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抱怨着,但功夫也沒耽誤,初夏趕到那裡的時候,安氏公司總部的寫字樓裡,三三兩兩的OL女郎們衣着光鮮亮麗地走了出來,一邊高聲低笑着,鑽進了門外早候着的車子裡。
只有初夏的方向跟她們是相反的,她大步邁進了大堂,現在也已經沒有前臺小姐甜美地笑着要她留下預約信息了,就算有,初夏也不會管了。她徑直奔進了電梯裡,根據牆上的索引信息,終於找到了仲文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一開,旁邊也咚的一聲響,一個初夏已經很熟悉的身影從專用電梯裡走了出來,那電梯可比初夏現在搭乘的這個要高級很多,就連外層都踱上了土豪的金色。
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那女孩提着小巧的愛馬仕包包,聲音又嫩又亮:“仲文哥哥,你到底好了沒有?我等你很久了耶。”
初夏的心一陣發涼。原來,他不赴約,是因爲約了這個上回自我介紹叫秦筱芹的女孩子……
一陣悲涼的感覺油然而生,如果是平常,初夏早就不堪受辱轉頭走掉了,可是今天,她偏不!
她一定要找他,討一個說法!
她剛走出電梯,在她面前的豪華玻璃門便是一開,仲文熟悉的高大頎長身影便出現在門口,他對着芹芹微微一笑:“怎麼,等很久了?”
聽到這聲音,初夏的淚險些要落下來。她拼命對自己說:忍住,忍住!就算是哭,也不能在他們兩人面前哭出來!
她一個大步走到芹芹的身後,強忍住哽咽,叫出了聲:“安仲文!”
仲文擡眸看見了她,眼神很是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時間談談嗎?”初夏話雖這樣說,身子卻強勢地進駐到他和芹芹的中間,把個子稍矮些的芹芹都給擋住了。她的手往前,按在了仲文的胸口上,眼神滿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可是,眼前的人,眼底是淡然,是冷漠,是無情。
他淡淡地道:“有這種必要嗎?我想,遲墨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吧?”
初夏咬緊了下脣:“我想聽你親口說。”她把仲文身後的門推開,“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人蔘與,你應該不介意吧?”
她警告似地看向了秦筱芹:“對不起了,那個什麼芹小姐,他今晚沒空陪你了!”
“你說沒空就沒空了?”芹芹氣不打一處來,“你算什麼東西?”
初夏卻把她一推,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初夏已經和仲文關進了辦公室裡,芹芹甚至聽見了落鎖的聲音。
她那樣的脾氣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一來,芹芹氣得要死,衝上前擂門,只聽仲文的聲音在裡面道:“芹芹,你先回去吧,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再說。”
芹芹的肺險些氣爆了。她好不容易得到他親口來邀約自己,現在居然那個林初夏又跑出來破壞。
可是仲文開口了,她
又不得不聽。要不,等會他不理她了,怎麼辦?
她暗自嘆了口氣。真是討厭,她明明是那樣強悍的小丫頭,遇到這個命裡剋星,就沒他法子了!
她只能悻悻然地沿着電梯下去,給仲文發了條簡訊:“你趕緊打發掉她吧,我在樓下大堂等你。”
總裁辦公室內,仲文的手機提示音響起,他也並不去看,只徑直在沙發上坐下,順手倒了兩杯紅酒,氣定神閒地對初夏道:“既然要談,喝杯酒慢慢坐下來談吧?”
初夏在他對面坐下,卻沒有伸手去拿酒,反而是他,單手捏住了杯底,輕抿了一口紅酒,透明的酒杯中紅色的酒液也擋住了他和初夏目光的對視。
他其實並不想喝酒,卻又不得不借助這樣的方式讓自己鎮定下來。
初夏緩緩開口了:“我想問你,你讓遲墨去,是幾個意思?”
仲文微微一笑:“我想,好聚好散這四個字,你應該懂得的。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好好珍惜遲墨這個男人。畢竟一個家世好,對你又癡情的男人不是那麼容易找的,一旦錯過了,這一輩子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初夏冷笑了一聲:“那我不是得感激一下你?”
“不必。”仲文也回道,“舉手之勞而已。”
初夏氣得肺都快炸了,她把自己的手機打開,一張張圖片湊到了他的面前:“你拉黑了我,想必根本沒看見這些圖片的吧?這些是你重新買下的那棟三層小樓裡的一景一物!你自己看看,這些是不是跟我們共同生活時是一樣的!”
她渾身顫抖,聲音也非常痛苦:“我還打開過你的衣櫃,裡面都是我以前穿過的女裝款式,你不要告訴我,那些是你留着準備自己穿的!”
初夏簡直就想把那手機扔到他臉上去:“安仲文,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和之前,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可我不相信,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剩下了。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有什麼苦衷嗎?我願意和你分擔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仲文卻沒有去看那些圖片,他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脣微啓:“那是我家,我比你更加清楚,屋裡到底是怎麼佈置的,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他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其實這是個誤會。我原本請了一個設計師,把原來舊屋的圖片給他看,希望他儘可能地幫我恢復舊模樣,沒想到,他竟然認真過了頭,連傢俱替代品都替我翻了出來,我也是苦惱。”
他輕笑出聲:“還好,很多東西都是他找來替代的,唯一沒有替代的,就是我放在雨兒房間裡的那副畫。你看見了嗎?還好,那幅畫還在。”
初夏渾身的血液陡然都像被抽空了似的,她的脣瓣顫抖着,卻發不出半分聲音。那幅畫,那副上官臨雪的畫像,確確實實放在了雨兒的房間裡。
“那幅畫。”他的脣瓣開合着,初夏的耳朵卻在鳴叫着,彷彿根
本不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可偏偏每一字一句,都鑽進了她的心頭,“當時房子賣了,我只帶走了那幅畫。全屋的東西幾乎是翻新的,只有那幅畫還是原來的。過段日子,我就把它掛回去。你也該知道的,對我和雨兒來說,這畫,太重要了。”
仲文的話,徹底擊中了她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她渾身顫抖了起來:“原來,一切是誤會?”
讓她怎麼相信,那專門營造出來的,並不是仲文本人?
“我還很苦惱。”仲文笑了,“回頭還得把那些衣服都扔了。或者,你還想要?”
初夏咬緊了牙關:“可你,可你爲什麼會變……”
“這跟問一條河流爲何不能停止流動一樣可笑。”仲文長出了口氣,“但是有一點是沒有變的。初夏,同情不等同於愛情。我對你是有愧疚的,所以我曾經想着,就用我的一輩子來補償你。可是不愛你,就是不愛你。”
他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了她的心口,把她的心臟攪得一塌糊塗,可他還沒有打算大發慈悲放過她。
“本來我也不想說得太過清楚。那個幼稚園,是我送給你的最後補償,不接你電話,不和你見面,該表達的,我都表達了。只是沒想到,今天你還來跟我討說法,那我也只能直說了。在我心裡,你永遠都只是那個初夏小丫頭。我對你完全無法萌生愛意。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和芹芹在一起。”
他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在傍晚時分,卻讓她透骨冰涼。
“她很能溫暖我,跟她在一起,自然而舒服。她雖然年紀小,但也喜歡初兒,初兒現在還小,要和她相處並不難。至於雨兒,你不是她親生的母親,她也沒什麼可堅守的。我父母更加是喜歡她,所以,我們可能年底就要結婚了。” ωωω ¤ttκǎ n ¤¢〇
他居然還笑了一下:“那傻丫頭說生孩子怕疼,知道我結紮了,開心得不行。說她會把初兒當親生孩子一樣看待。我也捨不得她疼啊。你也該開心的,因爲這樣,初兒會成爲我唯一的親生孩子,繼承我安家龐大的財產。哦。還有秦家的。”
初夏忽然冷笑了起來。
她該開心?他讓她的兒子叫別的女人媽媽,繼承別人的家產,然後說她應該感激涕零?抱歉,她林初夏不是這樣虛榮的女人!
“當然,”他繼續道,“因爲我已經做了結紮手術,所以初兒不能還給你了,你完全可以找其他男人……”
初夏忍無可忍了,她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隨手拿起面前的那杯紅酒,狠狠一潑,就潑到了他的臉龐之上。
紅色的酒液從他俊朗的臉上蔓延到了白色的襯衣上,他長而卷的睫毛微微一闔,那酒液就如珠般滾落,此情此景格外妖嬈,初夏卻無心欣賞。
她只冷笑了兩聲:“安仲文,感激老天,讓我現在看清了你。20年的時間,還不夠我認清楚你,這一天,真的夠了……太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