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今晚要在這裡住一宿啊,暴風雨不停就不能離開了!”老頭起身下樓梯:“你幫我照看塔燈,我下去看看!”沈青楊本來想跟着下去看看,但身體太疲勞,靠在沙發上點點頭,看着老頭佝僂着走下樓梯。
塔燈發出的光束很有穿透力,而且還不外散,整個小空間裡面呈暗色,只能看見人的影子,估計老頭是捨不得用蓄電池的電,這東西很金貴,用點就少點,若是沒有備用蓄電池,一夜的時間是熬不過去的。
老頭的眼力不錯,從他的話中可知道也是個曾經跑海的,遇到過海盜,死裡逃生纔在這裡做了守塔人。沈青楊暗中觀察過老頭,看不出來太多的信息,不過他對海盜倒是很有看法,這大概是跟他的經歷有關。
中海周邊竟然沒有“狼島”這個島嶼,天地通是怎麼獲得的信息呢?沈青楊對老頭的話有點懷疑,他說七百海里之外已經不是中海的範圍了,他的認知或許只在這條航道上的島嶼,也未可知。
沈青楊環扣雙臂靠在沙發上望着塔燈,聽着風雨聲,過了有十幾分鍾,又聽到樓下鐵門關閉的聲音,很沉悶
。能傳到三十米高的距離,聲音有多大?雖然燈塔裡面的空間很狹小,聲音卻是要經過旋梯阻礙的!想及此,沈青楊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走下旋梯。
侷促的空間暗黑不見五指,忽的又聽見鐵門劇烈的響動,沈青楊的心一下緊張起來,是老頭出去了嗎?暴風雨之夜難道還有人進到這裡避雨?說不定的!沈青楊站在二層旋梯緩步臺上,集中精神傾聽樓下的動靜,一片寂靜,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道。
傭兵職業感極強,尤其是對血腥更爲敏感,沈青楊的視覺逐漸適應了這種黑暗,雖然根本看不到實在的景物,但只要走過一次的地方,便能清楚地記住每處的障礙特點,同時感覺變得清明起來,渾身的肌肉瞬間充滿歷練,舉步向下摸去。
最後幾級臺階,走得很慢,微弱的喘息聲傳來,沈青楊憑着感覺知道那人應該在腳下的旋梯裡!
“老伯,您怎麼了?”話音還未落,腳下感覺觸碰到什麼東西,沈青楊的身體已經憑空向前魚躍出去,直覺告訴他方纔碰到的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人的腦袋!
身體撞到燈塔的牆壁上又彈了回來,沈青楊在地上滾動一下便站起身,在地上一劃拉便摸到老頭遺落的手電,打開手電向方纔的障礙物找去,那老頭正趴在第一層的樓梯上,血流出來,順着旋梯流到下面。 沈青楊慌忙上前:“老伯!”
老頭身上的傷只有一處,在前胸上,沈青楊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刀傷!知道方纔是進來人了,殺了老頭又出去了。沈青楊將老頭抱起來放到旁邊的地上,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已經擴散,人已經沒救了。
一種難言的傷痛瞬間襲擊了沈青楊的心。若是在以前他不會有半點感覺,一個多月的經歷讓他對殺人有了重新的認識:有些人天生就該死!但不能濫殺無辜。
沈青楊咬了咬牙,什麼人竟然如此窮兇極惡,在這種情況下還他媽的殺人?老頭沒有錢沒有家當,甚至沒有自己的生活,他該死嗎?弱肉強食的世界幾乎沒有公理,如果說有,那就是掌握別人生殺予奪大權的人!
沈青楊從懷中拔出魚鱗刀直奔鐵門,那人已經出去了,殺人償命,這就是他的公理!輕輕地推開鐵門閃身出去,才發現暴風雨小了很多,夜依舊漆黑,但能模糊地看見十幾米內的景物
。
二十米外的半掩體房子的門前站着兩個人!沈青楊盯着目標,心中的憤怒達到了定點,耳朵不禁動了動,緩步向對手走去。
“站住!”十米遠的距離,對手已經發現從燈塔裡面出來的沈青楊,立即嚴聲喝問:“你是什麼人?”
對手說的是日語!是沈青楊最討厭的雜碎語言。沈青楊並沒有停住腳步,魚鱗刀壓在左手腕下,心中升起一股戾氣來,腳下飄忽着便向掩體奔去,對手也奔了過來,他要在第一時間把對手製住,雖然對手是兩個人!
沒有說話,衝在前面的日本人還沒有發動進攻,血便流了下來,從他的脖子上,具體而言應該是喉嚨!沈青楊團身一股旋踢,雙腳踹到後面那人的腦袋上,一聲悶響,人已經趴在地上!
風雨依舊。掩體前面的空地十分恐怖,沈青楊抓住兩個傢伙向燈塔奔去,那裡是黑石崖比較高的地方,最主要的那裡可以毀屍滅跡!燈塔下面便是幾丈高的礁石,將那個死人毫不猶豫地扔下去,沒有傳出一點聲音。
沈青楊提着另外一個人又回到燈塔裡面,鐵門被風雨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山響。那傢伙匍匐在地上,方纔被沈青楊踹暈了,現在才掙扎着醒來。驚懼的看着黑暗中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對手的樣貌的,卻感覺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和詭異!
“人,是不是你殺的?”一聲深沉的冷漠打破寂靜,沈青楊盯着對手,如果他反抗,他會毫不猶豫地洞穿他的喉嚨。
一陣嘰裡呱啦的聲音,沈青楊皺緊着眉頭,一句話也沒聽懂。他說的不是日語,而是一種土著方言。
“最後問你一句話,人,是不是你殺的?”沈青楊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話音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聽着就有股狠勁!
“不是!”生硬的漢語,無力地聲音。
沈青楊搖了搖頭:“爲什麼殺他?”
對手不言不語,只瞪着眼珠子看黑暗中的沈青楊,喘息聲逐漸加重。
“我能在你閉眼的瞬間送你去地獄,懂?”沈青楊靠在旋梯上,看着對手從地上掙扎着起來,滿臉鮮血,活像一個小鬼
。
“你是誰?”
“守塔的!”沈青楊沒有心情跟他扯淡:“屋子裡的人是誰?說了你便可以走!”
那傢伙只是個土著而已,不是小日本,沒有引起他的殺意。
“我是嚮導,裡面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誰!”那傢伙小心地向鐵門挪着。
“不要逃跑,你沒機會!”沈青楊根本沒有動的意思,不過他對這傢伙很感情去,一個嚮導,大海上的嚮導,難道不是很有價值嗎?
“你……”
“你沒有機會逃跑,而且我不喜歡聽到謊話!”沈青楊逼近那傢伙:“只要你告訴我他們從哪裡來,你便可以走,隨便去哪!”方纔的小日本穿的是迷彩服,這傢伙穿的是粗布衣服,他沒有說謊。“去w島!”對手終於呆呆地站住,沈青楊的話讓他不寒而慄,而且他意識到,自己不及對手的百分之一,逃跑的機會幾乎沒有,不禁靠在鐵門上發出沉重的喘息。
“那是什麼地方?”沈青楊繼續逼問:“他們是什麼人?”
那人哆嗦了着蹲在鐵門前,鐵門很冷。“說了你可以走!”“是w島,我不認識他們……可能是海盜!”
海盜竟然還需要嚮導?也許!沈青楊的耳朵動了動,外面的風雨中忽然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不是腳步聲!沈青楊不動聲色地偏向燈塔的邊緣,大手一揮:“你可以走了!”
這麼簡單?那人如蒙大赦,慌忙站起身來推開鐵門向外面奔去,隨即傳來一陣沉悶的槍聲,濃重的血腥夾雜着清新的空氣衝進狹小的空間,子彈射進來,打在旋梯上,一溜火星子在沈青楊的眼前閃過!靜。鐵門被風雨關上。沈青楊靠在燈塔的牆壁上,盯着鐵門,對手已經發現看門的人失蹤了,他們是來這尋找的!外面傳來一陣嘰裡呱啦的聲音,他們是海盜?沈青楊不由得緊張起來,對方的槍應該是ak系,方纔打出了5發子彈,槍裡面還有不少子彈,現在出去等於送死!只有等待,也許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也許沒有機會。燈塔只有這一個入口,三十米高的建築,也沒有第二個出口!沈青楊的腦子飛速地旋轉着,黑石崖是孤島,距離中海200多海里,這裡沒有警察約束,也沒有可依靠的人
。他們現在應該意識到他們的嚮導已經死了,而且還少了一個人!海盜很愚蠢!不過沈青楊已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正在向目標邁進,他們不是一般的海盜,而是康橋!那個小日本穿着迷彩服,對手有ak槍,他們在保護從中海監獄中逃出來的人:石原太郎!
黑石崖成了龍潭虎穴!也許康橋他們逃得並不快,至少沒有躲過今晚的暴風雨,他們也來黑石崖避險,而且是晚於自己到的,那個嚮導之所以說他們是海盜,或許是被半道抓來的也未可知。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
沈青楊有的是時間跟對手耗,所以不急於出擊。在非洲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遇到這種情況,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尤其是現在,自己的對手顯然是持槍的亡命徒,更不能有任何閃失,自己人單勢孤,要讓他們一個一個地進來受死!
這是既定方針!沈青楊靠在冰涼的水泥牆上,手中的魚鱗刀壓在腕下,身體小心地向鐵門靠近,子彈不會拐彎,各種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戰,有時會更有趣味。
外面的人似乎也在等待,但結果令他們很失望,燈塔內沒有任何人息,在確認打死的人竟然是那個土著後,變得極爲暴怒,第一個衝進來的一定是個靶子!
鐵門被狂暴的傢伙一把拉開,隨即便是幾聲沉悶的槍聲,打在旋梯上,崩裂出火星亂串。沈青楊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子彈打在牆壁上四處亂蹦,不過運氣夠好,沒有打在身上,否則受傷是不可避免的。
那傢伙打了幾槍後見沒有反應,直接衝了進來,但身體剛越過鐵門,手中的槍便飛了出去,一股強大的勁道砸在他的脖子上,沈青楊閃電般一擊讓他瞬間失去意識,撲倒在沈青楊的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沈青楊依然靠在水泥牆壁上,鐵門在大風的摧殘下使勁地搖晃了幾下,發出瘮人的咯吱聲。門口猶如恐怖的黑洞,外面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只在外面嚎叫着,卻沒有再衝進來。沈青楊全神貫注地思索着,這裡並不安全,如果敵人一味地進來赴死的話還好,如果一個火箭彈打進來,整個燈塔都會崩塌!
對手顯然不是什麼善類,他們不會管燈塔是否重要!一陣嘰裡呱啦的叫喊,估計意思是:你他媽的進去怎麼不出來了?沈青楊冷笑一聲,有種你他媽的也進來啊!不過他只給對手兩分鐘的時間,進來立馬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