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病房的時候,伊念生還在昏迷,已經給他帶上了氧氣罩。
“伊先生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他本身中風,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原本康復的不錯,只是……”醫生遲疑了一下,又說,“今天看到新聞,恐怕是刺激過大了。”
伊恩看着伊念生,因爲身體的緣故,她最近也沒辦法來看伊念生,一段時間沒見,父親越來越瘦了。
伊恩牽起伊念生的手:“那……我爸什麼時候能醒來,醒來康復的可能性,還有多少?”
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什麼時候醒來,要看病人的意思了。至於康復……恐怕連之前的程度都做不到了。”
伊恩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着昏迷的伊念生,頓時感覺那麼無力。
“爲什麼……爲什麼我怎麼做都做不好,什麼都做不好……”眼淚滑落,充滿了無力與挫敗,“爸,對不起,連讓你好好養病都不能。對不起,讓你這麼擔心我。”
她吸吸鼻子:“爸,你快點醒,快點好起來,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方學長,我想轉院,轉到這裡來,我爸要是有什麼事,我還能及時的知道。”伊恩說道。
方博然點點頭:“好,我幫你去辦。”
轉院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第二天,伊恩便轉來了靳氏醫院。
伊恩現在的條件,住不了高級的病房,住的是兩個人一間的。
過了三天,伊恩可以拆線了,拆了線便能出院,可是伊念生始終沒有醒來。
方博然幫她租了一間公寓,暫時住着,等找到合適的再搬。
這天,相逸臣下班回到家中,鑰匙插.進鎖眼裡,卻發現門並沒有鎖,只是輕輕的轉動了一下,門便打開了。
一進門,就看到門口擺了一雙女鞋,而原本放在鞋櫃中的女式拖鞋不見了。
相逸臣心中一動,便聽到廚房裡有熟悉的炒菜聲。
他立刻往廚房走,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自禁的便脫口而出:“恩恩,今晚吃什麼?”
他帶着笑,下意識的就覺得是伊恩回來了,彷彿之前發生的那些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就又回到了現實的生活中。
伊恩沒有走,還在家中,他下班回家就能吃到可口的飯菜,一切都沒有變。
可當他走到廚房門口時,卻愣住了。
正在拿着鏟子不熟練的翻炒的人,卻是蘇言!
蘇言轉頭笑道:“回來啦!快去換衣服,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能吃飯了。我今天可是第一次下廚,也不知道成果怎麼樣。”
相逸臣呆了半天,才說:“蘇言,怎麼是你?”
蘇言關上火,身上還繫着圍裙:“我也想試試看,學着做一個賢妻良母啊!”
“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也沒鑰——”相逸臣突然頓住,猛然想起來,上次在醫院中把鑰匙給了蘇言,而他拿了伊恩的鑰匙,最近的事情忙的,就讓他把這件事給忘了,鑰匙還在蘇言手中,她好像一直沒有還給自己。
蘇言一看他的表情,臉色也冷了下來,她越過相逸臣,走到客廳,從包裡拿出鑰匙交給他:“看來你不喜歡這種驚喜的方式。”
相逸臣接過鑰匙:“蘇言,我還沒準備好。”
“那你什麼時候能準備好?”蘇言擡頭質問,“剛纔你進門的那句話,我本來想裝作沒聽到,就這麼裝傻着混過去呢,看來是不能了!”
蘇言苦澀的笑笑:“習慣果然很可怕,不知不覺中,你已經讓她入骨入髓了。一進門,下意識的叫的人,竟然是伊恩。呵呵!逸臣,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相逸臣看着蘇言寫滿了質問的臉,看了半天,那目光看的蘇言都有些發毛了。
“蘇言,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相逸臣說道。
蘇言臉上閃過慌張,立刻緊緊地抱住他,擡起頭看着他:“逸臣,你跟我說,你是愛我的!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們之間是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難道就因爲伊恩跟你的一年,就讓你猶豫了?”
相逸臣眉頭皺了起來,握着蘇言的雙肩將她推離:“蘇言,讓我們冷靜冷靜,我才能看清楚些。如果我是愛你的,我不能在愛你的時候,心中還裝着伊恩。這錯我犯過一次了,所以不能再犯。如果我一直誤會了我的心,那麼我就不能再誤了你。所以蘇言,我們分開看看,這樣對彼此都好。”
蘇言有一點說對了,他們之間有二十年的感情,所以蘇言回來的時候,他失態了,連判斷力都下降了。
他甚至沒有時間冷靜下來,蘇言就跑到了s市找他,他們的關係曝光在鏡頭之下,那些感情,其實有一部分是媒體強加給他的。
在他還沒有看清楚,眼前始終隔着一層霧,沒有表態的時候,媒體已經擅自的爲他做了回答。
現在想來,他從來就不曾真的冷靜下來,好好的想過。
蘇言鬆開抱着他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逸臣,你等了我三年,不管我回來以後,你的心是不是有改變,可你等過我,所以我也等你。我也給你時間,三天,三個月,哪怕是三年,我也等你,把你等我的時間還給你。”
她看看剛剛炒好的菜:“今晚恐怕氣氛不合適了,這些菜是我第一次炒,你嚐嚐看吧,我先走了。”
蘇言靜靜地離開,背影看上去那麼無力。
出了門,蘇言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臉上的恨意藏也藏不住,緊咬着牙關,讓下巴看上去都成了歪的。
相逸臣看着桌上的菜,顏色焦黑焦黑的難看,不論是從色上,還是香上,都跟伊恩相差的極遠。
他拿起筷子嚐了一塊,菜都焦的發苦了,而且還有膩死人的甜味。
他嘆口氣,放下筷子,打開冰箱翻找,只剩下伊恩在結婚紀念日那天準備的菜,這麼多天,早就不能吃了。
當時相逸臣回到家,看到廚房裡擺着的菜,下意識的就不想扔掉,便都放進了冰箱中。
他長呼出一口氣,又出了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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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念生總算是恢復了意識,可是依然要靠着氧氣罩支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就連之前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都做不到了。
伊恩看着父親變成這樣,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看着伊念生手不停地顫抖,抓着她的手,想要給她無言的安慰。
傍晚,蘇言坐在車中,看到伊恩跟樑煙離開了,這才走下了車。
她來到伊念生的病房,推門聲一響,伊念生便有了反應,看到蘇言時,眼睛立刻睜得老大。
他現在雖然說不出話來,可是腦子可清醒着,這個毀了他女兒幸福的女人,他認得!
一見蘇言,伊念生就激動地的擡起手,渾身上下都顫了起來。
蘇言冷睨着他的反應,冷笑道:“看來你認得我。”
伊念生怒視着她,卻苦於說不出話來,滿腔的憤怒都發泄不出來,憋得整個人都像是隨時都能背過氣兒去。
“怎麼,想替你女兒抱不平?”蘇言冷冷的說,走到*邊,冷眼睨着他。
“你以爲你是誰,伊恩又是個什麼身份,她憑什麼跟我爭?”蘇言冷笑道,“本來逸臣就是我的,只不過因爲我不在,被她覷了空子而已。搶別人的男人,所以她報應來了。”
“唔!唔唔!”伊念生氣的,臉都漲紅了,還罩着氧氣罩,只能徒勞的發出“唔唔”的聲音。
“契約結婚的事情曝光,就連在醫院裡,當着媒體的面被逸臣甩掉都被拍了下來,這事我想你都知道吧!”蘇言冷笑道。
伊念生不說話,胸口起伏不定。
“可你知道她爲什麼會在醫院嗎?”蘇言笑問。
伊念生一怔,看着蘇言的目光帶着明顯的詢問。
他現在說話都困難,更何況是開口問伊恩了。而且就算是問,伊恩也不會告訴他。
“因爲她流產。”蘇言得意地笑道,雙眼都放着勝利的光,“她的孩子,是被逸臣給親手刺死的!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殺掉,所以她住院了,孩子保不住了,自己都差點死掉,那肚子上都還留着醜陋的疤!所以我說,這是報應!這都是報應!”
“誰要讓她跟我搶男人!逸臣根本就不是她的!她非要搶,所以老天把她的孩子給收走了。”蘇言越說越過癮,臉都變得猙獰了起來。
伊念生怔怔的看着她,目光漸漸地變得渾濁。
他不知道,他從來就不知道,伊恩有了孩子,他有了孫子,可是那孩子就這麼死了。
伊恩流產了,他卻不知道,她自己一個人,該是多麼無助!
那個孩子……還是被自己的丈夫給刺死的!
她當時是個什麼心情?
伊念生眼睛怒的通紅,眼白被染上一道一道的紅血絲,堆積的水霧終於盈出眼眶,擡手將氧氣罩拿下,指着蘇言,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遭……報應!”
蘇言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哼!你們父女都不要臉!你女兒搶了我的男人,如今你還來詛咒我!反正,現在成爲棄婦的是伊恩,流了孩子的也是她!我有沒有報應,我不知道,但是她的報應已經來了!你要是還想讓她有好日子過,就趁早讓你的女兒在t市消失!”
蘇言又瞪了伊念生一眼,冷聲說:“半死不活的老頭子,也只不過是個拖累而已。”
說完,她把下巴擡得高高的,如解了氣一般的,渾身輕鬆地離開。
伊念生不停地喘着,呼吸困難,可他沒有罩上氧氣罩。
蘇言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他就是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一點忙都幫不上,反而會拖累了伊恩。
他不想再拖累伊恩了!
他粗重的喘息,瞳孔也跟着不斷的縮小,放大,一雙目光始終盯着門口。
最後一面,他能見伊恩最後一面就行了,之後他就可以走了,不再拖累伊恩,讓她瀟瀟灑灑的,過自己的人生,不再爲別人而活。
恩恩,對不起,是爸爸沒用,爸爸唯一能幫到你的,就是不再拖累你了。
對不起,不能再陪你走往後的路,對不起,看不到你再次結婚,生子,看不到你幸福了……
伊念生眼裡蓄滿了淚,不斷的流出,呼吸越來越困難,就連意識都漸漸地模糊,很難集中。
大腦因爲缺氧,意識越來越弱,時不時的出現一抹白光。
伊恩正和樑煙在醫院附近的飯店裡,每人叫了一碗牛肉麪。
伊恩拿着筷子,手突然顫了一下,筷子掉進碗裡,又被彈了出來,湯汁四濺。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難看:“樑煙,我突然覺得很不對勁,我得回去看看我爸!”
樑煙立即也放下筷子:“走吧!我和你一起!”
伊恩的臉色實在是很不對勁,看着嚇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兩人匆匆的趕回醫院,伊恩匆匆的出了電梯,旁邊電梯一個人正好走進去,只留下一個背影。
熟悉的背影讓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着,卻沒有多做停留,便立刻往病房衝。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總是心緒不寧的,一定要看到伊念生好好地才能安心。
“爸!你怎麼把氧氣罩拿下來了!”伊恩一進病房,就看到伊念生艱難的喘息着,臉都紅的要發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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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文是件慢工出細活兒的事情,反正我寫不了快文,親們催得緊,這三天連續的加更,寫到腦袋發糊了,就沒辦法考慮的那麼周到了,所以果斷的出現了bug,有親提出相逸臣兩個月沒回家,伊恩卻懷孕3周,是個bug,我的錯,十分抱歉~
以後堅決不幹這種寫快文的事兒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