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婆子心中叫苦不迭，不是說打了不罰，罰了不打嗎？怎麼大小姐又打又罰？
可是這時候誰也不敢說什麼，一句到此爲止已經讓她們如聞綸音了。
顧汐語看向蘭兒，道：“我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蘭兒點了點頭道：“回大小姐，都已經辦好了！”
顧汐語展顏一笑，這一笑卻是不含冷意的，她順手從於嬤嬤屋裡子“搜”出來的那些銀票中拈出來一張，遞過去道：“賞你的，下去好好休息吧。”
那可是整整五十兩的銀票，她就這麼隨手給了一個小丫頭，哪怕這個小丫頭真的爲她辦了一件什麼事，這賞得也太重了。難道是因爲這小丫頭受了委屈得到的補償？
幾個下人眼睛盯着那銀票，她們的月例銀子才二兩，也不怪她們這麼震動，甚至有人想，爲什麼被打的那個不是我呢？早知道，她就要對於嬤嬤說，放開那個丫頭，讓我來！
可惜啊，人不能未卜先知，所以，現在也就只剩羨慕嫉妒恨了。
不過，她們看着顧汐語轉身進屋的背影，覺得大小姐的身影實在是優雅動人，處處都閃着人傻錢多的光芒。
大小姐出手這麼大方，就算是爲了銀子，以後也要好好爲大小姐辦差。
顧汐語走到門口，回頭道：“一個個都在這兒看着，院子裡能長出花麼？該幹嘛幹嘛去吧！”
衆人如夢初醒，實在是那五十兩銀票砸得她們頭暈了。大小姐一開口，她們立刻準備離去。
“等等！”顧汐語目光在她們臉上掃了一圈，發現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帶了些與之前不同的意味在其中。她面無表情地道：“於嬤嬤不再是我春霖閣的管事嬤嬤，以後，你們就聽她的吧！”說着，她順手一指呂嬤嬤。
衆人看向呂嬤嬤。
顧汐語淡淡地道：“嗯，反正暫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先試用吧，給我管好她們，要是再出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呂嬤嬤恭聲道：“是！”
“好了，都下去！”
顧汐語回去房間，院中的下人們都散去了，她揉揉額頭，好睏啊，今天這麼多事，一件接一件的，真費神。
但是現在她還不能睡。
她坐在桌前，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就噗地吐了出來，臉色不善地看着跟進來的珊瑚。珊瑚今天被大小姐的眼神給嚇怕了，同時也覺得十分的委屈，這茶是早上放着的，還能不涼嗎？大小姐你都神龍見首不見尾了，我這熱茶哪能這麼及時？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趕緊拿起茶壺道：“我去給大小姐沏壺熱的！”說着，便急匆匆地去了。
滿意地從珊瑚的眼裡看到那絲畏懼，顧汐語脣角勾了勾，這珊瑚自從顧嶽事件之後一直搖擺不定，她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她換掉。
身邊沒個得力的自己人，畢竟不方便。
她站起來，向下人房走去。這時候已經是晚膳時間，下人們從內院離開之後便去吃晚飯了。顧汐語走到右邊最後的那間，輕輕推開門。
呂嬤嬤正在給蘭兒臉上塗藥，心疼得眼睛溼潤，蘭兒輕聲道：“奶奶，不疼，我一點也不疼！”
顧汐語走過去，道：“真的不疼？”
呂嬤嬤忙過來福身行禮，道：“大小姐！”
雖然只是叫了一聲，可是這一聲聲音發顫，眼睛裡更是淚光閃閃，嘴脣直顫抖，顯然這時候的她內心極不平靜。十多年了，她終於從莊子上回到主宅，終於來到了大小姐身邊。夫人的死她無能爲力，但是她願意拼盡一身老骨頭，爲大小姐遮擋風雨。
蘭兒也忙過來跪下，道：“大小姐！”
顧汐語把她拉起來，責備道：“哪兒學來的規矩，動不動就跪，不嫌累呀？以後不許再跪了！”
蘭兒低聲道：“是！”
顧汐語拿出一管藥膏，輕聲道：“用這個吧！”說着，她擰開來，擠了一些在手上，輕輕地幫蘭兒塗在臉上。
那藥膏是顧汐語從程子越那裡拿來的，當然是好東西，一塗上去，便有一股清涼慢慢洇開，被掌摑後**辣的似乎臉上也沒有那麼疼了。
蘭兒感激地道：“大小姐，謝謝你！”
呂嬤嬤忙接過藥膏道：“大小姐，怎麼能讓你做這個，我來！”
顧汐語搖搖頭，繼續爲蘭兒上藥，輕聲道：“今天是我回來晚了，本來這些委屈你是不用受的。不過，到底是趕走了於嬤嬤，也算是爲你討回公道了。”
蘭兒用力點了點頭。
顧汐語幫她上完藥，把剩下的藥膏遞給呂嬤嬤，道：“隔兩個時辰塗一次，再塗兩次，她臉上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了。”
蘭兒道：“大小姐，我見着了程館主，他已經按你信中所說，備好了你要的東西，在這兒！另外，程館主還有一封信回信給你！”說着，她便從桌子下面拿出來兩個紙包和一封信。
顧汐語接了過來，道：“好！”放在桌上後，便拆了信來看。
信的內容很短，但是，裡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她看看呂嬤嬤，又看看蘭兒，對呂嬤嬤道：“我身邊缺一個貼身丫頭，本來是想讓蘭兒來的。不過我又想了想，決定還是算了，你幫我物色一下，看看能不能幫我找到一個！”
呂嬤嬤道：“大小姐，蘭兒這丫頭還算機靈，你是覺得她不合用麼？”
顧汐語笑了，道：“嬤嬤多想了，蘭兒聰明，年紀又還小，難道嬤嬤不願意蘭兒有個更好的前程？”
呂嬤嬤愕然。
更好的前程？作爲一個丫頭，除了在大小姐身邊，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前程？
顧汐語輕輕一笑，道：“呂嬤嬤，難道你想讓蘭兒一直做個丫頭嗎？”
呂嬤嬤心中大震，她是從小就在董家長大的家生子，隨嫁到顧府，又嫁給顧府的家生子，已經是幾代的奴僕身份。主家再好，地位再高，奴僕還是奴僕，沒有哪個奴僕不想要自由之身。
但是，既是長契的家生子，不做奴婢還能做什麼呢？
難道，大小姐是要……
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