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西鑰媚兒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知身在何處,她掙扎着起身,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她四處望着,總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看着牀頭有一支紅梅,桌上陳設着筆墨紙硯,她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燭火在跳動,星星點點的火焰,她起身去穿鞋,觸碰到那雙鞋時,她猛地顫抖了一下,這裡是,皇宮!!!
她猛地縮回了牀上,自己怎麼會到皇宮裡來?明明自己在街上走着,怎麼突然就到了皇宮裡?她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擡頭看着門外,見進來的是一個女子,穿着一見粉紅的棉襖,她還沒看見她是誰,那個女子就撲過來喊道:“娘娘!”
媚兒看着她直奔至牀前,定睛一看,原來是封月。她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封月,她問封月:“封月,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皇宮?”
封月看到她眼淚就忍不住了:“娘娘,是皇上帶您回來的!”
她聽她依舊喚她娘娘,本想讓她改口喊名字的,後來一想自己恐怕也回不去了,於是就忍住了:“皇上從哪裡帶我回來的?”
封月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今日是皇上將您抱進弄月居的。”
媚兒頓了頓道:“我要見他!”
封月心裡本有千言萬語,可是到了嘴邊就是問不出來,就聽見她說要見皇上,她馬上道:“皇上現下還在德政殿,因着九王的事很多大臣上疏,皇上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奴婢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她一定要處死九王。娘娘,這段時間你都到哪裡去了?封月一直在這裡等着您回來, 皇上之前告訴我說您死了,我不信。一個下午,皇上來到弄月居,突然又說您在風邦,到底怎麼回事啊?”
媚兒嘆氣道:“封月,我現在不想說這些,等我精神好些再跟你細說吧,我現在餓了,想吃些東西!”
封月驚呼道:“哦,我都忘了,您還沒用膳,奴婢看見您太高興了,都給忘了!”
媚兒笑着看她:“以後還是喚我姑娘吧,你也不必一直稱自己是奴婢,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下人。”
封月也開心道:“知道了,姑娘!”
封月離開後,媚兒才起牀將鞋穿好,心中十分忐忑,待會兒見了皇上該說什麼?他又會問什麼呢?自己根本還沒準備好面對他,也不知道怎地就入了宮,扶風他們也不知道是否知曉,若是他們沒有找到自己現在可能該着急了,皇上又怎會輕易出宮呢?她想不出個所以然,看着外面暮色四合,心中焦急,但是皇上沒來,現在急也沒有用,她只好望着燭火發呆,等封月回來便看見她披着衣服在燭火下凝視着,就趴在桌子上,封月覺得她現在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是卻比以前顯出一點可愛來,並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端莊持重,一年未見,估計她也經歷很多的事,她也不去深究,只要她回來就好了。
“姑娘,用膳了!我專門去熬的粥,知道你是受了寒,也不適宜吃得太油膩,姑娘快吃吧!”封月將食盒裡的東西擺出來,雖然不多,但是樣樣都很精緻,媚兒剛剛只是找了個藉口讓她先去忙着,她整理一下思緒,看到卻有點吃不下了。但是礙於封月一片心意,她只是吃了幾口,表示一下,還沒吃完,就聽見門口聲音傳來:“皇上駕到!”她正準備站起來,就見門口已經有人進來了,她急匆匆地推開虛掩着的門,大步跨到她身前,看見她正在用膳,看着她正望着自己,一時也不知道怎地就愣住了,還是媚兒先反應過來,馬上起身向他行禮:“民女西鑰媚兒拜見皇上!”
這句話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她羞怯的樣子,她堅毅的眸子都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爲什麼她一句話就將兩人的距離拉得這樣遠了,他本來想去拉她起身的,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媚兒看着自己腳下,也沒去想別的,虞應也沒叫她起來。過了半晌,才聽見他似嘆息似絕望的聲音:“媚兒,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媚兒忽地就跪下了:“皇上,民女不管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進宮了,但是媚兒此次來的原因想必皇上也很清楚,我只是爲了他,媚兒希望皇上放過他,只要皇上放過他,一切的要求媚兒都會答應你,只求皇上能饒他一命!”
虞應沉痛地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影,心裡翻滾的話語也說不出口,心裡輾轉千回的思戀竟也說不出口了,他問道:“你爲了他真的什麼要求都能答應?”
媚兒低着頭,不知怎地,淚一下子就涌上了眼底:“是!一切要求!”
“那朕要你留在宮中你也願意?”虞應看着她,心底賭上了最後一把。
“媚兒願意!”她的淚滴在自己的衣裙上,她不知道爲何此刻自己的心這樣痛,似乎不僅僅是因爲她要跟虞城分離,她知道他爲何會這樣問,也知道他想要什麼結果,只是她不能如他所願,他曾經也包容過自己,容忍一切,但她管不了許多了,她只想救虞城!
他轉過身,聽着她的話,一時沒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震動了一下,她聽見他隱忍的痛苦:“你果然願意爲了他付出一切!”
她自始至終就沒有看過他,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自己當初對她的好已經超越後宮所有的嬪妃,甚至把自己的心幾乎全部交給了她,可是她如今卻愛上了別人,她情願爲了另一個男子而放棄一切,即使是跟自己不喜歡的仇人的兒子在一起,她也願意。可是他真的很愛她,不想失去她,當時聽說她走的消息,見了她的遺體後,自己至少沉淪了半年,一直沒有緩過來,可是現在她就在眼前,他不能放棄她。
“媚兒,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我也不能失去你,我會放他出來,也請你留在我的身邊!求你了!”虞應蹲下來看着她淚流滿面,他心如刀絞,果然如封月所說的自己給她的愛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嗎?他輕輕給她擦着淚,然後說:“媚兒,我知道我很貪心,可是我不想讓你離開,我這一年來,我真的很思戀你,每時每刻都在受着相思之苦,我很自私,我很抱歉,但是就是捨不得你,捨不得你跟別的男子在一起,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心中的妒火燒得很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是他是你喜歡的人啊,我怕你傷心,我怕你會記恨我一輩子,我真的不想這樣,媚兒,你知道嗎?我真的太愛你了,我真的捨不得你再離開了,所以才用了這麼卑劣的辦法,知道你就在我的土地上,可是就是找不到你,我真的想見見你,想看你過得好不好,我從來不知道失去你,我會這樣痛苦!”媚兒看着他流着淚跟她說這番話,心裡覺得萬分愧疚,畢竟是自己負了他,可是如今兩個人的情早已經還不清了,也不知道欠誰的多一些,到此刻她也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