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漂亮這麼出色的一個人,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歐陽宇凌怎麼能不驚訝?
但是,他還是壓制着內心的震驚,站了起來,對着董靜萍深深一揖,道:“董姨,你還記得我嗎?”
董靜萍有些虛弱,看着歐陽宇凌,此時的歐陽宇凌器宇軒昂,清俊峭拔,有如謫世之仙,月華清光,貴氣內斂,精華外顯,她見過年幼時候的歐陽宇凌,又怎麼會認識現在大變模樣的他。
不過,在來的路上,董琨明已經對她說過了歐陽宇凌的身份。故人之子在眼前,雖然相隔十多年,她以死避世,終究還是有些激動的。
她淺淺一笑,微微一禮,道:“見過英王殿下!”
歐陽宇凌忙道:“董姨切莫如此,您可是折殺我了。董姨您快請坐!”說着,十分着意小心地扶着董靜萍坐下。
等她坐定了,歐陽宇凌才恭恭敬敬地道:“董姨,宇凌今天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我受小汐汐所託,給董姨帶來了藥,小汐汐已經交代過我,叫董姨服下之後,由我用內力助董姨將藥力發散,過程有些辛苦,董姨一會兒多擔待!”
董靜萍聽他口中說出汐語的消息,頓時雙眼發亮地盯着他,問道:“汐兒她……可好?”
明明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她卻問得很費力。這半年多時候間裡,雖然兩位哥哥對她百般隱瞞,她卻猜到,顧汐語必然是去了鬼醫島,心中又是難過,又是自責,如果不是她這病體,哪裡需要小汐汐冒這麼大的風險?
二十多年間,關於鬼醫島的傳說實在太多,她身爲真言閣前閣主,又怎麼會沒有聽說過。心中的擔憂,一點不比董家兄弟少。
董家兄弟怕她知道了擔心,瞞着她。
她爲了不讓董家兄弟擔心,也並沒有把事情挑破,可是她****夜夜都在擔心,許多次做噩夢,嚇得從夢中醒來。若是她沒有虛弱成這樣,說不定她會不顧不顧地去闖鬼醫島,找回汐兒。
現在聽說顧汐語的消息,她心中又是激動,又是酸澀,這句話竟是問得十分艱難。
歐陽宇凌給了她一個安心寬慰的笑容,道:“董姨放心,小汐汐好得很,只是現在鬼醫島有一些事,是關於島主雲玦的,當年小汐汐師從雲玦,學得一身醫術,現在她想幫雲玦,這也算是回報他的恩情,我自然是支持小汐汐的,考慮到董姨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我先把藥帶回來,小汐汐要過一陣才能回來!”
董家兄弟看見歐陽宇凌對董靜萍說話尊敬又小心的樣子,不禁又對望一眼,心中這時才完全相信了,歐陽宇凌對汐語果然是重視的。若不然,他也不會對董靜萍這麼親切溫和。
董靜萍聽說有藥,並沒有什麼驚喜,只是看着歐陽宇凌,道:“第二件事呢?”
歐陽宇凌朗朗一笑,退後幾步,對着董靜萍跪了下去,道:“董姨,第二件事,是我想請求董姨答應,把小汐汐嫁給我!”
他這突然一跪,連董家三兄妹都吃了一驚,但他卻做得自然無比,他擡起頭看着董靜萍,聲音十分懇切:“董姨,我會給小汐汐幸福的。”
董靜萍心中一陣恍惚,歐陽宇凌這是在求娶?
一晃眼,她的汐兒都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可是,她陪着小汐兒的時間,卻那麼那麼短,三歲的時候,她就離開了她,到再見她時,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她這個當孃的,真是太失職了。
歐陽宇凌見董靜萍不語,以爲她這是不願意,忙又道:“董姨,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歡小汐汐,這一生一世,我都會愛她護她,**她憐惜她,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讓她過得開心快樂。”
董靜萍回過神來,微微笑了一笑,道:“宇凌你先起來吧!”
歐陽宇凌道:“董姨這是答應我了嗎?”
董靜萍輕輕搖搖頭,道:“汐兒的事情,由她自己做主,我這個當孃的,沒有資格替她答應什麼,你是個好孩子,若是你和汐兒有緣,我自然開心!”
歐陽宇凌鄭重地磕了個頭,道:“謝謝董姨!”
她沒說她答應,但她說尊重小汐汐自己的意見,那其實便是答應了。只是小汐汐不在,她不想以母親的身份,來替小汐汐做決定。
董靜萍只是笑了笑,雖然顧汐語陪伴她日子並不長,但是當初,顧汐語有心事,她是知道的,汐兒心裡人個人,她也是知道的。
現在見到歐陽宇凌,她便想起來,閨中蜜友嫁給太子,成爲太子妃,生下長子之後不久,老皇帝薨逝,新皇登基,太子妃成了皇后,生下次子,那時候她雖然被迫嫁給了顧柏楊,卻一直無所出,看到那個可愛的兒子,不是不羨慕和柔軟,只是,愛的人已經離世,她也不想爲自己恨的人孕育孩子。
所以那段時間,知道她心情不好,皇后也常派人請她進宮散心,雖然只是四五歲的孩子,卻極爲機靈,到後來,她有了汐兒,進宮便少了很多,但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卻聽過不少。
後宮有人見他那樣聰明,一次又一次設計暗害,明明只是個小人兒,竟然次次化險爲夷。
她記得,在她“去世”的那一年,她還見過他,八歲的他已經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眼神就已經讓人看不透了。她曾想,嚴敏慧有子若此,必然能順利成爲太后,沒想後來輾轉得到消息,卻是在他十二歲那年,平定宮亂之後,建議由他的大哥,時年十四歲的歐陽宇擎當了太子。
他自己不敬文臣不理武將,在京城裡頗爲“胡作非爲”,闖下那“寧見閻王,莫遇英王”的名號來。
現在,他站在自己面前,誠心誠意地向自己表示要娶汐兒爲妻。
如果他是汐兒心中那個人,她自然樂見其成。如果他不是,她也必然支持汐兒,不會因爲他的特殊身份而讓汐兒步自己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