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迎娶步燕之日,九王府中本有三名侍妾,雖說是侍妾,這些年卻很少服侍他,她們只是虞城對外的幌子,步燕跟他的時間最長,是他收留的她和步桓兩兄妹,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在他出戰風邦的戰爭中被刺殺也是步燕一直陪在他身旁,他知道她對他流露出的眼神絕不僅僅是主僕的關係,而是真的從心底擔憂他的安危。雖說她不在意什麼名分,但是這是他欠她的,既然不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子,那麼娶一個心中認定只能是自己的女子又有何妨?所以在心如死灰的一刻,他纔會做出這個決定。
臘月初二,嬴靖大將軍迎娶他的侍女,那漫天的雪花掩蓋不住他的悲傷,那騎在馬上的背影顯得那樣悽愴,娶了兩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就像送了兩件你不喜歡的禮物,你明明那樣失望,卻還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彷彿自己蒙受了多大的恩寵一般,那種無奈,真叫人難受!
步燕進門之後,虞城就一直住在燕尾閣,很少去她的霓裳閣,因爲她在風邦生活,對中饋也不是很懂,所以府中的大小事務皆由步燕在打理,自己宛如一個被架空的無用之人,只在府中閒吃閒住,又不得寵,那些侍妾都往燕尾閣去,而且府中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每日活在煎熬之中,這讓她這個曾經的公主真的有點難以接受,雖然之前想過自己確實可能不會很受寵,卻沒想到處境如此艱難。
轉眼新年就快到了,每到宮中有大的宴會時,她還好有一個正妻的身份,這時候步燕就不能去宮中,而只能由她陪着虞城入宮。
聽聞大年三十也是當今皇上的生日,所以此次宴會會格外盛大,皇上此次特意恩准九王可以帶着步燕前往,之前步燕入宮的身份是王爺的貼身婢女,這還是第一次以他的側妃身份入宮。雖然格娜心中百般不願,但是無法,誰叫自己當初選了這條路呢?
到了時辰入宮,她挽着虞城的手出府,便看見步燕早已在門外候着了,雖然她確實不喜步燕,她冷冰冰的,看見誰也沒個笑,但是不得不承認,她服侍王爺確實很用心,甚至從沒有對她不滿,至少沒有聽見她說自己的壞話。
虞城見她已在門外候着了,就道:“燕兒,你坐後面那輛馬車吧!我和王妃同坐!”她只聽見她冷冷地答道:“是!”便轉身往後面那輛馬車走去。
到了宮裡,所到之處皆是大紅喜慶之色,到了清居殿發現人聲鼎沸,熱鬧至極。
媚兒看到梳着凌虛髻,着一身素絨繡花襖的步燕,第一眼還沒認出來,待想起來是她時,心中這一驚不小,看着曾經只穿素衣青衫的她如今都嫁爲人婦了,一瞬間白雲蒼狗、白駒過隙之感頓生,明明才幾個月,卻像過了幾年之久。再看格娜,雖還是有明豔之感,卻不如當初那般靈動,眼神裡翻出的藍光都泛着陰翳,她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她的神情應該過得不好吧!
這次除夕夜宴也是皇上的生日,她也爲皇上準備了一份禮物。看着座中之人紛紛獻禮,她也沒急着獻禮,只見格娜起身向皇上道賀,她盈盈拜道:“恭祝皇上洪福齊天,萬古長青!臣妾的孃家數日前就爲皇上準備了一份大禮,請皇上收下這份禮物。”說着她獻上一個紫金匣子,早有人呈上來,吳仁貴打開,只見是一幅羊皮地圖,打開之後呈給皇上:“此地圖上圈的一座城池是臣妾父王送給皇上的禮物,希望皇上能讓兩國化干戈爲玉帛,使百姓免於戰火紛爭!”
虞應聽了,大笑道:“好好好!這份禮物朕很喜歡,賞!”
虞應見九王還在自顧自地飲酒,便道:“九弟,你就沒有禮物送給朕?”
虞城笑了:“皇兄,你見過一家人送兩份禮的嗎?”
虞應聽了又樂了:“看來你跟王妃相處得很好,朕就放心了!”聽到這裡,格娜才知道男人的逢場作戲是怎樣的,在外人面前他們倆似乎關係很好的樣子,實際上在府中之時,對她極爲冷淡,他其實是備好了禮物的,只因她先送了禮,他才這樣說。她道了句:“謝主隆恩!”就退到虞城身邊坐着。
西鑰媚兒爲虞應準備了一曲劍舞,她當初就是憑藉舞蹈讓虞應傾心於她,如今也借舞蹈哄他開心,待一曲舞罷,她便退出了清居殿,打算回去換了衣服再過來。
格娜見她走了,就給九王說:“王爺,臣妾酒飲多了,想出去走走!”
九王道:“去吧!”
格娜急忙出去追上了西鑰媚兒,並向她行禮道:“臣妾參見西鑰娘娘!”
媚兒一回頭見是她,也有些驚詫:“公主怎的出來了?”
格娜見媚兒身旁跟着封月,便拿眼神去瞧她,媚兒馬上會意:“封月,你先回去爲我準備一下待會兒要換的衣服。”於是封月就退下了。
媚兒淺笑:“公主找我有何事?”
格娜見她如此受寵,必有什麼訣竅,便問她:“臣妾見娘娘跟皇上這般恩愛,縱使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對娘娘您依舊十分上心,想必有什麼訣竅吧?”
媚兒笑道:“公主生得十分美麗,卻不能令王爺掛心,公主可有想過是自己的原因?”
格娜不懂:“可是他很少來我宮中,即使來了,也是略坐坐就走了,倒是經常去側妃那裡。”
那語氣的酸氣媚兒不可避免地聞到了:“公主是想讓我幫你?”
“沒錯!那日跟娘娘雖然聊得不多,但是能看得出娘娘是極聰慧的,所以那時格娜就沒打算真要嫁給皇上。”說着睨了媚兒一眼,“因爲娘娘這種人物真的很難對付!”雖然聽她這話像在損她,但媚兒明白她是有求於她,只是要幫另一個女人奪得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心意,這讓她確有幾分不舒服。
“公主可知道王爺有位心上人?若她在他的心頭一直存在着,別的女人都進不了他的心裡,可是爲什麼他願意去步燕那裡?公主可有想過?”
“臣妾雖不喜步燕,但是她做事的確是面面俱到,說話雖冷,但不愛搬弄是非,也許他是覺得要舒心一些?”
“燕姑娘我說見過的,說話做事幹脆利落,又能勸解人,這些年跟在王爺身邊伺候勤謹,她能在府中幫王爺操持家中大小事務,又能陪王爺沙場征戰。而公主你卻是風邦的公主,在沙場上千軍萬馬要消滅的是你的同胞,死去無數的是王爺的同胞,你說王爺怎能放下心來真真正正與你好好相處?其二,因着你是公主,即使能征善戰,恐怕從小也是被你父王捧在手心裡的,王爺要的是你的體貼,而你不能爲他洗手作羹湯,他又怎會軟下心腸來體諒你的難處?”媚兒一路分析着,就走近了弄月居:“公主好好想想,男人都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你若不能真正將王爺放在心上,是不能真正獲得王爺的真心的!公主請回吧,媚兒還要去換衣服,就不能相陪了!”
格娜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情況果真如媚兒所說,那麼她的意思是讓自己軟下來,那麼今晚除夕守歲是否能邀王爺到自己宮中一起守歲呢?
回去之後,格娜就軟下聲來:“王爺,今晚守歲……”
虞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打斷了她的話:“我去你宮裡!”
待到酒過三巡,虞城已喝得半醉,待要出宮時,格娜對步燕說:“王爺說今晚到我宮中歇息,妹妹先回去吧!”步燕只道了句是就坐上了後面的馬車。
格娜讓步桓扶着九王回了自己屋裡,虞城早已醉了,一路上倒是一句話也沒說,她將他的鞋子脫了,用棉被蓋着,一旁的火爐燒得正旺,她叫小茜去端了熱水來,給他洗了臉,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既然是守歲,她自然不能也跟着睡下,就靠着牀邊等着,這時他聽見他在念着什麼,待湊近一聽,震得她魂飛魄散,她驚詫地望着他。
因爲她聽見他在喊:“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