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齋老闆也不細問,雙手接過信去,看了一眼信封上“多寶齋主收”幾個字,卻是展顏一笑,道:“哦,原來是顧姑娘!”
“顧姑娘?”
多寶齋老闆含笑解釋道:“顧姑娘是董家莊莊主的貴戚,年頭在在下這裡尋一副字面,當時無貨,在下曾答應幫她留意的,想必她來信詢問。”
歐陽宇凌眉頭一揚,淡淡地道:“老闆好眼力,只憑着信封上的幾個字,就知道是顧姑娘寫的?”
多寶齋老闆不慌不忙地道:“顧姑娘的字大氣磅礴,雖是女子之身,其字卻勝過鬚眉男子,在下有幸見過一次,所以記得!”
他回答得毫無漏洞,而且讓人信服,不過,歐陽宇凌卻只是淡淡一笑。
如果是別人,應該會相信的,畢竟,老闆說得煞有介事,而且應對得當,毫無破綻,可是作爲和顧汐語在鬼醫島上曾經歷兇險的歐陽宇凌來說,卻不一樣。
鬼醫島雖然暫時還算平靜,但那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一點寧靜而已,不論是雲玦,還是顧汐語,心中都在掛記着這件事。
歐陽宇凌回來,主要也是爲了安排一下怎麼針對東方慕卿的計劃,調整佈置部署,在這樣的時候,顧汐語怎麼還會記得年前尋的一副什麼字畫?甚至親自寫信來詢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呢?
不過,歐陽宇凌也姑且聽之,小汐汐不告訴他的事,他不會去打探的。
信送到,歐陽宇凌自然是告辭離去。
老闆拱手行禮,道:“英王殿下信守一諾,以千金之軀,甘爲信使,在下十分感激,小號昨日恰好進了一批好貨,殿下若是有看得上眼的,不妨拿去賞玩!”
歐陽宇凌轉頭一笑,道:“多寶齋日進斗金,我是有所耳聞的,多寶齋老闆眼力非凡,更是讓我驚訝,你何以知道我的身份?”
老闆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王爺身姿穩秀飄逸,有謫仙之不塵,貴氣天成,氣度斐然,義蓋雲天,胸有溝壑,眼帶神彩,眉宇含英,本是人中人鳳,而在下雖未曾見過英王殿下,但殿下之名,卻是早已如雷貫耳,所以纔敢如此猜測!”
歐陽宇凌眯了眯眼睛,突然好笑地道:“你的東家一年給你多少年俸?有沒有興趣替本王辦事,本王給你雙倍!”
老闆拱手揖道:“王爺說笑了,這小號在下便是東家。承蒙王爺看得起,在下十分感激,不過,在下才疏學淺,在小號經營倒是勉強餬口,殿下麾下能人自然極多,小人若去,不免以魚目混珠,貽笑大方了。”
“這麼說你是不想去了?”歐陽宇凌眼神略眯,一股凌厲之氣毫不掩飾地傾泄出來。
“不是不想去,而是才疏學淺,不敢去。多謝殿下好意,在下拜領,還請殿下另請高明!”多寶齋老闆拱手行禮,神態之間,卻仍是不卑不亢。
歐陽宇凌突地展顏一笑道:“本王也是隨口一說,不必介意!”隨着他這一笑,剛纔的凌厲頓時收斂無形,好像根本不曾有過。
多寶齋老闆神色不動地道:“多謝王爺!”
歐陽宇凌對着他淡然一笑,道:“
老闆恭敬地陪着笑臉,將歐陽宇凌送出門去。
歐陽宇凌走在大街上,回頭看着生意不錯的多寶齋,眼神略眯,意味深長,這個多寶齋,有點意思啊。
看來,自己離開醫島,是爲了有所安排,而小汐汐,似乎也有所安排呢。
他不知道,多寶齋的老闆看到那封信,其實心中激動得要死,卻硬是在歐陽宇凌面前裝着若無其事。把歐陽宇凌送走後,他便急速回去內堂。
那封信上,寫着:“多寶齋主收”,但是,齋字下面少了一豎。不注意看看不到,別人只以爲是連筆,可這老闆明白呀,字跡可能有相似,但字跡熟悉,而且又少一豎,這已經不可能是巧合了。
這一定就是閣主的親筆信。
老闆將信捏在手中,卻並不拆看,而是在自己的住處後院之中,拿出三隻信鴿,寫了三張小小的字條,分別放入信鴿腿上的圓筒之中,放飛了信鴿。
而後,老闆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裡等,他顯得有些行坐不安,不斷地踱着步,若有所思,神色似憂是喜。
三隻信鴿飛的方向各不相同,總有一隻所到之處,是他想傳遞消息的那一處。
一個多時辰後,遠處似有風聲奔襲而來,老闆神色一喜,猛地站定,朝來處看去。
一個青衣人身形急掠,在空氣中留下一抹殘影,好像突然出現一般,落在院中。
他身姿挺拔,雖然已經三四十歲,可是鳳眉朗目,英俊瀟灑,氣度不凡,甚至不等站定,就急聲道:“信在哪裡?”
老闆將信雙手遞上,道:“副閣主,屬下也不能確定,請副閣主定奪!”
那人正是辛天逸,自從顧汐語連夜騎馬飛奔去往小漁村,瞑炫和瞑鑰把消息傳回時,已經是兩天後,把辛天逸氣得幾乎跳腳。
他當然不是氣顧汐語把真言閣的擔子又放在他的肩上,而是氣那臭丫頭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不顧自身安危,竟然敢孤身去闖鬼醫島。
他當即飛鴿傳信,令沿路的真言閣弟子留意鬼醫島的行船,但鬼醫島的船行路線隱秘,他們又遲了兩天,根本無跡可尋。
這半年來,杳無音訊,辛天逸不知道多擔心,多懊惱,他怎麼就被個小丫頭片子給騙了?真以爲顧汐語不會去鬼醫島。
而他在三月初七那日,更是整日整夜地在董靜萍的“墓前”憑弔,不曾離開。
這件事,讓辛天逸的脾氣暴了不少,真言閣弟子得到密令,留意閣主行蹤。可是顧汐語在鬼醫島,他們的留意也是勞而無功,現在終於有了這封信出現在面前,辛天逸能不馬上現身嗎?
辛天逸看着信封,點了點頭,篤定地道:“是她,沒錯!”
他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
信上內容並不多,只是一些平常問候,但是,卻又不僅只是平常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