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彬萬般懊惱,他怎麼得罪了這麼個閻王?
早知道董翰宇是爲了迎接他所以把自己扔下的,自己不但不會生氣,還會一樣迎出門去,爭取混個臉熟,以後也好搭上英王爺這條線。
就算英王爺眼高於頂,搭不上這條線,但至少不會得罪呀。
他萬般理解,董翰宇爲什麼就這麼拋下他了,相對於自己來說,生意算個屁,英王殿下那是什麼身份?他都到莊門前了,董翰宇這態度纔是完全正常的。
可惜他不知道,竟然莫名其妙地闖了這麼個大禍。
誰不知道英王殿下的可怕?而且,他還最最護短。
這董翰宇是哪輩子燒了高香,竟然讓英王殿下親自來到他的莊子上?早知道董翰宇有這樣的人脈,他就該上趕着先來巴結董翰宇,而不是讓他託盡關係才答應談談合作的事。
他可不知道,董翰宇那麼着急着出迎的,可不是英王歐陽宇凌,而是他最疼愛的妹妹的唯一的女兒,他擔心了很久的外甥女顧汐語。
但馬一彬以自己的心思度別人的心思,當然覺得董翰宇是爲了巴結歐陽宇凌才把他扔下的。他想起自己對董翰宇的態度,英王殿下也看在眼裡,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自己。
馬一彬只要想想,就覺得全身發抖,冷汗直冒了。
聽了歐陽宇凌的話,馬一彬更是身子發抖,他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卑微地道:“英王殿下言重了,是小人說話無狀,英王殿下千萬別放在心上。”
歐陽宇凌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馬一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他雖然從沒有見過英王殿下,可英王殿下的脾氣,他是有所耳聞的,若是他話多了,會不會惹得英王殿下當場發飆,立刻廢了他?
他馬一彬自認爲在京城有頭有腦有幾分面子,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在英王殿下面前,他連條狗也不如。
要是英王殿下脾氣上來了,那他不等於是在自找晦氣?
馬一彬暗暗後悔,拜了這麼多菩薩,盡在小廟門口轉,遇到大廟了,卻有眼不識,結果把最大一尊菩薩給得罪了。
他俯伏在地,既不敢再求情,又不甘於就此不求情,一時左右爲難,更是誠怕誠恐。
那個被小白咬下的指頭,曾是讓他暴怒並決定要報復的緣由,可此時,哪怕傷口仍疼,他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了。
他怎麼這麼笨呢?英王殿下的寵物肯咬下他一根手指頭,那是對他的榮寵,可他卻不知好歹,還跟英王殿下叫板了。
想到這裡,馬一彬都恨不能再給自己幾個大嘴巴,他一向是眼光毒辣,不會走眼,看人極準,可今天看見英王殿下,怎麼就走了眼了呢?
都是因爲見多了紈絝子弟們仗着家族的餘蔭在那裡耀武揚威,讓他把英王也當成了其中之一。
都是因爲當初扳倒那個二品大員太過容易,使他覺得朝廷命官也不過如此,他的自信無比膨脹,加上自以爲有鄭王和秦王這兩位皇子做靠山,所以才如此大膽。
可偏偏遇上了英王這個閻王爺。
馬一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不過,叫他就這麼坐以待斃,就這麼灰溜溜地離去,他是不幹的。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突然落到顧汐語的身上,看到歐陽宇凌看向顧汐語時那寵溺的眼神,看到歐陽宇凌對她露出的溫柔的微笑,他頓時福至心靈。
他立刻轉頭向顧汐語跪下,連連磕頭,邊磕頭邊痛哭的人流涕地道:“小人有眼無珠,得罪了英王殿下,姑娘人漂亮,必然也心地善良,求求姑娘幫我向英王殿下求個情,小人感激不盡!”
顧汐語沒料到馬一彬竟然來這一出,不過,她可不是傻白甜,被人幾句好話就灌得不知東南西北,她可記得,之前馬一彬是何等的囂張不可一世,那樣居高臨下得理不饒人,大舅舅那麼溫聲軟語連連道歉,可他卻咄咄逼人毫不相讓,甚至還威脅大舅舅。
不,應該不是威脅,她是真真切切地看見了馬一彬眼底深處的陰森,他是真的因爲大舅舅的無心之失,想要叫大舅舅吃虧。
這種人,說是見風使舵的小人,都是誇獎了他,他睚眥必報,心眼小,人又陰狠,這種人,顧汐語心裡更加鄙夷。她淡淡地道:“馬老闆如此對我的舅舅,卻叫我幫你求情?是你以爲你的面子夠大,還是覺得我有夠蠢?”
馬一彬一怔,舅舅?
他立刻明白過來,立刻膝行到董翰宇面前,痛哭流涕地道:“董老闆,董兄弟,不……董大哥,是小弟無禮了,小弟對不住你,還請董大哥原諒小弟一時鬼迷了心竅,董大哥,你原諒我吧!”
董翰宇的臉部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這是在鬧哪出啊?剛纔馬一彬對他的態度,那可不僅只是居高臨下,分明是高高在上。現在一口一個大哥,卑微得好像要爲自己擦鞋。
他人情練達,世事洞明,自然更是深深地明白其中的關鍵,這馬一彬哪裡是在向他賠禮,不過是想要求得英王的原諒,畢竟,剛纔他可是威脅了英王殿下的。
他更明白,他雖然是汐語的舅舅,但是這馬一彬是明目張膽地向英王歐陽宇凌叫板,英王原諒不原諒,不是他能在中間說合的。再說,他也沒有義務爲這個人說合。
他哭笑不得地道:“馬老闆這是幹什麼?快快請起!”
馬一彬見董翰宇的態度還不錯,立刻打蛇隨棍上地道:“不不不,董大哥要不是原諒我,我就不起來。請董大哥一定要原諒我!”
董翰宇被他這麼前倨而後恭,實在是苦笑不已,不論歐陽宇凌的想法如何,他是生意人,自然是息事寧人,因此笑一笑道:“我和馬老闆之間,也談不上什麼對不住,馬老闆言重了,請起吧!”
馬一彬擡起淚汪汪的眼睛,看着董翰宇,可憐兮兮地道:“董大哥這是不怪我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