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微微一笑

正值開學季,靈水市人山人海,車道上到處響起大喇叭的噪聲,以及各種謾罵聲,而公交地鐵上都能看到青雉的臉龐後面跟着緩緩笑意的父母,他們有的四處打望着這個陌生的世界,眼睛一閃一閃;也有的一路低着頭,彷彿這個世界與自己無關;更有的見怪不驚,一副不屑的表情。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瑤水區這邊,畢竟都屬於靈水市,只是瑤水屬於比較偏的地帶,不在市中心,所以這裡的開學季相對於靈水市區來說實在是捉襟見肘。

瑤水一中在靈水市高中排名並不算高,學校佔地也不是很大,屬於靈水市區那些普通高中的高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學校在基礎設施建設上該有的都有了,就是學生成績這塊只能說是一般般,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幾年會出一兩個考上博仁大學的都會讓校領導開心半死。

這天瑤水一中和靈水市很多高中一樣,迎接高一新生到來,而迎接新生的多是高二學生,高三都忙着高考複習,哪有時間去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你看那些掛着紅色志願者橫條的學生,就是爲這些新生服務的,比如最簡單的問路。

“爸,媽我一個人能行。”

一個約莫15歲的少女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把自己父母拿着行李箱的手甩開。

“太多啦,爸媽多幫你拿些。”

這對父母彷彿已經習慣這個少女的任性,沒有多做計較,臉上還是帶着笑意,同時朝着不遠處一個少年笑了一笑。

少女則白了一眼少年,同時擺着一副看我笑話你很爽是吧的表情。

這個少年以爲他們沒有發現自己在注視着他們,被發現後臉微微一紅,尷尬一笑走開,身後託着一個比他結實許多的行李箱,至少那對夫婦是這麼認爲的,即使這個少年現在已經有1米8的大個子,但是衣服太過於寬鬆就顯得很瘦了,有種風一吹就會倒似的感覺。

“這是開學要用的錢,好好拿着,媽就不陪你去開學報名了。”

這句話一直在這個少年的腦海裡迴盪了六年,這個少年好想自己的媽媽能像以前很小的時候,牽着自己的手去學校開學,但這一切都在少年三年級的時候發生了變化,來自一個始亂終棄的男人,卷着錢跑開不知道在哪個地方。

家庭的重擔自然落在少年的母親身上,少年還有一個妹妹,今年剛剛上初中,所以做哥哥的在昨天幫妹妹報好了名,同時購買生活用品以及安排好學校住宿,於是今天他自己一個人來到了瑤水一中,正好碰到了那少女和父母小小別扭的場面,不小心看得出神。

在少年看來,他是無法理解少女的所作所爲,但也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對少女有着不友好的想法,更多是一種惋惜。少年拉着行李箱朝着路標指示方向走去,只見上面寫着:高一(1)班。

即使是靈水市區較爲偏遠的瑤水區,人還是那麼多,那瘦瘦高高的少年,終於排到了註冊臺,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長相威嚴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

“你好。”中年男子擡頭看了看這個少年,內心不由得發出感嘆,“長得真高。”

“你好。”少年把自己的書包從背後轉放到胸前,隨即拿出註冊需要的一些材料,比如錄取通知書。

該中年男子沒有理會少年的舉動,自己問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取出錄取通知書,聲音不緊不慢道:“劉熠。”

中年男子手中握着一隻筆,筆尖被他用大拇指輕輕一按筆頭收起來,對照着他桌子上的名單,往下一劃,點了點頭。

這時候中年男子突然問了一個和報名無關的問題。

“爲什麼要來瑤水一中?”

劉熠沉默了一會,不像是對中年男子說話擡頭看了其他地方。

“離家近也離妹妹的學校近。”

中年男子還是點點頭,接過劉熠手上的報名材料,一一覈實後,填了一些東西。

“歡迎加入高一(1)班,我是你的班主任-向陽生”

劉熠笑了一笑,收拾好自己的材料,交了錢後,鞠了個躬,轉身走出這個教室。

而這個中年男子即使在下一個學生來到自己的面前情況下還在想着前面的事情。

“仙嶽市中考狀元-劉熠。”

“老師?”

“老師?”

“老師?”

......

“不好意思,剛剛想其他事情去了。”

報好名的劉熠拿着前面向陽生給自己的宿舍單號,只見上面寫着12棟119。

簡單和宿舍的其他同學打過招呼,把牀鋪好,擺好生活用品,把行李箱往宿舍分配好的箱子內一放,這樣就算真正的報好名了。

這一切的一切可把那些陪着自己兒子來的父母看呆了,因爲實在是熟練的不能在熟練,反觀自己的兒子即使會收拾整理,但絕對做不得像這個高大男生那樣做的那麼好。

劉熠整理好後,就離開宿舍,揹着個書包,書包裡面只有一本書,寫着查令十字街84號,他想去逛一逛校園,散散心。別看劉熠好像一副什麼都會的樣子,讓人覺得很踏實,其實他內心也有點慌張,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慌張來自於一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有時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劉熠碰到了前面那個“任性”的女孩,而女孩的父母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坐在竹椅上,手裡捧着一本書,至於是什麼書,劉熠自然是不知道的。

劉熠都是往人羣少的地方去,根本沒想到還能碰到這個女孩子。

當然這個女孩子因爲看着書太入神,沒有注意到劉熠,劉熠也沒有打擾這個女孩子的想法,自己找了一顆樹下的草坪坐了起來,從自己的書包把那本書拿出來。

就這樣兩個陌生的人靜靜地看着自己的書,已然忘記時間的流逝,這樣就很美好。

一副白描畫-樹下一少年,竹椅一少女,讀到開心處,女孩子噗嗤一笑,男孩嘴角微微上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女孩子合上書本,滿足地輕輕轉過身要把書放在自己的書包內,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劉熠就在自己旁邊不遠處的樹下看着書,嚇得她身體抖了一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這不是今天那個看自己笑話的男生嗎?”

“他在這裡幹什麼?”

“爲什麼他能找到這個地方?”

“他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吧?”

......

一連串的疑問就像雨後春筍冒出來。

少女見這個男生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還在低頭看着書,她自己想走,卻又有點害怕,腳邁不開,因爲要離開這裡,就必須經過這個男生視線。

終於鼓起勇氣的少女,雙手小心翼翼頂着竹椅作爲支撐點輕輕站起身,眼神時不時瞟着這個男生,一旦有什麼舉動,少女做好大喊救命的打算。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那麼小,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因爲簡簡單單的“小劇場”而有了一面之緣,而學校這偏僻安靜的角落他兩還是遇見了,更巧的是他們都在看着書,還有更巧的事情正在發生。

少女剛剛站起身,要把書包往自己身上挎,那個男生也正好擡了頭,伸個懶腰,隨即眼睛不自覺往要離開的那個女孩看,而女孩也向這個她眼裡行蹤可疑的男生投以目光,以便於自己做出下一步動作,就這樣兩個眼神對視了。

這一刻世界彷彿靜止,只有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

“這人不會真的對我有非分之想吧?但人長得還挺帥的。”

“其實拋開任性而言,這女孩挺漂亮的。”

就這樣眼神對視了一會,女孩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生盯着,臉頰不由得一紅。

劉熠注意到了女孩子臉色的變化,立馬轉移自己的視線到草坪,低頭的尷尬一笑,嘴中喃喃。

“非禮勿視。”

女孩見狀趕忙跑開。

“同學,你的書包!”

細心的劉熠自然注意到那女孩的書包沒拿。

但女孩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哪有在意劉熠說的什麼,相反她反而覺得劉熠似乎想要搭訕自己,瞬間好形象破滅開,這不,那個男孩子喊得越來越大聲,真像街道上的流氓,她多想甩給那個男生一巴掌,糗死個人了,想到這裡立即加快自己的速度,雙腿如同車軲轆。

當然劉熠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地看着這個女孩跑得飛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熠看了看那個潔白的書包,走過去。

這個少女不知道跑了多遠,反正她覺得已經夠遠了,也沒有見到那個男生向自己追來,立馬鬆了口氣。

“嚇死個人。”

左手撐着小腰,身子微微向下,頭朝地,喘了喘氣。

“中考體育我都沒跑那麼快過。”

這時候旁邊有好幾個學生,手裡握着奶茶,從這個少女旁邊經過,少女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是有點渴了。於是少女輕呼吸,調整自己的心率,向前面不遠處的奶茶店,緩緩走過去。

“唉,有點想爸媽了。”

少女不由得情緒低落,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姐姐,給我一杯檸檬紅加椰果。”

少女看了看奶茶店的單子,也不知道點什麼,隨意點了個檸檬紅。

“好的,是打包還是在這裡喝呢?”

少女猶豫了一會。

“打包吧。”

說完,習慣性要把書包轉移到胸前,直到這個時候少女才意識到書包不見了。

“我書包呢?”

少女不由得神色一慌,因爲錢包身份證什麼的都在書包裡面。

“完了,我真是個糊塗鬼。”

奶茶店的姐姐也沒有多理會這個神色忽然很慌張的女孩。

少女真不知道自己書包丟哪了,着急的一直咬着下嘴脣,時不時還撩一下頭髮。

“姐姐,我不要了。”

少女好像下定了決心的樣子。

“嗯?”

那個奶茶店的姐姐愣了一會。

“不要了。”

少女臉上泛起紅暈,低着頭轉身就走開。

也許太過於手忙腳亂,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有人,一上來就撞到結實的身軀。

“對不起。”

這是少女的第一反應。

“是在找書包吧?”

“嗯?”少女不由得擡頭一看,這不是剛剛那個心懷不軌的男生?

“不對,他手裡提着的不就是自己的書包嗎?”

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你幹嘛拿着我書包?”

“啊哈?”

劉熠真沒有明白這少女的心思,他料想的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少女對自己感恩言謝,而不是現在這幅厭惡的嘴臉。

也沒有理會劉熠要說什麼,一把**過劉熠手裡的書包,腳步往後一邁,拉開和劉熠的距離,打開看看自己的書包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如果少了,自己可不會嫌麻煩找校保。

劉熠察覺這女生似乎一點都沒有言謝的意思所在,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前面你跑得太快,提醒你書包落下在竹椅上,可我叫你好幾聲你都不停下來,所以只好幫你拿着書包,怕別人拿去。”

劉熠更多像是在自言自語,也不在意這女孩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言語。

“姐姐,再給我要一杯檸檬紅加椰果。”

少女自然聽到了劉熠說的話語,終於明白自己誤解了這個男孩,羞得臉更紅,可心高氣傲的她是不會認錯的!腦筋一轉,買杯奶茶給他,自己也有臺階下。

“意思再要一杯嗎?”

“是的。”

劉熠可沒有精力理會這些,書包已經送到,轉身走人。

該女孩子一看,誒?我給你買奶茶,你還想不喝?這怎麼行!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嘴巴彷彿被膠布粘住,怎麼也開不了口,而那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腳步可沒有停下來。

“喂!”

這一聲極大。

劉熠腳步一停。

“是在叫我?”

“本姑娘給你買了奶茶,你敢不喝?”

轉回去的劉熠看到一個眼睛紅紅,胸口因爲呼吸一顫一顫地,雙拳緊握地女孩子。

“不......”“用”字還沒有說出口。

“本姑娘不管!”

現在少女的心情極不好,很多人都在看着呢。

劉熠直接愣在那裡,走也不是,說也不是。

“同學,你的兩杯檸檬紅加椰果。”

收拾好心情,拿出錢包付錢,少女接過奶茶,向劉熠走過去。

“拿着!”

劉熠直愣愣地接過來。

怒氣衝衝的少女,沒有理會劉熠,徑直走開,走在路上不忘踢飛礙眼的小石子。

“本姑娘第一次請人喝奶茶,你個傻大個居然不領情?不是因爲誤會你,我可不想請你喝奶茶咧!”

當然這句話少女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內心小小吐槽一下,氣的握着奶茶杯用力一擠,只聽-咳咳,咳咳。

“不許笑!”

少女也不管劉熠會不會笑,反正她覺得這個男生,肯定在笑,果不其然,劉熠立馬止住。

......

“球!”

少女只感覺視線裡有一個黑點向自己飛過來,眼睛一閉,下意識捲縮身子,雙手捂住頭,冰涼的水珠藉此滴在她潔白的額頭上。

少女等了一會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其他異樣,比如那種球擊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感。

隨即睜開眼一看,一隻修長的手臂橫在自己腦袋上方,大手掌五指張開,抓着一個帶着泥塵味道的籃球。

“我滴個乖乖,單手直接抓住籃球?”

凌飛試問自己還做不到,尤其是彈飛出去的籃球。

“不好意思。”

凌飛跑過來賠笑道。

“沒事。”

劉熠不會因爲這點小事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少女還沉浸在剛剛那副單手接球的畫面中,等回過神的時候那個男生,已經接過劉熠手中的球,跑去籃球場那邊。

“什麼什麼沒事!”少女回過神後氣不打一處來,“要出事的是我!是我賀小潔!”

說完賀小潔用手指戳了戳劉熠胸口處,把劉熠一直戳地往後退。

“你啞巴了?不會說話了?還有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賀小潔沒好氣道。

現在這幅模樣和剛剛那個安安靜靜看書的女孩一點不像,甚至還有點掉格?至少劉熠是這麼認爲的。

“還笑還笑!你就這麼愛笑?”

賀小潔不知道到底哪裡好笑了,這個男生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彷彿自己身上的氣和他無關似的。

“本姑娘,沒時間和你嘮嗑!”雙肩抖了抖,調整書包位置,隨即走開,但似乎想到了什麼,補了一句:“不許跟着我!”

劉熠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其實他只是想看看那些同學打籃球而已,誰知道賀小潔也往籃球場方向走去,這不走的很快的賀小潔沒有注意到籃球場飛來的籃球。

“我叫劉熠。”

答非所問。

“劉你個頭!”

賀小潔回過頭,發現劉熠沒有在看自己,而是看着球場上其他學生打籃球,那副認真的模樣好像在哪見過?仔細一看劉熠真的很高,最起碼比那些在場上打籃球很多男生都要高,可能是偏瘦,顯得高了些。

“嗯?”

劉熠自然聽到了那句話,不怒反笑。

“嗯你個鬼!長那麼高,也不見能扣籃!”

賀小潔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究其內心來看,她其實很想看看現實中扣籃是什麼模樣,一直都沒有看到,劉熠這幅身高,給她許多念想。

劉熠還是沒有說話,彷彿上一次說出的話就是最後一句話。

“算了,算了。”

賀小潔甩了甩手,不在想和劉熠有任何糾纏。

於是更巧的事情又在他兩身上發生,只見場上一個男生,三分投不進,籃球彈框而出,飛往劉熠那個方向,劉熠如法炮製,右手一抓籃球就在他手心動彈不得絲毫。

“他想幹嘛?要扣籃啊。”

賀小潔自言自語道。

只見劉熠左手把奶茶往地上一放隨後整隻手臂貼着身軀往後一縮,再張開立即掙脫書包左帶,右手把球拋到左手,如法炮製脫離書包帶,輕輕把書包往地上一放。

上半身微微向前一傾,同時從後邊看整個人又給人感覺是微微向右傾斜的,左腿往後撤出一步,膝蓋一彎。

就在劉熠左腳跟擡起瞬間,賀小潔感覺有一整狂風吹向自己,把三千青絲吹的混亂不堪。

劉熠動了!

一步兩步,踏實有力的腳步,左手上的球隨意運到劉熠右手上,而右手掌看似無力的把籃球在往地上一拍,同時以右腳爲軸心點,右腿發力,左腿作爲輔力點,整個身子跟着腳上的力跳起來,接着在空中轉起來,而籃球就像被劉熠的右手吸住一樣,很自覺地在右手掌上,藉助籃球擊在地上彈起來的勁,把籃球舉在頭腦右邊,隨後右手腕和手臂呈直線,在劉熠腦袋快接近籃球框時,往前一扣。

“嘭!”

籃球場上的學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就連籃筐震盪的聲音都能聽到。

“單手360度扣籃!”

凌飛覺得不可思議!

賀小潔呆若木雞,而那個男生在跳下來後,對自己又微微一笑,那一刻賀小潔感覺自己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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