上下翻飛的小黑點。飛得這麼高的顯然不會是蒼蠅，只能是俄軍飛機。楊志立刻打手勢率編隊利用雲層向敵
人接近。縮短距離後楊志判斷出那是六架俄軍轟炸機，環視一週只見飛行員們都用急切一種急切的姿態望着他，他舉起右手用力劈下，飛行員們長出一口氣跟着他殺向敵人。
俄國轟炸機正在向地面東北軍陣地投彈，沒有防備突然從高空揹着陽光撲來的戰鬥機，在第一次攻擊中就被重傷一架，等俄國飛行員回過神來楊志已經再次拉高從太陽的方向俯衝下來。強烈的陽光刺得俄國後座機槍手睜不開眼，只能朝着楊志的大致方向進行干擾射擊。但“殲三”速度快，子彈都落在楊志身後。這種射擊對於楊志這種當過步兵在槍林彈雨中出沒過的飛行員幾乎沒有影響，他死死咬住一架敵機接近到一百米纔開火射擊，打得俄國飛機碎片四處亂飛，後座機槍手血肉橫飛，在接近敵機後他毫不減速繼續向低空俯衝，直到飛出敵機機槍有效射程纔將飛機拉起。其他俄國飛機上的機槍手正調整機槍打算趁他拉起時射擊，沒想到他卻飛快的俯衝過去，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瞄準。這時另一個小隊兩位華僑飛行員已經殺到，趁着楊志分散了敵人的注意力瞄準另一架敵機射出一串子彈，然後也是利用單翼機阻力小的優勢高速俯衝脫離。
俄國飛行員受到的空戰訓練仍是基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纏鬥方式。突然遇到這種根本不和他們糾纏的對手他們一時想不出辦法應付，再加上剛一照面一架被擊落，兩架受重傷這個心理震撼實在太大，連忙調轉機頭拼命向蘇聯境內飛。楊志哪容得他們就這麼逃走，立刻拉起佔領高度轉入攻擊，一次俯衝又擊落一架。到各機子彈差不多打完時，他們已經在黑龍江上空。只有孤零零三架俄國轟炸機飛過黑龍江，其中兩架還冒着黑煙。
就在楊志欣賞自己的傑作時突然炮彈在周圍炸出一團團黑煙，衝擊波震得飛機不斷搖晃。楊志連忙搖動機翼然後俯衝到低空避開炮擊。在俯衝時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原來是江面上兩艘軍艦正在向他們炮擊，可他沒有炸彈，現在連子彈也打光了，自然不能和裝備有高射炮的軍艦較勁，只得返航。
在機場剛剛降落楊志的飛機還沒有停穩張展鳳和德國飛行員就跑了過來，看到被火藥燻黑的槍口他直接爬上梯子喊着問道“楊志，開張了嗎？”
楊志呵呵笑道“四比零。隊長你得請我們喝酒。”
張展鳳不敢相信的問“打下來四架？”
“一架偵察機，三架轟炸機，另有兩架轟炸機都冒了煙。”
張展鳳高興的錘了楊志一拳“好。首戰告捷，給你記功。”
旁邊的德國飛行員則着急的用生硬的漢語說“你怎麼做到的？趕快給我講講。”
沒辦法，德國政府禁止他們參與與俄國的交戰，他們只能通過研究交戰記錄來學習戰鬥技巧了。
東北軍方面的軍官聽到這個戰績十分震驚，第一反應就是謊報軍情，立刻上報上司查找俄軍飛機殘骸。
當天晚上張展鳳把飛行員們召集到一起佈置任務，大家都知道了打下四架敵機，己方只有一架被打了幾個彈孔的戰機，飛行員們各個摩拳擦掌。張展鳳分析俄軍吃了大虧，肯定會報復，明日必有大戰，所以明天隨時準備出動迎擊來犯敵機。
果然第二天一早戰鬥巡邏的中隊長侯振四架“殲二”便在同江上空與六架俄製“伊3”戰機遭遇。“殲二”雖然盤旋性能不如俄製戰機但是速度更快，使用掠襲戰術擊傷兩架，自己無損傷。下午俄機三架TB1對同江投彈，但巡邏的戰鬥機趕到時俄機已經返航。這天楊志他們的戰果得到確認，少帥發來嘉獎令。
16日俄軍繼續轟炸同江、富錦、饒江，但雙方飛機沒有遭遇。
17日富錦守軍報告俄軍四艘炮艦在飛機支援下出現在松花江上炮擊富錦，俄軍數百人正在登陸。
看到這份情報張展鳳大喜，他對“殲二”飛行員們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次我們的目標是松花江上的俄國炮艦。我們練習過很多次攻擊水上目標但是從來沒有實戰過，現在目標有了。你們有沒有信心炸沉它？”
飛行員們摩拳擦掌“有信心。”
“好，那我來講一下這次行動的方案。根據情報蘇俄的黑龍江黑河艦隊主力是四艘一千噸級淺水炮艦，五艘二百噸上下的內河炮艦和若干掃雷艇、炮艇。我們的炸彈數量有限，所以要集中打擊敵人大噸位的艦隻。我們在萊州灣進行攻艦訓練時採用的跳彈攻擊對於幹舷在一米左右的俄國內河炮艦不易奏效，所以只能採取水平轟炸和小角度俯衝轟炸。敵艦防空火力完備，所以大家要注意配合多批次多角度同時進入，主攻和佯動配合分散敵艦防空火力。大家跟我行動首先集中攻擊，擊沉一艘再轉移目標，明白了嗎？”
飛行員們大聲吼道“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