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不要呢!”冥夜當場露出嫌惡的神情,然後左右望了望,突然眼前一亮。“咱有辦法,跟咱來。”
這樣說着的忌妖,帶着戴楊溜到一處遠離擁擠人羣的高崖前,然後發力躍了上去。雖然早已知道妖魔的身體能力不是凡人所能比的,但當看到忌妖縱身一躍便跳上七八米的高臺時,戴楊還是忍不住露出口愣目呆的表情。
“汝愣在那裡幹什麼?快上來啊!”冥夜對着下面的戴楊招呼道。
“上來……喂,你當我也是妖魔嗎?”戴楊苦着臉道。
就算是以前刻苦修行的全盛期,他的輕功恐怕也只能勉強達到那種程度,在無法運用內勁的此刻就更不用說了。
“笨蛋,你不會用妖氣嗎?不然咱把刻印給汝作什麼?”冥夜提醒着他。
“妖氣?在這種地方使用嗎……”戴楊搔着臉頰,顯得沒什麼信心。
基本上來說,妖氣和他曾修行的內勁皆爲生命元息的衍生物,性質上非常相似。由於有着運用內勁的經驗,再結合從冥夜處得到的刻印,他以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速度掌握了妖氣的調度。按照冥夜的說法,雖然離發揮“君子殉兇印”之真力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還有許多基本技巧要學習,但至少在使用妖氣強化肉體方面已經沒有問題了。
(也罷,反正早晚都要過這一關……)
戴楊橫下心來,按照以前驅使內勁的經驗,嘗試從丹田處凝聚妖氣,然後順着經脈鼓盪至全身。由於有着刻印構築的通道,此次再沒有出現那種宛如鋼刃刮過經脈的刺痛感,從丹田涌出的妖氣平穩傳達到全身,並沿着經脈構成小週天的循環。隨着妖氣的流轉,一股宛如要破土而出般的勃勃生機從身體裡涌現,戴楊驚喜的感覺着身體的變化,然後把視線放到忌妖所在的石臺處。
(現在的話,應該做得到吧?)
參照驅使內勁的感覺,戴楊把妖氣聚集在下肢,然後發力一蹬,整個人像炮彈般的衝了出。
在爆發力方面,妖氣比內勁要強悍許多。戴楊幾乎以衝撞的方式竄上石臺,要不是忌妖及時攔了他一把,恐怕難以避免撞巖的悲劇。落在石臺上的戴楊驚魂未定,然而沒等他緩過氣來,冥夜便扯着他開始在絕壁上飛奔起來。以絕壁各處突起的巖角爲跳臺,忌妖一路縱橫跳躍,灑下銀鈴般的笑聲,引得途中的翼人們紛紛側目觀看。
當目睹那宛如妖豔杜鵑般的美貌時,翼人們不論男女皆露出難以呼吸的神情,以至於跟在身後的黑髮青年被徹底忽視了過去。
“嗯,就在這裡吧!”
冥夜選了一處寬敞無人的石臺停下,回頭得意洋洋的看着戴楊。“怎麼樣?咱的辦法好吧?”
“好……好你個頭!我纔剛剛學會使用妖氣好不好?”戴楊扶着石壁在原地喘息,目光卻忍不住瞟向下方。
他們所在的石臺高度幾乎和遠處的浮舟持平。從石臺邊緣向下望去,看着廣場上那一個個像芝麻般細小的人頭,戴楊不禁感到一陣心虛。也許在翼人眼裡,這點高度恐怕是沒啥好怕的,但對沒有翅膀的普通人來說,兩邊懸空的感覺實在很難讓人鎮定下來。
“別計較,別計較。”忌妖喜滋滋的拍着自己身邊的位置。“來,陪咱坐下,比賽快開始了。”
“開始了?”戴楊回頭朝遠處望去,只見主席浮舟上正升起蒼青的戰旗,那是代表着比賽開始的標誌。
“你這傢伙,下次先說一聲啦……”戴楊嘀咕着,坐到忌妖旁邊,觀注起即將開始的擂臺賽來。
按照翼人族決鬥的慣例,升起蒼空戰旗後,從戰旗的左右又接近升起兩副旗幟,那是分表代表兩邊參賽選手各自所屬部族的紋章旗。只見左邊的紋章旗是繪有弓和箭的白色旗幟,而左邊的紋章旗卻是描着槍戟的赤血旗幟。前者戴楊是頭一次見到,但後者卻奇妙的給他眼熟的感覺。
“白色的是亞維部族,紅色的是卡蘭部族。”忌妖在旁解釋着。比戴楊要早到薩日城的她,對這方面的事情似乎非常清楚。“前幾天亞維部族的浮舟被卡蘭部族給撞沉了,據說留下很深的怨恨呢……哼哼,這次的比賽應該很看頭。”
“卡蘭部族?原來是那些混賬鳥人啊……”二千里恩的怨恨再次浮出水面,戴楊對着遠外那枚赤血紋章旗豎起中指,跟着醒悟過來。“等等,既然是卡蘭翼人……也就是說,代表他們出戰的就是那個兇婆娘囉?”
隨着紋章旗升起,兩邊部族派出的選手也從主席浮舟上躍下,揮動着翅膀在空中展開對峙。
左邊身着白衣的女翼人,手持一副造型別致的鋼弓,顯然是亞維部族的戰士,而在她對面的正是卡蘭血翼的阿芙拉。阿芙拉穿着一襲深紅的沉重全身鎧,手握一把尺寸驚人的重戰槍,背後的血翼揮動時發出低沉的雷響,那威武的氣勢把對手完全給比了下去。
“唔,好像沒什麼看頭呢……”忌妖帶着失望的表情收回了自己先前的意見。
“……說得沒錯。”戴楊非常不甘心的表示同意。
※※※
雖然戴楊已預料到亞維部族敗北的結局,但還是沒想到過程是如此的沒有懸念。
亞維部族的女翼人似乎也知道無法和卡蘭血翼正面對抗,於是選擇輕裝加弓箭的游擊戰術。這樣的戰術從理論上來說是沒錯,但關鍵問題在於,她的弓箭根本就穿透不了阿芙拉的重戰甲,甚至連拼命催發出的三箭齊射的絕招,也是被阿芙拉輕揮戰槍便給打散了過去。
看着自己的攻擊完全奈何不了對手,女翼人露出悲憤的神情,不得已的揮翅後退,準備和眼前的卡蘭血翼拉開距離。本來以輕裝的自己必定佔着速度上的優勢,豈料這點希望亦是如泡影般破碎——只見阿芙拉猛的揮動了下背後的血翼,整個人頓時化爲鬼魅般的紅影,眨眼間衝到對手的背後。沒有任何動作,光是衝刺時掀起的暴風就把輕裝的女翼人給吹飛了出去。
女翼人被暴風翻亂着,完全失去了控制,此時阿芙拉舉起戰槍隨手刺出,毫不費力的穿透了對手的翅膀,把她釘死在戰槍上。
——只能用一面倒來形容的戰鬥過程,就這樣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迅速結束。衆人看得目瞪口呆,戴楊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慶幸前次在集市沒有和阿芙拉大打出手,不然造成的損失絕對不止二千里恩而已。
在衆人屏氣凝神的注視下,阿芙拉像是誇耀勝利般的高舉着戰槍展示。而被釘在戰槍上的女翼人則痛苦的扭動着身體,鮮血從空中灑落,再次染紅了她背後的血翼。淋浴在戰敗者的鮮血中,阿芙拉露出欣快似的神情。這樣的暴行卻引來觀衆們的側目,從絕壁各處隱隱傳出不滿的聲浪,而戴楊更是氣惱的揮動着拳頭。
“可惡的卡蘭婆娘!明明都已經贏了,爲什麼還做那種事情!”
“是這樣的嗎?”冥夜偏着頭,在旁做出沒心沒肝的發言。“勝者有勝者的權力,敗者有敗者的義務,咱覺得沒什麼不好啊?”
“喂喂,我說你啊……”戴楊翻了翻白眼,準備糾正妖魔的錯誤觀念,但此時天上的阿芙拉卻又動了起來。
似乎炫耀夠了,阿芙拉隨手一揮戰槍,被串在槍上的女翼人被直接甩了出去,劃出長長的拋物線朝着絕壁撞來。女翼人的翅膀被阿芙拉折斷,根本沒有閃避的餘地,而眼看着就要撞上堅硬的巖壁的時候,阿芙拉竟又舉起那支浸染血跡的重戰槍,揮手朝着她拋了去——這樣看來,阿芙拉竟然是想把對手釘死在巖壁上!
目睹這一幕的觀衆們發出盛大的驚呼,遠處觀戰的亞維翼人更是不顧一切的跳下浮舟,拼了命的朝這邊衝來。
所有人的目光皆追隨着朝巖壁墜落的女翼人,以及那支朝女翼人射落的重戰槍——完全可以想象,在兩條拋物線交匯的瞬間,將有何等驚心動魄的死亡之景呈現在衆人眼前,一部分心臟脆弱的觀衆已經忍不住閉上眼睛。
“混賬王八蛋!”
突然響起這樣的怒吼聲,兩條拋物線劃出死亡十字的十分之一秒前,戴楊撲了上去。
爆發的妖氣踏碎了腳下的巖盤,藉着猛烈的反衝力道,戴楊越過十米的空間,接下墜落的女翼人,然後一腳踹開了那殺意的槍尖。重戰槍上蘊含着阿芙拉的氣勁,戴楊抱着受傷的女翼人,藉着氣勁的反衝重新躍回了絕壁上。
被踢飛的重戰槍在空中飛舞數週後回到阿芙拉的手中,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到那位黑髮青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