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初夏看他,“我不是說過嗎?我跟他分開了。我不會回去了。”
仲文垂下了眸子:“那好,我在外面給你租個地方住吧。”
初夏笑道:“那倒不用。房子我也能自己找。不過最重要的是,離你近一些。”她握住了他的手,卻感覺到他手心的冰冷,正奇怪着呢,擡眸看他,卻看見他迴避開了自己的眼神。
她心裡隱約不安了起來。
她退婚了,他怎麼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呢?難道他反悔了?
她連忙在心頭打消自己的念頭。不能再懷疑仲文了,他爲了自己連命都不要了,那就是他愛她最好的證明了呀。
來到殯儀館送仲文最後一程的賓客現在都一頭霧水的,即使安家勢力再大,也止不住他們的議論紛紛。
安家給他們每人都發了一個小紅包,安逸容和何悠瞳主持着大局,竟然是把他們給勸走了。而安家的理由竟然是,安仲文活着回來了。
一些年紀大的夫人皺起了眉頭:“該不會是詐屍了吧?剛好是頭七……”
她們打着冷戰,一路小聲議論着,和匆匆趕來的遲墨擦身而過。
管家拉了拉他的袖子:“啊?安仲文活着回來了?”
遲墨一陣驚疑。安仲文居然活着回來了?他活着,意味着,和自己解除婚約的初夏終於能跟他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他活着,意味着他會徹查這次中槍的事件?那他是不是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來?
遲墨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了,一個人卻優哉遊哉地跟他擦肩而過,慢悠悠地走到靈堂前,不慌不忙地和安家的人應酬着,他臉上的笑意極其坦蕩,說恭喜的口氣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安希晨也開心地和對方說着什麼,直到對方折回頭和遲墨對上視線的時候,那人臉上的笑意依舊未改。
遲墨連忙上前一步,對那人道:“啊,江總……”
“沒事。”江席雲淡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來,我們車裡說話。”
江席雲的車子裡連司機都退了出去,只有他們兩人。
遲墨的脣瓣顫抖了起來:“何悠瞳在懷疑我!安仲文當真活着回來了?”
“是的。”江席雲淡定地道,“有人在仁愛醫院真的見到了他。你沒看見你的初夏不見了麼?”他勾脣一笑,“我真替你覺得可惜,只差一步,結果功虧一簣了。”
遲墨連忙搖頭:“我是喜歡初夏,但不至於要到幹掉安仲文的地步啊。算了。但我是怕,他一查下來,就會發現你我兩個人有嫌疑……”
江席雲笑了起來:“原來,說了半天,你不是在擔心他會搶走林初夏,而是在害怕他?嘖,遲墨,原來你就這點膽子啊?想想,許揚連有血緣關係的你都想幹掉,你居然連情敵都下不了手,還怕人家?也是夠了。”
“我不殺人。”遲墨急了,“算了,你要這樣,他查到我身上,我就合盤托出就好了。我知道,你和安
家有仇,但是他們不知道,肯定是你隱藏了你之前的身份……”
他沒有料到,自己話音剛落,忽然眼前那溫文爾雅的男子就發了難,他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頸,用力把他往車內一頂,遲墨就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他嗚嗚地掙扎着,卻發現眼前這傢伙的力氣大得遠超過他想象,那眼神裡透出的陰寒,就是要把他活活掐死在這裡!
遲墨眼睛一翻,對方纔鬆開了手,江席雲從懷裡掏出了一紙白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你若話太多,我就不能保證我下次會留情了。”
遲墨顫抖了起來:“你,你……”
他想,他一定是猜到了了不得的秘密,所以江席雲纔會忽然發難想殺他。
他不寒而慄,只聽見對方說:“我們還能繼續合作。你忘了?你現在的任務,是扳倒許揚。而能幫你的,只有我了。”
遲墨驚魂未定,他的脖頸上還留着一道紅痕,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與虎謀皮。如果再合作下去,會不會哪一天,他就把自己的命給賠了進去?
仲文當天就被安家的人接了回去。安家已經準備了盛大的接風宴來迎接仲文的新生,車子在醫院門口等着仲文,安逸容夫妻處理完了靈堂的事,自己專門來接。
“爺爺在家裡等着你,等到脖子都長了。”悠瞳眼眶溼潤着,“趕緊走吧。這一場是有驚無險啊。”
子期也笑道:“是啊,輕微腦震盪加擦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休養一兩個禮拜就沒有大礙了。”
悠瞳更是開心:“子期多謝你了。來,一塊到我們安家去吃頓飯吧?”
子期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初夏,忙道:“謝謝安夫人,我這還有工作呢。你們去吃吧。既然仲文平安回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兩人目送着車子的緩緩遠去,初夏心裡卻打起了鼓。
安家兩老不理她是情有可原,但是仲文爲什麼也不理會她呢?離開前,只對她說道:“等我電話。”然後多餘的溫存,便一句都沒有了。
看着初夏落寞的模樣,子期勉強道:“仲文這趟回來,估計還有很多事忙呢。你有地方落腳嗎?”
初夏苦笑了一聲。原來不止是她多疑,就連子期也看出了仲文的冷淡。她勉強笑道:“沒事,我有地方住。你去忙吧,我沒有大礙。”
事實上,她糟糕透頂了。
之前受了傷,沒有好好處理,加上忙着仲文的喪事,燒退了又發,發了又退,一旦壓力褪去,疲憊就涌上心頭。
她在幼稚園附近找了處酒店住下,把地方和房號發給了仲文,他很久纔回復了一個“好”字。
她也不勉強,雖然叫外賣叫了一碗清粥,卻怎麼吃也吃不下,吃了半碗,起碼吐了一碗,身上乏得很,昏昏沉沉和衣就睡在了牀上。
這一覺,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她才渾渾噩噩地爬了起來,摸索着去開門。
門外自然是仲文,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桌上殘留的餐盒,眉頭自然一皺:“你吃這些?”
初夏卻沒有理會他說什麼,她在他背後,攔腰把他一抱,環住了他的腰肢,自己的臉蛋貼在了他的後背上:“有你在,真好。”
仲文的心一陣悸動,她在他背後說話的聲音伴隨着微微的震動,更讓他心酸:“我以爲你不會再來了。”
仲文的手握住了自己腰間她的手:“傻瓜。”他鼻端很酸,“我怎麼可能不來呢?”
他轉過了身,拂過了她的發,她卻踮起了腳尖,在他脣瓣上印上了自己的紅脣。
她脣瓣帶着苦澀的淚意,她的雙手柔嫩宛如玉脂,環住他的脖頸,淡淡的香氣就跟罌粟一般,惹人犯罪。
仲文喉間迸發出一聲低吼,翻身壓住了她,她踉蹌了一步,往後跌入了大牀之中。
兩人的脣瓣熱情地交融在了一處,他的手在她身上四處地摸索着。
到底有多久,兩人沒有能夠這樣傾心一吻?
初夏闔緊了眸子,心頭涌起了陣陣甜蜜,在她以爲的兩心相悅之下,仲文嚐到的卻只有苦澀。
這一吻,吻到擦槍走火,吻到險些讓兩人都窒息。當初夏滿心以爲,他就會留宿下來的時候,他卻離開了她的脣瓣,她的衣襟還半敞着,因爲他的離開,而感覺到了絲絲的寒意。
她環住他的頸,面紅耳赤的。
在兩人相識接近20年來,她從未有過一次如此主動,見他一動不動,她才咬牙道:“你……你不要……?”
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她如花般的身子移開,還用手給她蓋上了薄被:“頭痛。我必須修心養性,以後再說吧。”
仲文的說辭沒有引起初夏的懷疑,她雙手雙腳都把他給纏住了,他的身子不由往後一跌,跌入了柔軟的牀鋪中。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用薄被把他又給包住,柔軟香馥的身子直往他懷裡鑽:“那行,修心養性,我們蓋着被子純睡覺好不好?”
他心裡暗暗叫苦。
天知道他是用多大的自制力才把自己的慾念給壓下去的,現在雙手按在她腰間,心頭慾念又起,只能不太自然地動了動自己的身子。
她卻把他抱得更緊了,柔嫩的臉蛋貼着他的胸膛,眼眸微眯:“仲文,真開心,我們的以後就能這樣一塊度過了。我準備在你公司附近找處房子,你下班回家,就能吃到我做的料理……”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因爲她的眼前已經展開了兩人共同生活的美好畫卷:“你說,你爸媽應該能同意,在你同住的前提下,讓初兒和雨兒跟我們一道住吧?”
仲文無法答話。天知道,如果是以前的他,該多盼望着,能夠和她一塊共同生活啊。
可是現在,和她一起住?讓她每天看着他頭痛欲裂,在地上翻滾的模樣?讓她過幾天照顧失去知覺的他?讓她看着他的呼吸漸漸停止,最後把他送入太平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