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和上島的熱情並沒有引起英田正的迎合,小泉的逢迎卻引來松下的不滿。兩個精明的政客深深知道其中的原因:關鍵人物還沒有出場,而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渡邊吉城如坐鍼氈,此次懇談會是自己精心策劃的,到現在爲止組織裡的其他老傢伙都沒有如約到場,兩個重量級的政客只知道討好頭領,反而把真正的功臣拋到了腦後。
原因很簡單:他不掌握寶圖之密。
“諸位先喝一杯紅酒,待寶圖融化後再議定下一步計劃,如何?”英田正端起酒杯搖晃着,透過鮮紅的液體可以看到渡邊吉城那張緊張得變形的老臉,心裡不禁惱怒異常。
寶圖就要化開,被子裡的液體染成血紅色。渡邊扶着桌子盯着裡面的灰黃色的東西,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再賭一次,即使堵上老命也在所不惜!
“頭領,我曾經聽聞寶圖只有一半,另一半卻不得而知,莫非是傳言嗎?”
英田正點點頭,不屑回答他的問題。十年前的事情卻又被勾起來,寶圖的確是被一分爲二,目的是爲了安全,但沒想到另一半卻被申君慈奪走,至今下落不明。
上島和松下狐疑地看着英田正,期待他能給出解釋。
“你提醒的對!十年前的中海事件把寶圖分開,一半在我的手裡,另一半失落於人。諸位是遠山計劃的忠實執行者,有權利瞭解這件事!”英田正喝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緩緩道:“所以我策劃了中海行動,旨在取得另一半寶圖,結果還未知!”
渡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胸有成足地訕笑:“頭領,我確信另一半已經有了下落,而且不久就會出現,兩張寶圖合二爲一,您的計劃纔會圓滿
!”
“是嗎?如果她交不出寶圖你作何解釋?”英田正已經不在期望倉井愛能交出另一半寶圖,即使她有能力奪得,一郎在前夜已經把所有信息都吐露出來,只是那時還對他抱有懷疑,而現在已經證明了他的身份,完全不存在任何懷疑,因此對一郎所提供的信息深信不疑。
渡邊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支精緻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這東西是倉井君給我的,來自中海陳倫之手,想必您知道是什麼吧?”
英田正微微一愣,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是那張地圖嗎?”
“正是!”渡邊打開盒子,拿出那張古舊的地圖在桌子上展開:“這就是十年前失落的寶圖副本,其價值不亞於寶圖,上島先生是這方面的權威,您可以鑑定一番。”
渡邊小心地把地圖遞給上島。
“還是請英田先生過目!”上島幾乎沒有看那東西,這種小聰明在精明的政客眼裡太小兒科,渡邊的用意是拉攏自己成爲他的後臺,這是不可能的,雖然他很想看那張圖!
渡邊碰了一個軟釘子,只好把地圖遞給英田正過目。地圖很古舊,正是娼君從陳倫手裡搶的那幅。英田正小心地展開地圖仔細辨認,果然是黑龍會所有的那張“東北九省圖”!
看來渡邊想要逃脫罪責不是沒有可能的,這張圖足可以救他的老命。
“上島君,這張圖是真的無疑,您可以鑑賞一下,我想知道他的歷史。”英田正難掩興奮之色:“地圖與寶圖的作用是相輔相成的,兩者並存於世,只有全部得到才能解開寶圖之密,缺一不可!”
松下不禁讚歎:“難怪過去了幾十年沒有人能知曉其中的秘密,貴會的前輩才思絕妙啊,現代人恐怕也不能做到如此周到!老師,您可曾聽過關於黑龍藏寶的掌故?”
上島低頭仔細看着地圖,微微點頭思索着:“這張圖很奇特啊,是我所研究過的最奇怪的地圖!”
渡邊立即緊張起來:“莫非是假的?”
“渡邊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英田正陰冷道:“人可以作假,圖亦可作假,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渡邊擦着額角細汗,噤若寒蟬。如果這張圖是假的,將失去最後的賭局!
“這張地圖沒有標註,沒有比例,沒有文字標識,我不敢斷定是假的,但也不敢肯定是真!”上島扶着眼鏡盯着地圖:“不同的地圖繪製樣式不一,但無論是城防圖還是軍用圖在繪製上都要經過勘測,纔會精準無誤,過程極爲繁瑣。”
松下也仔細地看着地圖不禁皺眉:“當年繪製地圖的任務是由關東軍參謀本部圖繪測量機關負責,所有軍用地圖都會標明繪製單位,標尺海拔數據,地理地貌,水文數據和圖例,而這張圖沒有上述的任何一條,實在怪哉!”
“所以我斷定這不是一張完整的地圖,而是密碼圖。”上島不可思議地看着英田正:“您方纔說寶圖和地圖兩者密不可分嗎?”
“是的!”
“我明白了……”松下沉穩地坐下:“只有把兩張地圖合二爲一纔會發現其中的奧妙,也許我所說的信息都隱含在寶圖之中,我現在開始殷切期待寶圖快快化開!”
真的很令人期待!渡邊似乎忘記了方纔發生的事情,老眼盯着被子裡的寶圖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大亂,臉色不禁一變,還沒反應過來門隨即被撞開,兩個黑衣保鏢被扔進議事廳了,狠狠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沈青揚站在門口冷漠地掃視一眼議事廳,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老傢伙真他媽的下得去手,在肉裡面愣是把寶圖給取走了!後面十幾個黑衣保鏢根本無法攔阻,幾招便被沈青揚打翻在地,拎着銀色旅行箱踱進議事廳。
英田正沒有任何反應。風暴終於開始了嗎?我已經等待多時了!
沈青揚看了一眼泡着寶圖的杯子,把旅行箱輕輕地放在桌面,瀟灑地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掃視着一干人等,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議事廳內的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英田正面沉似水地坐在輪椅裡閉目冥思,仿若沈青揚沒有來一樣
。
這是最可怕的!
沈青揚打開旅行箱,裡面是兩支淺黃色的小箱子。沒有人知道他想幹什麼,更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英田少爺,您的傷好一點沒有?”渡邊硬着頭皮小心地關心道:“請您諒解我的魯莽……”怎麼能用魯莽二字形容自己的愚蠢?但事已至此渡邊基本無話可說,事實證明眼前這位殺神就是英田大少爺無疑。一切跡象都表他不會善罷甘休,但自己又能做什麼?反抗或是先下手爲強?能在一招內解決掉黑龍會第一忍者墨雲的人,自己沒有一毫的勝算。與其對抗莫不如被他踩在腳底下,先度過這關再說。
“你沒有錯,你們都沒有錯!”冷酷的聲音震撼而出,沈青揚拿出一隻小箱子打開,一隻一隻地拿出裡面的名貴手錶擺在桌子上。
衆人看着一郎少爺百思不得其解:他要幹什麼?
“一郎少爺,您的行動證明了您是真正的勇士,讓我印象深刻!”松下不忘恭維幾句,事實證明眼前這個年輕人經歷的痛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征戰密***三年,縱橫叢林無對手,飽受諸多猜忌而不發,這是何等的性格和氣魄才能達到的修爲?
沈青揚拿起一塊手錶放在耳邊傾聽,滴答之音韻律十足,屋內陷入了無邊的沉悶,唯有手錶的聲音。
“這是見面禮,人手一塊!我想知道諸位對此有沒有異議?”
手錶被沈青揚扔到每個人的面前,卻沒有人敢碰,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英田正睜開老眼拿起面前的手錶:“你成熟了許多!也許正是時間讓我們從熟悉走到了陌生,儘管如此之近還是感到了距離遙遠,請你原諒!”
“我不會原諒一個忘記時間的人!”沈青揚冷漠地應道:“我現在想知道,誰爲中海行動負責!”
誰能爲中海分部的覆滅負責?是娼君還是渡邊抑或是英田正?也許真正應該爲之負責的是英田一郎,但他早已經死了!
可怕的寂靜讓渡邊和小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不斷地擦着冷汗,想着快點結束懇談會離開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但真正的會議還沒開始,英田少爺是不會讓他們輕易走掉的
。
“誰能爲我的痛苦負責?有沒有?”沈青揚憤怒地把名貴手錶摔在地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手錶摔得粉碎,嚇得渡邊一抖索,緊張的神經崩潰一般。
“一郎,懇談會就要開始,你可否冷靜下來傾聽?”英田正終於開口說話了,這種情況也只有自己才能掌控局面。即使那種親情的感覺是如此遙遠,但畢竟他已經被認作一郎!
沈青揚如同未聞,拿出另一隻淺黃色的箱子打開,裡面是組裝好的“龍牙”和另一把秋風刃。渡邊吉城必須死,只有他死纔會把所有證據消滅掉,自己纔會成爲真正的英田一郎。用“龍牙”幹掉他會馬上暴露荒川別墅的血案,有點得不償失!
“誰能爲我妹妹受到的傷害負責?”秋風刃握在手裡,這是娼君的那把帶毒的匕首,瑪麗就是被它歲所傷。其實沈青揚明白這種情況下不會有人反駁自己,更不會有人站出來爲這些質問負責。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是代英田一郎發此數問。
既然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最好不過!
“一切都有我負責……”英田正嘆息一聲,落寞地盯着早已化開的寶圖:“也許只有時間才能沖淡你心中的仇恨,也許只有時間才能讓一切都煙消雲散!”
“閉嘴!”秋風刃直接橫在英田正的咽喉上,沈青揚的眼睛裡升騰起無邊的殺氣:“三年時間,偉大計劃,十足陰謀!”
英田正泰然地看着沈青揚的眼睛,痛苦之色忽然消失不見,手錶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沒有一干人的時間是相同的。我只在自己的時間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至於對錯,並非是我所關心的!”
“你關心是寶圖,這東西在我肉裡面長了三年,時刻在折磨着我!”沈青揚的手一揮,玻璃杯應聲而碎,用秋風刃挑起寶圖:“一切因此而起,也註定因此結束!”
所有人都嚇得驚駭異常!只要英田少爺的手抖索一下,寶圖就會成爲碎片。渡邊的腿肚子轉筋,心裡卻莫名興奮起來:“頭領之錯不在計劃本身,而是用錯了人!他不應該讓英田介執行中海計劃,更不應該放棄緬甸密***的任務而將你拋在腦後。”
呵呵!這叫什麼?貓哭老鼠假慈悲嗎?沈青揚收起秋風刃冷然一笑:“渡邊前輩說的對,我想知道遠山系列任務環環相扣,最終的結局爲何一敗塗地?”
“少爺在緬甸有所不知
!遠山計劃的三部分並非是環環相扣,以非洲行動爲例,他是獨立於遠山計劃的,此行動我一手策劃並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還有緬甸轉運計劃,倉井君提前行動……”渡邊是昏了頭,這個時候還提什麼倉井愛?
沈青揚咬碎鋼牙: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了!班布森林的陰謀早已佈下,拉索爾不過是執行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渡邊吉城!無邊的殺氣凝聚,怒火涌上心頭,渡邊還沒有反應過來,沈青揚已經到了近前,鋒利的秋風刃紮在渡邊伏在桌子上的手背上,鮮血立時噴出來!
沈青揚可以一刀宰了渡邊,但他沒有如此衝動,他不想讓東京任務就此完結。
事發實在突然,誰都沒想到沈青揚敢傷渡邊吉城,畢竟他是黑龍會的核心大佬。但血腥的一幕讓上島和松下暗中驚駭不已,卻沒有做過多的關注。只是傷了他而已,他本應該死!如果不是渡邊從中作梗,緬甸方面的任務或許早已成功,而倉井君不過是一個投機取巧的角色罷了,爲了爭搶英田一郎的任務成果而捷足先登。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傻子都能想明白的問題,而精明的渡邊吉城卻沒有想明白!
英田正皺着眉頭:“爲什麼傷他?”
“報仇!”
“你是否連我也一起殺掉?”英田正看也不看一眼痛苦掙扎的渡邊,這種結果早已註定,從他懷疑一郎的身份之際就已經註定。
沈青揚不置可否:“斬草除根的道理你都不懂,也難怪中海行動一敗塗地!”
渡邊的老臉疼得變了形,卻沒有做過多的反抗。一郎說的對,引以爲傲的非洲行動留下太多的懸念,斬草不除根,血魂戰隊仍有兩個傭兵存活,以至於後面的一些列行動遭遇失敗。“我……承擔責任!”渡邊喘着粗氣痛苦地看着英田正,希望他能說一句公道話,但老傢伙卻視而不見!殺一個人如同碾死一隻螻蟻,強者恆強,不管是在法治社會還是在非洲戰場。沈青揚冷漠地拔出秋風刃,渡邊抱着受傷的手臂轉身逃出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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