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劉宗漢在在開封召開軍事會議佈置東征。到會的有陳同宇、武立明、張必先、徐象乾、郭祥、蔣世傑、樊鍾秀、袁家聲、鐵鬆、司馬前、張照光等人,李烈鈞、柏文蔚、哈爾德等德國顧問和斯卡洛夫也列席會議。肖本仁因爲主要任務就是鎮守三關所以沒有參加會議,只派參謀長來列席。
說實話這次蔣世傑一到開封把劉宗漢嚇了一跳:怎麼幾天不見這臉就黑黃黑黃的了。蔣世傑是軍中怪才,人稱“雙槍將軍”,不但打仗有一套,抽大煙也抽得昏天黑地。他不但平時抽,打仗的時候也抽。據說有一次炮彈落在他的煙榻旁邊,他只是讓勤務兵挪了個地方就接着抽上了。
劉宗漢見大煙鬼見多了,自然很有經驗,立刻便判斷出蔣世傑身體出了大問題便勸他到醫院檢查一下。可蔣世傑就是一句話“我沒病,不去。”蔣世傑算是友軍,不是劉宗漢完全意義的部下,劉宗漢拿他也沒辦法,只好請在河南的德國和蘇聯醫生來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結果醫生說蔣世傑的肝出了毛病。原本劉宗漢準備讓蔣世傑師監視孫傳芳,陳同宇和樊鍾秀、袁家聲攻略保定大名地區牽制奉軍主力,徐象乾、郭祥在山東遊擊,以張必先旅居中策應。可現在他實在擔心蔣世傑身體會出問題,所以開會之前他決定調動袁承才的部隊參加正面作戰。他立刻命令從郭祥獨立團抽一個主力步兵連,從郭祥所部、徐象乾獨立旅和軍校抽調一批幹部,司馬前抽調相當於一個連的炮兵和學員,這些人組成一支部隊潛入臨沂地區和袁承纔會合。他要求袁承纔在一個月內把手裡的部隊編成一個團攻取臨沂、莒縣、萊蕪、泰安等地。
七月十一日會議開始,劉宗漢先講解形勢“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現在基本是處在各路軍閥的包圍之中。南有吳佩孚、東南是孫傳芳、東面是奉系,北有閻錫山。一旦我們高舉義旗,這些軍閥必然會進攻我們。俗話說好虎還怕羣狼,這些軍閥的部隊加起來在八十萬以上,等到他們一齊來進攻我們,我們將會非常被動。”
說完劉宗漢掃視了一下會場。這些軍官們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一個個滿不在乎的樣子。劉宗漢繼續說道“但形勢並不是對我們完全不利。首先吳佩孚、張作霖、張宗昌和閻錫山的主力都集中在南口,根本無暇南顧。我們消滅了張宗昌的白俄獨立師張宗昌卻沒有什麼反應,充分說明了他們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從得到的情報看國民軍依託有利地形修築了堅固的工事,屢次給直奉軍隊造成嚴重傷亡,再守一個月不成問題。其次國民革命軍已經進入湖南,正在向北發展,必然極大的牽制直係軍閥的力量。第三,陝西局勢穩定,我無西顧之憂。我認爲近期對我們威脅比較大的只有孫傳芳。孫傳芳沒有參加進攻國民軍,又暫時沒有受到北伐軍威脅,加上他擁兵二十萬,完全可能圖謀河南。但是孫傳芳一直是把奉系作爲他的一個重量級的敵人來看待,奉行聯馮反奉的策略,雖然這個策略被吳佩孚的聯奉反馮的策略破壞了,但是孫傳芳始終對奉系是非常提防的,我們已經和孫傳芳達成一定的默契。這次我在通電中會明確把奉系作爲我們的敵人而不提吳佩孚和孫傳芳就是向孫傳芳傳遞一個明確的信號,相信孫傳芳一定會明白。如果國民革命軍進展順利很快就會接近孫傳芳的控制區。孫的地盤包括福建,他必然要防備國民革命軍切斷其與福建的聯繫,肯定無法全力攻取河南,所以我們不應以孫傳芳作爲主要作戰對象。而奉系一旦擊敗國民軍則無後顧之憂,加之實力雄厚,如果奉系不受干擾的先打敗國民軍再進攻河南那麼我們將面臨嚴峻的形勢。所以目前我們的方針是對孫傳芳要積極防備,如果其敢於進攻應該好好打一仗對其起到震懾作用,對奉系軍隊則要採取積極攻勢,減輕國民軍的壓力。對奉系的作戰重點在於殲滅其有生力量,摧毀其對地方的統治,同時以我軍的勝利向周邊地區的老百姓宣傳我們,爲將來我們的發展打下基礎。山東人民無法容忍張宗昌的殘酷壓迫,特別是魯西和魯中地區建立了大量的槍會組織反抗張宗昌,情報部門已經與很多這種組織取得了聯繫,我們在山東作戰會得到他們的幫助。大家看看有什麼意見?”
武立明說“我同意劉司令的看法。現在我軍向東有兩個方向可以攻略,分別是直隸和山東,我以爲應該全力攻略山東。直隸靠近京津爲奉系禁臠,若我軍北向奉系必定全力爭奪。張宗昌自掌握山東以來逐漸與張作霖貌合神離,我軍東向張作霖有可能坐山觀虎鬥,奪取山東可能更容易一些。而且山東靠海,擁有山東就有了出海口。”
樊鍾秀也說“我看也應該攻山東。當時嶽維峻不聽續桐溪的話,分了兵,若是全力攻山東只怕現在的形勢完全不一樣了。”
徐象乾
和劉天章對望一眼卻說道“我認爲是否可以先攻安徽或者湖北,這樣可以策應國民革命軍在兩湖的行動。等國民革命軍掃清長江兩岸則後方穩固,合兵一處再向北攻取不是更加穩妥嗎?”
劉宗漢知道徐象乾的這個建議代表蘇聯顧問的觀點。斯卡洛夫也在座,所以看在蘇聯的援助的面子上劉宗漢要解釋一下。他說“在我看來奉系的力量更在直系之上,雖然現在兩家有矛盾但在鎮壓革命力量的問題上完全有可能合流。我們打安徽或湖北確實可以策應國民革命軍,但若奉系南下馳援孫傳芳則反動力量蝟集於長江中下游狹小戰場,我軍和國民革命軍能否於一場決戰中同時擊敗直奉兩家我實在沒有把握。而且即使奉系在長江下游作戰不利也可以從容北返逐次抵抗,這個仗可就拖得長了。爲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我們還是應該把兩家軍閥分開打,廣東方面的方針也是先打垮直系再打奉系。我軍在山東的作戰卻可以牽制奉系使之無法南下,更利於國民革命軍對直係軍閥的攻擊。”
李烈鈞立刻贊成“對,宗漢說得有道理。我也認爲要防止奉系與直系合兵一處。”
劉宗漢看向斯卡洛夫,斯卡洛夫點了點頭。
見大家不再有異議,劉宗漢宣佈作戰計劃。計劃是以陳同宇指揮一師、二師和建國豫軍部隊攻佔大名地區進而向邯鄲、邢臺方向攻擊吸引奉軍注意力,大名地區由建國豫軍佔領。
在此進攻河北的掩護下徐象乾和郭祥攻擊在魯西與孫傳芳軍隊對峙的魯軍側背爭取消滅一部分有生力量,然後向山東境內發展威脅濟南牽制敵軍兵力,袁承才部隊掃蕩魯南地區後也要伺機威脅濟南,各部以運動戰的方法消滅魯軍有生力量。爲配合這兩方面作戰,蔣世傑師向安徽方向監視孫傳芳部隊,保證我軍後背安全。劉宗漢特別提到各部攻擊河北和掃蕩魯西的要點不是爭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殲滅魯軍有生力量,向老百姓宣傳我軍,同時儘量在當地籌集儘可能多的糧食,等待北伐軍在長江中下游獲得勝利後再在北伐軍呼應下奪取山東。
衆人對劉宗漢的安排沒有什麼異議,特別是樊鍾秀被劉宗漢許諾在河北給他劃出一片富庶地區作爲他的地盤更是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7月15日早上10點劉宗漢發表通電宣佈與廣東革命政府協作反對軍閥,即日起誓師討伐奉系軍閥張宗昌、張作霖。
劉宗漢宣言討伐奉系軍閥,廣東政府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可張作霖和吳佩孚就上了火。特別是張作霖,張宗昌爲了給白俄獨立師報仇要帶兵去進攻河南被他給壓下了,因爲張作霖對這個白俄師看着就很不順眼。後來郭祥攻佔菏澤張宗昌要派大軍回援,可進攻南口國民軍正在緊要之時,張作霖又攔住了,只讓張宗昌從山東調兵,結果張宗昌菏澤沒奪回來反而又丟了兩個團。當時張作霖認爲革命軍鬧得再響也是兵力不超過五萬的一個小割據勢力,完全沒法和擁兵二十萬可以威脅京津的國民軍相比。而且革命軍處於四戰之地,除了要解除西面劉鎮華的威脅外還需要面對南面吳佩孚、東南孫傳芳的威脅,不太可能威脅到河北山東,這讓張作霖幾乎無視革命軍的存在。可現在人家指名道姓要討伐他並且立馬動了手他不得不有所迴應。
當天張作霖便發表通電把革命軍列爲赤黨,並說即日便將派兵討伐。回頭他立刻電告在南口前線的張學良讓他親自去見吳佩孚。
張學良見到吳佩孚便直奔主題“玉帥。劉宗漢的通電裡只提討伐我奉系,卻對玉帥和孫大帥不置一詞,不知玉帥如何看待此事?”
吳佩孚哼了一聲“汗青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這是離間之計吧。過去我認爲劉宗漢是忠厚之人,現在看來是又看走了眼,此人與馮玉祥一樣有反骨。”
張學良便問“既然如此,劉宗漢既然與我爲敵便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否應該立刻調集大軍除掉他以絕後患?”
吳佩孚聽張學良如此說立刻搖頭“汗青此言差矣。劉宗漢現在敢出頭不過是受了蘇俄的援助。但其部下兵不滿五萬,且要顧及東、南兩面,若閻百川能出一支奇兵則劉宗漢又多北方之憂,所以劉宗漢雖然善戰卻不足爲慮。要打也要等到打垮馮玉祥。原因有二,其一現在打國民軍功敗垂成,決不可功虧一簣;其二,人民軍兵力不多進攻則無力,但其善戰,自保則有餘。若要一鼓而勝之必須動用絕對優勢的兵力,不然易重蹈白俄的覆轍。你回去告訴雨亭(張作霖)當務之急是全力進攻南口,劉宗漢只要不惹事便不要去管他。”
張學良雖然心裡也認爲應該先打國民軍再打人民軍但是張作霖已經交代要讓吳佩孚出點兒力,便說道“雖然如此但家父覺得對劉宗漢也不可不防。湖北與河南相鄰,若能有所動作劉宗漢
必定震恐,則我方便無後顧之憂。”
吳佩孚臉拉得老長,心裡說:三關那邊一直就打不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的精兵強將都在南口呢,拿什麼進攻河南,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明白這是張作霖想讓他先去和革命軍拼得兩敗俱傷,奉系好坐收漁利。不過現在正在攻打國民軍的緊要時刻,他還要藉助奉系的力量,對張作霖的要求還不能置之不理。思量一下吳佩孚說道“我會讓峴亭(陳嘉謨)加緊進攻。我再發電報給孫馨遠(孫傳芳)邀他出兵,馨遠絕不會坐視身邊赤黨坐大的。”
吳佩孚這麼說張學良才告辭。
吳佩孚認爲憑着自己和孫傳芳同時直系,又和赤黨是共同的敵人,孫傳芳肯定要出兵河南的。可這次他想錯了,連他的手下干將靳雲鶚都對他聯奉反馮非常反感,同是一個派系的人可能想法也完全不同。
參謀把吳佩孚的電報交給孫傳芳時孫傳芳正在和浙軍總司令盧香亭喝着茶討論時局。看了電報孫傳芳順手把點報紙甩給了盧香亭。盧香亭看了一眼問“大帥,這事如何答覆?是不是應該賣玉帥一個面子?”
孫傳芳胸有成竹的品了一口茶“怎麼,耐不住性子了?我一直說河南是個燙手的山芋,我們不要去碰,你們不要總看着河南眼饞。還是剛纔那句話,現在形勢詭異的很,小心爲上。奉系張鬍子有兵四十萬,張宗昌的部隊雖爛,但是號稱四十萬好歹也有十多萬吧,打完了老馮他們沒有了後顧之憂肯定要南下的。當年他們急着搶寧滬,又要穩住老馮就沒動河南,這次他們不搶佔河南纔怪。想想我們五省聯軍也不過二十萬,還要防備南方的赤黨,就算把河南打下來到時候是守還是不守?要我說咱們有機會也要先把南方各省統一起來,然後才能想北伐的事情。”
盧香亭聽得一腦門汗,忙說“大帥高明。只是聽說河南的軍隊裡就有很多赤黨,還有俄國人。這個劉宗漢雖然通電裡只說與奉系爲敵,可難保不和南方赤黨穿一條褲子,在什麼時候擾亂我後方終是大患。應該儘早謀定爲好。”
孫傳芳嘿嘿一笑“在我看來劉宗漢此人還很聰明。爲什麼他早不通電?他這個時候和奉系作對肯定是明白張鬍子打垮老馮下一個就是他,所以這時他要幫老馮一把也是幫自己一把。他的部隊入陝幫國民二軍的殘部平定了鎮嵩軍之後立刻一點兒地盤兒不要全部撤回河南明擺着就是防備張宗昌。他這個時候高喊打倒軍閥就爲讓南方赤黨和蘇俄都支持他,拉上個靠山。他不會真正和赤黨一條心的,劉宗漢這人恐怕想學閆百川自己當土皇帝。在趙倜手下的時候他敢打趙倜,吳子玉最風光的時候劉宗漢就不怎麼聽吳子玉的,還好他哄得吳子玉高興也不調他,胡景翼掌握河南他也保持獨立。這種人也不會真正聽赤黨和蘇俄的。對他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他纔多少兵?再說他只有西面能接受俄國的援助,可路途遙遠,有援助必然也是杯水車薪,這樣他能有多少槍?他能保住河南就不錯了,有張鬍子和張宗昌幾十萬大軍的壓迫他哪裡還敢四處出擊?我們儘可高枕無憂。”
一席話把盧香亭說得連連點頭。看着盧香亭恭敬的樣子孫傳芳很是得意“我一直說現在咱們現在不要急,要等,眼下要穩坐釣魚臺。你看形勢亂的很,必須謀定而後動,五行不定必然輸得乾乾淨淨。有人勸我出兵打赤黨,可現在赤黨打得是吳子玉的地盤,離我們還遠。我們若去幫吳子玉打仗,可吳子玉卻在聯合奉系打我們直系舊部,那豈不是爲別人作嫁衣裳?我們五省聯防沒說不防奉系,若我軍傾巢而出奉軍滾滾而來,你我將如何自處?赤黨當然要打,但不是立刻。赤黨的部隊現在非常團結,可等他們佔領了足夠大的地盤兒,擴充大量部隊,原來的磐石便成了棉花。此時我軍以逸待勞必然一鼓而敗之啊。”孫傳芳留了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到時候我們從北伐軍手裡搶回來的地盤兒當然不能再送還吳子玉。
盧香亭一拍巴掌“高,實在是高。不過玉帥既然來電,我們這裡沒有動靜他面子上會不會不好看?”
孫傳芳說“肯定要敷衍一下,讓徐州的陳調元派兵放兩槍。”
孫傳芳沒說他早就和劉宗漢取得了聯繫,想把劉宗漢拉過來,但劉宗漢不卑不亢就是不理這茬。原來孫傳芳爲此還有些惱怒,現在劉宗漢一發通電他倒釋然了。他決定不但不能打劉宗漢還要暗地裡支持他,讓他去消耗吳佩孚和張作霖張宗昌的實力。你劉宗漢不是一直暗地裡從安徽購買糧食運輸物資嗎,我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甚一步孫傳芳還琢磨着可以給劉宗漢一批糧食和一點兒錢。你劉宗漢去和奉系掐去吧,我孫傳芳承受的來自奉系的壓力就小得多。等你們兩家兩敗俱傷之後我再坐收漁利何樂而不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