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感覺自己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空間裡遊蕩,又感覺自己躺在了一張柔軟的牀上,除卻視覺外,其他感官都在正常的運轉着。他迷迷糊糊中知道來了好幾撥人,說着他根本聽不懂的話語,更有一雙透着芬芳的手兒,細膩的擦拭着他的身子,幫他更衣。
這是……怎麼回事?
任天行萬般的疑惑,按理說承受了一道雷電的攻擊,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可現在的這種感覺卻又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又在什麼地方。他拼盡全力想要睜開雙眼看看周圍的情況,可是卻如何也睜不開,突然,大腦一陣刺痛,彷彿靈魂剎那間受到了重創。
意識再次陷入了空白,所有的知覺都不復存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天行終於是發現自己能夠動彈了,隨着他那沉重的眼皮慢慢的睜開,一絲絲光亮穿透了進來,等他徹底睜開雙眼後,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房屋裡,確切的說,是一間類似中國古代的房屋。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空氣中,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再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牀,精緻的雕花裝飾顯得極是不凡。身上蓋着一牀錦被,輕輕壓在身上,給予他無限溫暖。
任天行頗爲驚愕,他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爲他能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就好像渾身被針扎一般痠痛無比,一點力氣都無法提起。
“啪”
就在此時,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
任天行側頭一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驚訝的愣在遠處的地上,地面上,是從她手裡掉落,砸在地上碎成一堆的瓷碗,碗裡的藥湯撒得到處都是。少女眉目清秀,一身月色的百褶長儒裙,眸子裡,透着無與倫比的驚訝之色。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我這就告訴將軍和老爺去!”
還未等任天行說話,這個少女就歡喜的叫喊着奔了出去。
任天行是聽不懂的,只是覺得她的聲音出奇的好聽,猶如黃鶯出谷的歌唱聲令人心曠神怡。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竟是一雙比女人還要白皙和滑嫩的手,驚得他差點就失聲叫喊出來。因爲他十分確信這不是他的雙手,或者說不是他原本的雙手,十指修長,皮膚毫無瑕疵,完美得如同鋼琴師的手,這樣的一雙手,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呢。
“到底怎麼回事?誰能回答我?”
任天行心中焦急的吶喊,似是在回覆他,一湍近十八年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他就像遭到了電擊,整個人木訥在了牀上。
天宇大陸,這……這裡,竟然不是在地球上了,而是在一個叫做“天宇”的廣袤大陸。他的靈魂穿越到了這裡,重生在了這具身體上。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竟然也叫任天行,蒼風帝國大家族任家唯一的少爺。
“咕咚”
任天行雙眼圓睜,艱難的吞嚥口水,石化在了原地。靈魂穿越、重生,這種只會在玄幻小說裡出現的情節居然發生在了他的身上,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量是他定力驚人,也一時半會難以回過神來。
不過,知曉這個紈絝子弟是因爲騎馬不小心摔下來而導致失去了一條性命,任天行也是忍不住惋惜和嘆息。
“你這傢伙也真是夠倒黴的!騎個馬都能摔死!”
任天行喃喃衝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喃喃自語道,想起自己在地球上幫敬愛的院長報了仇,也沒留下什麼遺憾了,他倒是很欣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既然重生了,那就好好的活着罷,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噔噔噔”
焦急的腳步聲臨近,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大。
“嘭”
房門不是被輕輕推開的,而是被一股大力給硬生生的震開,房門發出一道痛苦的哀嚎之聲。最先跨進來的,是一名老者,老者的臉上滿是褶皺的皺紋,身材也瘦瘦巴巴的,可是一雙老眼,卻透射出一股幹練、炯炯有神,老者渾身的氣勢更是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任天行知道,這就是自己的爺爺任君正,一個他打內心深處畏懼的老人。因爲在他的記憶裡,他可沒少挨老人的揍,最嚴重的一次,還捱了家罰,屁股被打了十大板子,整整一個月都下不來牀。
接着走進來的,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女子綠衣長裙,寬大的衣襬繡着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婀娜的身段,風情萬種。看到她,任天行覺得霧霾的天氣裡出現了一抹陽光,這個女子,自是那最疼愛他的小姑媽任秀蘭了。
最後,一名人高馬大,身體長得頗爲壯實,身穿灰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板着臉孔,古銅色的皮膚以及標準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十分有男子漢的魄力。
任天行不禁苦笑,感覺小姑媽帶來的陽光消散了,因爲此人是他的父親,父親和他的爺爺總是一個鼻孔出氣。若是父親在家,而又恰好碰到犯了錯要捱揍,那他則要挨雙份的揍,他不僅要挨爺爺的揍,還要挨父親的揍。
任君正最先衝到牀前,看了看任天行,眼神裡透着極大的喜悅。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又將喜悅之情強行壓制下去,故意板起臉孔,輕哼一聲,以一種不屑一顧的語氣道:“醒了!”
融合了原先那個任天行的記憶,現在的任天行卻是能聽懂這個世界的言語了。他點了點頭,回道:“是的,爺爺!”
任君正一愣,一低頭,便迎上了任天行那絲毫不躲避的目光,不禁以爲是錯覺,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子哪一次見到自己不是畏畏縮縮的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低着個腦袋,怎麼這次卻中氣十足,一點都沒有先前的膽怯了,難道摔了一跤把腦袋給摔壞摔糊塗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任君正那是緊張得不得了,轉身向門口的下人大吼道:“王太醫什麼時候能到?”他要這位太醫好好檢查一下,這個唯一的孫子,可千萬不能出事了。
“回老爺,鳳管家已經親自去請了,不用一柱香的時間應該就能來到我們任家!”下人畢恭畢敬的迴應道。
……
王太醫來得挺快,幫任天行號了許久的脈後便邀功請賞似的對任君正他們自信的宣佈任天行的身體無礙了,再過幾天便能痊癒。
得到這個結論,任君正那原本焦慮緊張的表情便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
“好好呆在家裡養傷!”恨鐵不成鋼的朝任天行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騎馬都能摔着,別人在暗地裡,指不定在說老子虎父生了一個犬子,我堂堂鎮北大將軍的臉都給你丟盡了。”任長卿同樣是大罵了任天行一頓,然後憤憤然走出房屋。
任天行一陣苦笑,但是他卻能感受得真真切切的,不管是他的爺爺還是他的父親,都對他的身體狀況異常的緊張,那份親情,那份關愛,就像一座大山般沉重。
任秀蘭往門口看了看,黛眉微皺,顯得有些無奈,但很快她便收拾起來,笑着衝任天行道:“天行啊,餓不餓,想吃什麼,姑姑親手給你去做。”
“我想喝酒!”
“不行,姑姑再怎麼疼你,這個時候也不能給你酒喝。”任秀蘭輕輕搖頭道。
“那,就燕窩粥吧!”任天行笑道。
“好,你等着,姑姑這就給你做去。”
任秀蘭甜美一笑,用手指在任天行的眉心上輕輕一點後便轉身離開,所過之處,皆留下一股淡淡的香風。
門外,一名中年婦女靜候在那裡,滿臉的焦急。眼見任秀蘭出來,她便恭恭敬敬的退後兩步,稱呼任秀蘭一聲“小姐”。
任秀蘭笑道:“鳳管家,天行醒了,你進去看看他吧。在任家,你也算是長輩了,不要太拘泥於禮數。”
“是,是!”
得到任秀蘭的應予,鳳管家不再躊躇,急急忙忙的跑了進去。她確實是拘於形式,她只是任家的管家,就算再怎麼擔心少爺,也得等老爺和將軍以及小姐他們離開了才能進屋中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