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防我一輩子,但我只要抓到你鬆懈一下就行了,不是嗎?”
黑袍人吳先生說着,將頭向前伸,似乎是要看清鄭恩的臉色一樣,如果不是兩個人坐的有一定距離,可能他的臉都會直接貼在鄭恩臉上。
“……”鄭恩沉默着,他說的對,那蠱毒細如牛毛,如果不是有內力護體,自己肯定會被侵入,而且就算是自己時時刻刻都保持着內力外放,他還是會隔段時間就用內力檢查一下身體的經脈,看看有沒有異常的地方。但,誰能保證這不是無用功?也許根本不是經脈,也許是心臟內部,是大腦,除了那個吳先生,誰又知道這蠱毒到底作用在哪裡?
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不能保證自己中沒中蠱,而那吳先生,也正是利用了這種未知的恐懼來控制自己。
想起當時那吳先生上船時的樣子,不少人想去制住他,可是他卻揮揮手就將幾十個人放倒在地。在自己與他交涉的過程中,他展示了這種能力,隔着窗戶,他控住了那些人,那些沒有暈倒的人……
那蠱毒的中蠱效果,不是暈厥,而是若無其事,那些人的暈厥是因爲另一種類似於迷煙的東西,只是沒有顏色罷了。那些中蠱的人,被他操控着,自己和他在窗戶上,他說誰會往哪走,誰就往哪走了,他說什麼時候會停,什麼時候就真的會停。太恐怖了!
而且,那中蠱的人,在被控制的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是突發奇想,想往那兒走兩步,想停就停了,隨後便不覺什麼,想起這事只覺得自己當時有些無聊罷了。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那蠱毒是可以控制人的大腦的,讓人覺得自己被控制所做的事,都是自己願意做的,自己想做的,完全不會知道是有人命令着做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中蠱,就算是被控制了也如平常一樣,這樣,就算是一直到死,他們自己也不會發現。這,也就是鄭恩害怕的原因啊!
只要那吳先生願意,一船的人頃刻間就會死掉。是自爆也好,是在收到控制之中自相殘殺也好,總之,這會是一場末日般的混亂。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以鄭恩的驕傲,以他高級傭兵的驕傲,以他是那個人兒子的驕傲,他又怎麼會對別人這麼恭敬啊!
“犧牲多數弱者,來救一個強者嗎?”鄭恩似乎是在問黑袍人,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這語氣,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妥協了。
黑袍人笑了笑,似乎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同樣不知是在回答還是在自言自語地說:“犧牲一些無名之輩,換來一個高級傭兵,這個買賣很划算。”
……
此時的海上,步青天……
“是嗎?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是啊,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你我能解決得了得了,那個鄭恩沒死,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那個吳先生,你想到誰了沒?”
步青天在船上,一邊開着船,一邊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沒有,一級傭兵,有個白銀傭兵師父,這種配置也是很常見的,而且如果是隱世的人的話,根本不會被我們知道,對了,如果說那個人姓鄭的話,就難保不是那個人的兒子了。”金絲猴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果然不止是徒弟那麼簡單啊,那招‘毒蠍尾掃’,果然是他兒子嗎?那個金牌傭兵。”
“不過現在受傷的他會不會被小傢伙們殺死也是個問題,葉風尺他可是有和高級傭兵較量一番的實力,只是因爲沒有真正打敗一個高級傭兵所以才一直被冠以一級傭兵巔峰的名頭,如果這次他和那個鄭恩對上,很有可能會打敗鄭恩,成爲一個高級傭兵了。”
“那樣的話不就是達到我們的畢業要求了嗎,這才一年啊,而且這也不過是第二個任務而已。”
“這世上還是有天才存在的,而且我們又不是什麼任務都接,如果任務根本不足以讓他們提升實力,我們一般都是不接的,或是交給別人去幹,如果這麼算,這所謂的第二個任務,其實也是第十幾個了。”
“說的倒是沒錯,不管是葉風尺,還是陸非宇、楊方,他們三個若是單打獨鬥,未必能輸給高級傭兵,只是目前所體現的還沒有到‘平手’這個地步,只是可以纏鬥一會兒,所以並不能承認他們的實力,但如果是殺人取位,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雖然其中因爲我的原因有取巧部分,但也可以說是下等高級傭兵了,只是只有他一人……”
“就算他真的到達了高級傭兵,你覺得他會走嗎?先不說荊花,就算是爲了那些這一年來跟他一起的兄弟朋友們,他也不會就這麼自己走了吧。這個年紀的孩子,重感情!再說,本來這次找他們幾個當學員,爲的就是那件事,不管時間長短,也算是完成了吧。”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已經快要到了,放心,陸非宇他們我可不會讓閻王那麼快就收了去。”
“那拜託你了。”
……
此時,泯月島……
“又……到這座島上了!”
“我不要!”
衆人喊叫一片,鄭恩站在一旁看着,眉頭緊皺,他知道,自己,已經只是個表面老大了,實際上的這支隊伍,已經是那個黑袍人吳先生掌控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啊!鄭恩明白爲什麼吳先生要救自己,除了面上所說的用小嘍囉的命換一個高級傭兵的命,保證戰鬥力不減弱太多,內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利用自己控制這個隊伍。
但是同時他也明白了,既然還是要利用自己,那麼就說明這支隊伍裡,還有沒中蠱的人,甚至是那黑袍人自己,已經沒有蠱可用了,所以以恐懼控制自己,又用自己控制隊伍。
但是他可不敢試,要是自己全盛狀態,對付他沒問題,哪怕加上蠱毒,自己內力護體也可叫它近不得身。但現在自己重傷,若是他不用蠱毒,倒是可以取勝,但用了,說不定就是五五之數,甚至可能勝算更低。
這樣的事,鄭恩不做,只能祈禱着這件事趕快過去,就算他身後有個厲害的師父,難道自己的父親還會怕嗎?拼後臺,可沒幾人能贏得過自己。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儘量早的結束這件事,於是鄭恩出聲壓下了小弟們的抱怨聲,命令下去,這次十人一隊,到最後不足十人的,併入其餘小隊,分開搜索,午夜之前,一定要回來,等到那“天劫”過後,再做處置。
分完隊後,鄭恩主動要求,和吳先生一隊。怎麼呢?你不是要利用我嗎?好,我就在你身邊,你也安心,我也安心。你安心我跑不了,我安心你不去禍害我其餘的隊員。
就這麼着,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帶着自己的一支小隊,二次進入泯月島,開始新的一輪搜索。
一邊走,鄭恩一邊想,這個和尚,到底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能夠躲過這“天劫”?他可不知道,只是聽人說,說是當初那老和尚可能有個佛寶舍利能擋,但不知真假,至於是否在這和尚手裡也是未知。這一路下來,這和尚肯定是殺了人的,雖說沒看見,但應該差不多。那麼,他就與當年的那些人,或者說和自己這些人無異了。
都是人,都殺過人,不可能就因爲你頭頂上沒頭髮你就死不了。如果說你還活着,那肯定這東西有用,而且就在你手上;如果你死了,那該幹嘛幹嘛吧,要不就是沒用,要不就是沒在你手上。
鄭恩心裡也沒譜着呢,其實昨晚他們就來這兒了,當時那小和尚上了島,幾乎接近午夜了,鄭恩不敢上前,有二十幾個膽大的上島抓捕未果。
午夜降臨時,正如傳聞所說,天空烏雲密佈,突然一道紫紅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照射在島上,霓虹璀璨如城市一般。可是,這美麗帶來的卻是死亡,自己的那二十幾個人,一個也沒回來,之後的這一天搜捕中,亦未發現屍骨。
所以說,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小和尚死沒死,要是死了,找都沒地兒找去!
他們這麼走着,走在鄭恩身邊的吳先生,想的卻是另一回事,而且,和本事絲毫沒有關係。可以這麼說,他的目的,本來就不在抓捕覺奎和尚這件事身上,只是借了這個理由,來此做另一件事,他的目標,是除了鄭恩以外的另一羣人……
……
此時,陸非宇等所在的島上……
距離衰煞等人離開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此時的天色已然是暗了,五點多的天空紅彤彤一片,照在人的臉上也格外好看,當然了,有些本來就不是很好看的人除外,比如某個胖子……
“讓……讓我給他治療行不行?他這樣會死的,那些人的醫術根本不行,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死的!”
紅色的光照在喬雨林的臉上,若是別人,肯定會讓人聯想到紅彤彤的蘋果,正如小學生寫作文最愛用的比喻,但是他的這張油膩膩的大胖臉,實在是和“蘋果”二字沾不上什麼關係。
此時的他一臉焦急,看着一旁同樣被綁在樹幹上的陸非宇,眼淚都快下來了,但奈何自己被束縛着,無法行動。看着自己的隊友奄奄一息,自己身懷一身的好醫術,兜裡有着逆天的好藥,卻是無法救治,其中痛苦煎熬,唯有當事人知曉。
“嗯?呵呵呵,這可不行啊,要是讓你把他醫好,他施展起拳腳來,可是很傷腦筋的啊。”
回答他的,卻是一個好聽的女聲。
可是當時衰煞留下的人中,沒有女人!
此時,在島上站着的,何止當時說好的十人,密密麻麻四十人不止,而地上,卻是橫七豎八躺着十個人,或者說……十具屍體。
而那個爆煞,此時靠在一棵大樹上,身上、臉上,全是紅彤彤的,這可不是光照的,而是血染的,他自己的血染的!
只見他仰着頭,張着嘴,嘴裡還少了兩顆牙,喉嚨嗚咽着,雙眼翻白,鼻樑骨都斷了,有出氣沒進氣,眼看是活不了了。而在他的身邊,卻是有一男子,淡淡說道:“不要那麼吝嗇嘛,給他治治傷也無妨,更何況,我還是對他身後的那個人很感興趣呢,他要是死了可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啊,雲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