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昌得了張作霖的命令立刻行動,任命褚玉璞爲前敵總指揮坐鎮保定,集結徐源泉第六軍、劉志陸第十三軍、許琨第七軍、張萬信第二十六軍以及褚玉璞和王棟兩軍成立直魯聯軍討赤軍準備奪回邯鄲大名。不過調兵需要時間吶,徐源泉他們的部隊開拔前都要在地方上搜刮夠了才肯走。褚玉璞和王棟兩軍由於一直仰攻南口國民軍傷亡不小而且非常疲憊,再加上張宗昌拖欠軍餉士氣低落,聽說又要到河南打仗士兵便開始騷動,軍官們費了好大勁兒才彈壓下來。張宗昌擔心被困在邯鄲的兩萬部隊急得紅了眼,司令部裡的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倒黴被張大帥拿來撒氣。
不過也有了好消息。7月24日程國瑞和李耀昌發來電報報告他反攻兗州時雖然遇到人數衆多的“赤匪”的阻擊,但他的進展順利正在逼近兗州。這讓張宗昌多少安了心,但是他可不知道他這倆部下爲了邀功根本沒有提及他們發現阻擊他們的都是當地紅槍會,還沒有遇到一個人民軍士兵。實際上徐象乾已經率部撤離了兗州正在向泰安潛行,但寧陽、汶上、嘉祥、濟寧、鄒城等地的紅槍會聽說人民軍在兗州發槍分糧食就都向這裡聚集,徐象乾離開後還有一些遠處的槍會組織依然不斷趕來。此時兗州城內和周圍已經聚集了四五萬的紅槍會還沒有離開,正是這些紅槍會自發的阻擊了張宗昌的部隊。特別是那些來得早拿到武器彈藥的紅槍會膽子壯了決意拿北洋軍操練操練,便和程國瑞叮叮噹噹大打出手。不過紅槍會畢竟是烏合之衆,根本沒有什麼戰術,戰鬥力自然無法與北洋軍相比,交手之後逐漸敗下陣來。程國瑞很快的發現了蹊蹺之處,不過他丟了一個旅爲了免於被張宗昌追究正要誇大人民軍的兵力,正好把這些紅槍會的人數全都算到人民軍頭上。李耀昌要多報戰功,也並不在意把紅槍會說成人民軍——誰說革命軍就要穿軍裝?
所以7月26日張宗昌同時接到電報,程國瑞報告兗州城內人民軍已經趁夜逃走,他的部隊已進城。27日卻接到一份電報報告泰安被人民軍兩萬餘人佔領。張宗昌當時就踹了桌子罵道“難道革命軍會飛?一夜之間跑四百多裡地到泰安?這個程國瑞是笨蛋。”
也就是王振、張繼武的部隊沒有電臺,否則張宗昌要犯心臟病了。7月26日郭祥發動菏澤、東明、定陶、曹縣、成武、鉅野、鄆城諸縣老百姓——當然主要是紅槍會——在獨立團的率領下圍攻東明縣城、定陶縣城和菏澤縣城。獨立團在這一帶活動了很長時間,黨組織也跟隨獨立團進入了這一地區作了大量的工作,所以郭祥一下命令立刻來了二十萬老百姓把定陶和菏澤圍了個水泄不通。由於這一段時間王振和張繼武的部隊連遭打擊後普遍龜縮在縣城裡,沒事不出門,所以一下子就被包圍在縣城裡。倆人眼看着城外人山人海也鬧不清虛實只好四門緊閉固守待援。
對東明、定陶的三千敵軍郭祥連理都不理,只派少量部隊帶領大量紅槍會監視。紅槍會首領們按照郭祥的命令在東明、定陶周圍虛張聲勢罵戰不斷,同時圍着城牆起土堤作攻城之勢不斷嚇唬魯軍。郭祥則率獨立團主力和五萬紅槍會將菏澤團團圍住。
王振和張繼武雖然都號稱有一個軍手下一萬五但吃空額太多實際兵力大概也就一半。其中王振吃空額又更多些,手下原本只有不到五千人,先前在曹縣、成武又被郭祥獨立團吃掉三千多人。雖然後來王振又拉了不少人入夥,人數又到了五千上下,可槍只有一千條冒頭,炮只有兩門,不少士兵手裡的傢伙還是大刀長矛和土炮,連軍裝都沒有。要是把王振放出來打家劫舍四處流竄確實不好對付,可只要把他包圍在城裡出不來郭祥對這支部隊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屑一顧。
張繼武手下原有剛到九千人的部隊,被獨立團連打兩回折了兩千多人,又放在東明和定陶兩千多人,在菏澤城內有五千人。人是不少,可槍不多。當毅軍在開封遭重創,張繼武跑去投張宗昌時手下只有四五千人,後來招兵買馬達到萬人,槍卻沒有增加多少。因爲招人基本不用花錢,只要供飯就行了,槍卻要用錢買。所以張繼武的部隊也是槍剛夠人數的三分之一,炮沒幾門,不過是個空架子。
菏澤城自古很少作爲州府所在地,只是到了1925年北洋政府把山東劃分爲11個道,其中曹濮道的治所設在菏澤。所以菏澤的城牆並不算高大堅固,對付這種城牆郭祥那是非常有信心滴。
在掃清城外敵軍之後,7月27日郭祥天一亮就發動進攻,沒有一點兒多餘的廢話,主力從東、南兩個方向發動猛攻,集中火炮和輕重機槍壓制城垣上的敵人掩護爆破。經過連續爆破炸燬三段城牆,裝備衝鋒槍和輕機槍的突擊隊從缺口衝進去,大部隊隨後跟進,激戰一上午即佔
領全城。
王振和張繼武在丟掉城外的據點後便知道破城只是早晚的事,也無心再戰。兩人早已收拾好細軟,在破城的時候便換了便衣隨着敗兵打開西門、北門想逃走。可城外圍着好幾萬紅槍會呢,這些人打個敗兵還是可以的,一通土炮火槍竟然把敗兵給頂了回去。這時候王振手下的土匪們爲了活命卻突然雄起了,揮舞着各種武器惡狠狠的衝向紅槍會的陣地在付出慘重傷亡後終於衝開一個缺口。郭祥都對這幫土匪突然爆發的戰鬥力感到驚訝,後來抓到一個沒被紅槍會打死的匪軍審問才搞明白,王振的很多手下和張繼武手下的老兵油子不一樣,他們原是徹底的土匪,習慣禍害地方,不少人身上有血債,被抓住往往會被處死,所以此時拼一把興許有活路,投降幾乎是死定了。
就這樣王振和張繼武在貼身保鏢的保護下從土匪們打開的缺口一溜煙跑掉了。不過他們也沒能跑多遠。因爲四周地面上紅槍會都聞風而動,他們跑到鄆城就被當地的紅槍會給發現了,結果王振被打死,張繼武被五花大綁送到菏澤來向郭祥討賞。
既然一上午就打下了菏澤,那麼定陶和東明就不成問題。郭祥讓人押着在菏澤俘虜的魯軍軍官去勸降,守軍聽說王振和張繼武都跑了便沒了指望,又聽說革命軍優待俘虜只得開城投降爭取寬大。只是在定陶出了點波折,還是因爲王振手下的土匪自知作惡太多不願投降結果與願意投降的魯軍開槍火併。不過罪大惡極的土匪畢竟是少數,最終郭祥還是順利接管了定陶。其他幾縣駐防的王振、張繼武的部隊則聞風而逃,在當地紅槍會的截擊下丟盔卸甲狼狽而去。
到了8月1日東明、菏澤、定陶、鄆城、成武、曹縣一帶已無張宗昌的部隊。不過劉宗漢可沒有那麼多部隊去守衛這些地方也沒有足夠的幹部,所以只能先派一批幹部接收東明、菏澤、定陶、曹縣四縣,其他各縣則由當地公推縣長自治。
徐象乾在泰安休整一天並四處放風要直取濟南,然後放棄泰安向濟南逼近。張宗昌得到消息可嚇壞了,一邊嚴令第四軍軍長張宗先在濟南挖掘工事加強防守,一邊嚴令兗州周圍的部隊回援濟南。
董志勇手裡不是有直魯聯軍的密碼本嘛,張宗昌的作戰命令在發給自己人的時候也就送到了劉宗漢的案頭。結果爲了將功折罪搶着回援濟南的程國瑞路上中了埋伏被徐象乾吃掉一個團。幹掉這個團之後徐象乾立刻轉向與魯軍脫離接觸進入泰山山脈。在張宗昌的嚴令下魯軍只好尾隨進入了山區。徐象乾帶着部隊在山間疾走,拖得後面的魯軍是苦不堪言。
在郭祥、徐象乾在山東鬧得天翻地覆時一師在邯鄲不斷向魯軍發動小規模進攻逐漸蠶食其陣地,二師則在邢臺掘壕據守,這下可苦了杜鳳舉和袁振青這些在邯鄲的魯軍。因爲杜鳳舉的輜重和張宗昌發來的軍火被武立明全部笑納,他們是糧彈兩缺。而且士兵知道邢臺被革命軍佔領之後認爲被包圍了,士氣更加低落。而陳同宇和武立明不斷髮起對魯軍的小規模攻擊,每次以消滅一兩個連或一個營爲目標。每次戰果雖小但積少成多,幾天下來殲滅魯軍一千四百人,魯軍被搞得晚上基本不敢睡覺,整天神經兮兮的。
這樣幾個魯軍將領就受不了了,告急電報一封接一封飛到張宗昌的指揮部。張宗昌則一天數次催曲同豐加緊進攻邢臺,催增援部隊加快行進速度,搞得各部隊叫苦連天。武立明使用俘虜和發動老百姓在邢臺南北兩面各修了兩條防線,防線由戰壕、碉堡、鹿寨和狼井構成,還夾雜有步兵絕壁牆和鐵絲網。曲同豐面對這樣的工事一籌莫展,而且讓曲同豐頭疼的是因爲鐵路連遭破壞他的彈藥供應出現短缺。可武立明那邊呢手裡不但有張宗昌派給杜鳳舉的一個重炮營而且有一列車的軍火又繳獲了不少武器彈藥火力比曲同豐還強。但是在張宗昌的嚴令之下曲同豐不得不硬着頭皮發動了幾次進攻,不但無法撼動二師的防線還損兵折將。
張宗昌的增援計劃也進展不順利。因爲鐵路不斷遭到破壞,人員、物資的運輸速度大打折扣,各路部隊都是沿着鐵路慢慢爬行。由於鐵路破壞嚴重,英、美、法、日本在鐵路上的駐軍都出動沿鐵路巡邏了。特別是日本更是積極,宣佈增派中國駐屯軍一個大隊加入護路行動並把護路行爲擴大到廊坊。對此當時英法等國都沒有反對,誰也沒有想到這事又引起了日本和法國間的一次離奇衝突。法國關於此事的秘密調查報告稱7月27日駐豐臺附近的布姆鬆上尉接到報告附近有幾個人在破壞鐵路涵洞,他立刻派遣塞尚中士帶一小隊士兵前往查看,這隊士兵在涵洞周圍發現了破壞痕跡,但破壞並不嚴重,這時他們聽到附近一座有法國神父的教堂傳出槍聲,塞尚中士和他的士兵經常在這座教堂歇腳
與神父熟識便前往查看情況,見一隊日本士兵正在毆打神父並縱火,塞尚中士立刻上前交涉,沒想到日軍忽然開槍打死了所有法國人,然後還每人戳了一刺刀,最終教堂也被燒燬。在塞尚中士帶領的士兵中有一個人由於被另一個士兵的屍體壓在下面所以當時沒死,裝死堅持到法國軍隊趕來後向布姆鬆上尉報告了日本人的暴行。他還說道這些日本人最後細心的帶走了所有的彈殼和表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不過法國人在現場找到了日本膠鞋的腳印,並且有村民聲稱見到過日本軍隊。新仇舊恨讓法國人立刻同時向日本中國駐屯軍和日本政府發出抗議,要求懲辦兇手賠償損失。日本方面則堅決否認,聲稱是中國的便衣隊搞的事,兩家一時也扯不出頭緒來。
日本人雖然根本不承認此事但是日本領導人明顯感覺出與歐洲列強在中國頻頻爆發的衝突可能引起嚴重的後果。爲了討論是否按照既定方針趁中國內亂侵佔中國山東的問題日本若槻內閣在8月2日召開外相、陸相和海相參加的會議專門討論此事。首先外相幣原喜重郎通報與法國人交涉的情況“從幾次交涉來看法國人一口咬定是中國駐屯軍的士兵攻擊了法國士兵。由於這件事情已經被報紙捅了出去所以法國政府的壓力很大,對此事非常惱火,嚴厲的要求我國必須作出解釋。”
若槻首相偏了一下頭看着陸相宇垣一成大將“宇垣君,現在我想知道中國駐屯軍是否真的作了此事,駐屯軍方面是還是答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嗎?”若槻首相明知無法駕馭軍隊,所以儘量把話說得平和一些,他要穩穩當當的坐穩首相的位置還要靠陸海軍的支持呢。
宇垣一成自從去年開始就被這類事弄得很煩。雖然在北J活動的土肥原賢二說他越來越發現可能有一股暗黑勢力一直在試圖引起日本與歐美列強的衝突但是宇垣還是不敢否認可能有中國駐屯軍中的下級軍官在強烈武士道精神的驅動下又上演下克上的大戲希望把日本拖入與歐洲列強的戰爭以便在戰爭中建功立業,所以他已經下令秘密的在中國駐屯軍和滿洲駐屯軍中整肅軍紀。不過當着幾位大臣的面兒他還要維護日本陸軍的,他斬釘截鐵的答道“總理大人,已經調查清楚了,這絕不是帝國士兵乾的。”
他說的如此堅決以致海相財部彪輕輕的哼了一聲,因爲財部彪覺得總理大臣問的這些事件很像日本陸軍的風格。這讓宇垣一成不禁瞪了財部彪一眼,可財部彪只當沒看見。
幣原眼看又要爆發海軍和陸軍的爭吵連忙插話“實際上由於先前發生的租界事件等與英法的摩擦,現在歐洲列強的態度已經不在於是否真的是大日本帝國士兵殺了法國人,而是他們對帝國軍隊的行動抱有極大的懷疑,就連我們的盟友英國也已經不再掩飾這種懷疑。顯然他們擔心帝國在秘密的剝奪他們在中國的利益,所以這些國家可能借此事件限制帝國在中國的行爲。這纔是最重要的。美國大使傳遞的信息是希望日本在近期撇清與中國發生的一些事件的干係,不要再在中國有過多的動作。”
這下陸相和海相都不滿意了,不過還是宇垣立刻發難“什麼,就是明說讓大日本帝國撤出中國把中國讓給他們吧。大日本帝國的武士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財部也附和道“是啊。大日本帝國爲了援助張作霖、吳佩孚等人與赤黨開戰已經花費了大量金錢,現在卻要把利益拱手讓給白人鬼畜是絕不可能的。”
見兩個軍人如此堅決若槻首相連忙用眼示意幣原,幣原才小心的拋出他的真實目的“但是目前的情況帝國軍隊確實不宜再擴大在中國的軍事行動。派兵進入山東的事情是否可以暫緩?等情報機關查清此前的幾件事情再進行?”
這下財部沒說什麼,日本海軍取得了青島的港口便沒有過多的要求,畢竟軍艦上不了岸,佔領山東的大部分利益都會被陸軍霸佔。鑑於一直是陸軍主導對山東的攻略,日本海軍就是參加行動也是給陸軍作嫁衣裳。
可宇垣立刻大聲說道“現在是控制山東的最佳時機。張宗昌完全仰賴大日本帝國的扶植,他會完全聽命於大日本帝國。近來膠濟鐵路沿線一直在發生破壞事件,防止赤黨控制山東、保護鐵路和僑民正是帝國出兵的絕佳理由。佔領山東帝國就可以進而控制整個華北,這事關係帝國興廢的大事怎麼能因爲鬼畜的抗議就停止呢?而且計劃已經確定了,不能改變。我將會面見天皇陛下陳述此事。”
陸相和海相有權單獨向天皇彙報,這一點上首相也無可奈何。於是會議不歡而散,日本軍隊趁中國內戰之機奪取山東的陰謀也繼續悄悄的展開。
PS:內戰畢竟是墊場戲,所以進展比較快,否則就太拖拉了,以後的外戰纔會寫得更細緻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