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好噁心!”
朝着被衝倒的拜魯樹望去,不要說女人們,就連易龍牙也不自然地挑了一下劍眉。
一隻,不,二十來只長有十腳的大蜘蛛,正盯着他們一干人等。
當中最有殺氣的就是一隻只有九隻腳的蜘蛛,牠爲什麼與衆不同,相信不用說也知道。
衆女的力量雖絕不輸於這種大生物,但這一類型毛毛的、古怪的、不明的噁心生物,卻非常得她們的厭惡,尤其這麼像蜘蛛,這更是讓厭惡昇上一層。
這些學名砂礫彩蛛的類蜘蛛怪物,全身長有短毛,多眼巨腹,狀似蜘蛛,不過卻足有熊象四肢走動時的大小,肚、背彩紋爲豔,長十腳,俱暗紫,身子左右各五隻,每腳內側附鋒銳刀片,有口但不會吐絲。
至於爲什麼起上砂礫之名,則是其神秘之處,詳細原因不明,但肯定這種體型和砂礫沒關係,牠們根本不能躲藏在砂礫間。
“好討厭的感覺。”左右眼不正常的跳動,姬月華戴上了以特殊質料製成的紅色手套,既韌且薄。平時雖沒戴手套或者拳套的固定習慣,但對這種生物,姬月華倒是不想直接觸及牠們的血,當然就現實考量,這種生物九成渾身是毒,不碰其血也屬明智之舉。
“我也覺得是……牠們的毛,看得人很不舒服。”難得地,本與她吵着的秦希怡也抱持同一意見,當然她追加的詳解也讓衆人皺眉。
“還有牠們的眼睛,總之看上去就很討厭!”見着她同意,姬月華也點頭說道。
一次不夠,還要多次述說點明,感覺上蠻不舒服的孫明玉和許清清不禁同聲斥道:“你們不要再說,這種噁心的事,聽到都覺得起雞皮疙瘩!”
“對不起。”
沒有猶豫,被斥的二女很老實的道歉,她們也自覺說出來是很噁心的事,其中姬月華更能體諒孫明玉是有多不自在。
對於有輕微潔癖的孫明玉,蜘蛛絕對是她的黑名單首五位,她並不容許葵花居主樓存在這種代表骯髒的小生物。
是以,每當葵花居主樓出現蜘蛛、蟑螂、蛇、老鼠、壁虎、蜈蚣和螞蟻等,就是衆人惡夢的開端。孫明玉很有愛心,但上述的均屬範疇之外,不管益蟲害蟲,只要給她看到,她只會實行徹底的誅滅,不留活口,而誅滅行動人員,當然是家中所有人。
“所謂的家,就是給家人和家人所認定的生物居住,絕不是罪惡的溫牀區!”
這是她每次發動誅滅行動時,最喜愛說的話。
姑且勿論她的論調正確與否,罪惡和蟲類又有什麼關係,但家中的人,到那時是絕對不敢違抗她,這是鐵一般,不,鋼一般的事實。
而就在二女道歉過後,突然場中氣氛急變,那些砂礫彩蛛,沒有發出什麼怪聲動作,卻倏忽發難,伸出牠們的兩隻腳於高空,衝着他們一衆人等亂劈,多隻灰白的眼睛佈滿血紅之絲。
“不是爲同伴,牠們是瘋了!”
躲避着不斷劈來的刀刃,易龍牙可以感受到牠們的殺氣之強,絕不單爲同伴受傷,牠們彷彿是瘋了的一行人。
“搞什麼?這種殺勢,可不簡單……”
想到與牠們結下樑子的一擊,可就是那隻九腳砂礫彩蛛先發起,一念及此,易龍牙心道:“就算沒攻擊牠們,牠們也會主動攻擊,還有……剛纔那隻蜘蛛對菲娜的攻勢,根本就是要取人性命!”
頓感煩心的他停了下來,以一雙比鋼鐵更堅硬的手臂,強勢擋下三片自頭頂劈下來的刀刃,護身的強絕罡氣,可沒被這些蜘蛛小丑所破,不過能擋下不代表他會高興,他心臟忽然一停,腦海中似聯想出什麼,再回望向湖對面的熊象,一個想法霎時襲上心頭。
“糟糕!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媽的,我輕敵了!”想到了什麼的易龍牙猛然打了冷顫,心中直叫不好的同時,也對衆女喝道:“不要傷牠們……糟透了!太遲了!”
如他最後所述,的確是遲了,只見一隻砂礫彩蛛被高溫爆炸弄死,爾後姬月華和凌素清又處理掉一隻,還有菲娜、斯麗亞和艾露詩她們也擊倒一隻,再之後還有……
“小牙,你在說什麼傻話,怎可以不傷牠們?”莉莎聽見易龍牙的喝叫,一面用貳式射出數槍,一面抱怨的說道,似在怪責於他講出口的“傻話”。
“不是傻話……來了,大家快跑,沒時間了!”易龍牙回頭一看,湖另一端的熊象忽然停下了玩樂,發出駭人之極的“嗥嗥”聲響。
“那些熊象怎麼……”熊象的叫聲清晰的傳來,斯麗亞趁着空檔回頭一看,已然發覺到熊象那邊的異狀,立時蹙眉驚說。
不過未等斯麗亞說完,一旁也察覺不對勁的許清清已拉着她道:“斯麗亞,快跑!”
的確是要快跑,只道那一條本應沉靜下來的棕線再次移動,更糟糕的是牠們衝着他們的方向移動,熊象再次狂飆了。
“走!”
孫明玉嬌喝一聲,衆人也不敢多留,再次“享受”到逃跑的心情。
至於砂礫彩蛛卻沒有跟着他們,反而向熊象衝去,一副要決鬥的樣子,雖然衆人也爲牠們祈禱得勝,可惜質和量,砂礫彩蛛和熊象實是差個十萬八千里。
而在往西北第六觀測站的逃跑中途,姬月華以半帶憤怒,半帶茫然的音調叫道:“龍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易龍牙是第一個說出奇怪的提議,明顯地,在衆女眼中,他是得知了什麼事情,所以要嘛就不開口,一開口就勢必要審問他。
易龍牙左右手各攬一可人兒,不時感受着胸部、腋下和雙手傳來的溫軟感覺,不過這些他可沒有心情享受,只見他一臉慘然,道:“輕敵了……你想過今次的**危險嗎?”
不答反問,要易龍牙瞬間完整說出推斷並不太可能,所以他需要一點引導,免得自己說得不清不楚,也藉此時間組織散亂的推測。
“耶?今次的**當然危險,你知道什麼就快說啦!”姬月華一面奔跑,一面說道,而她的答案也算是衆女的心底話。
“所以才說輕敵……”易龍牙苦笑一下,調整了心情,道:“事實上,這場**不是我們原先想像的危險,而是……**已超出我們所想像的危險。”
“耶?”
易龍牙的話,雖然比較難懂,但稍稍想一下,都會明白他是說衆人的處境絕對沒有樂觀可言。
“不用耶了,剛纔你們也看到,惡鬼犬,那些兇猛有餘,但實力不足的生物,只有五十來只仍敢攻擊我們,而且死了半數也不肯退,你們不覺得出奇嗎?就算再兇猛再兇悍,牠們那獸性直覺絕沒可能消失,不會不知道我們有多強。”
易龍牙說的話,其他人不談,但自身殺氣之重,他再清楚不過,惡鬼犬這種“軟弱”生物,應該不敢輕易招惹他外加衆女在場的葵戰團(葵花居兼特戰二隊團隊簡稱),這根本是找死的行爲。
葵戰團,絕對是一個可怕團體,遠中近距離都屬可攻距離,不論敵物是單一還是複數,又或是虛無鬼靈以及專抗法術,都屬其擅長的範疇,攻擊、防禦、速度和輔助四者並不缺乏,能讓一個團隊強大的因素,“她”都差不多羅括其中。
“呃……這個也對……”
毋庸置疑,他的話打入了衆女的腦海心底,剛纔殺紅了眼就說沒察覺,不過現在細心想想,惡鬼犬這種生物,的確再兇猛之極,也不應會找上這個強上牠們百倍的團隊開打。
“惡鬼犬的確沒可能,不過牠們和黑蜥蜴人有……等等……那些黑蜥蜴人……不會吧!”似是領悟到什麼,孫明玉額角忽然冒出冷汗,轉頭盯着易龍牙。
易龍牙看到她的震驚眼神,也知道她想到什麼,點頭道:“猜對了,整個,不,或者說兇獸林的北面已經徹底陷於瘋狂混亂,在人類來說,這是一次沒理智的大暴動。”
他頓了頓,並沒有望向衆女,因爲他又感受到數道震驚目光,可以預想,他所想的事,又有數人猜出來,續道:“只存同種,不活別族,**有多嚴重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現在兇獸林北面,每一種族的生物都接近瘋了,只要看見我們,不,看見不屬於自己種族的生物,牠們將會全力撲殺。”
“沒理由的都要?”莉莎睜大美目問道。
“是的,沒理由都要,而且牠們是至死方休,不會逃,只會殺得眼紅,殺得瘋,剛纔那些砂礫彩蛛敢攻擊熊象已是一例,而且黑蜥蜴人在毫無道理下,不單瘋起來攻擊我們,兇悍程度猶勝以此聞名的紅蜥蜴人,可見**之烈是何等級數,能讓林北的生物摒除逃命求生,反走向殺敵求生之極端一途。”
大多數生物就算給個兇猛什麼於名前,也只形容牠們的力量或者習性方面,會讓人類害怕,而不是指牠們的智力。猛獸在某方面而言,思路和行動模式是很單純的,所以如果外來因素太過強烈的話,牠們的行動會變得單一,不再想其他,而現在整個林北的猛獸們,恐怕是處於單一的殺敵求生狀態。
他僅是一席話,已經讓衆女流出冷汗,一切若誠如他所說,那恐怕她們憂慮的不是任務完成度或者成功、失敗,而是自己的性命問題。
每每被猛獸發現就要戰鬥,然後血腥味又會招引出另一種猛獸,然後又開打另一場,再來又有另一種猛獸加入,這根本就是無止盡的惡性循環,除非每個人都有易龍牙的級數,否則這種惡性循環半天下來,就能累她們半死。
此時,衆人倒是回望後邊緊緊跟來的熊象,感謝於牠們的提早出現。
如果在一開始惡鬼犬和黑蜥蜴人那兩場戰鬥中,不是有熊象們突發性介入,讓他們被迫逃跑,恐怕他們現在已殺了十多種林中猛獸,不過,此傲人戰績大概會以半數人陷於精疲力竭的局面換來。
衆人給熊象追逼,但兩者的距離是愈益拉遠,在平地上以平均速度來說,易龍牙雖然比起熊象慢上很多,但藉着林中的高低差地和沼地、河流等等外在因素,人類的輕靈便發揮天大作用,大大加快擺脫熊象的進逼。
當越過了兩個沼地、一高低差大的地段,還有一個沒有拜魯樹亂長的草坪,衆人也就將熊象遠遠甩開。但在湖邊吃了一次大虧後,衆人就算看不到熊象蹤影,也不敢多逗留休息,繼續的往西北方去,只是速度上放緩下來,不再急趕。
至於抵達第六觀測站,則是後日中午的事。
“想不到會這樣快就來到。”看着山坡上方,那一個設於小山山頂(約一百二十米左右)的研究所,喘着氣的莉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此時莉莎走在團隊的最前頭,後面則是跟了同樣喘氣的衆女和易龍牙,剛剛他們可是又來了一次全力逃跑。
“是呢,還真想不到會比原定時間快了一倍。”看着天上的太陽高掛,雪櫻苦笑的道。
原定的速度大概是明日晚上左右才能找到第六觀測站,不過受逃跑影響,現在不單止早了一日,更是早了一日半就能找到,這讓雪櫻不禁有所感慨。
不過,爲了換取這樣的成果,在昨天那一場倏然降下,由上午下到黃昏的大雨中,他們可是要繼續趕路,從沒有停下來過。
奈華爾嘆息的道:“因爲全力逃跑,所以速度快上一倍,說出來實在不怎麼榮譽。”
“小奈,榮譽不榮譽已不是問題,現在最要緊是進到站中,打聽情報,能夠多知道一點林北的事情,總會對現在糟透了的局面有所益處。”許清清如此說道,而衆人對她所說也沒有反對,她說得很正確。
第六觀測站,建設於一座小山上,只有正南和正北兩條盡是沙石的斜坡道可用,其餘的都是險峻的山道,根本難以登上。
觀測站本身,則是以三角形爲狀,尖端對着正北坡道,而正南坡道則是由剩下兩端連結起來的橫牆所對,亦即是衆人將面對的南出入口。
事實上,這條坡道要走的話,是不怎麼討好,但衆人倒是以最快速度登上,天曉得,多留外面一分,還會不會和哪一種生物卯上,現在的他們可沒辦法再逃,至於開戰的話,又會惹來其他生物,最可怕的結果,便是累及第六觀測站。
坡道防敵防己,他們也不怎麼在意,意外地,當他們來到正南出入口時,站中的十來位職員已聚於此,等待着他們。
當然,人家居高臨下,發現坡道有人類上來,他們自是有所反應。
“你……你們諸位是第幾站內的職員?”一個看樣子是他們之中地位最高的職員率先問道,眼見對方大多是女的,他可是微感愕然。
“請問你是第六觀測站的代站長陳爾登嗎?”賈桂心上前反問起來。
照她所知,第六觀測站在第五觀測站被毀後,原站長錢知凡,正是在離站回城的疏散列之中,而他臨走前,在諸多自願性質留下的人中,選了職階最高和最熟知第六觀測站事務的陳爾登來當代站長,所以賈桂心纔有此一問。
“呃,我就是代站長陳爾登,請問你是?”陳爾登自認身分後,再次詢問出口。
“那真是失禮了,陳代站長,我們是特戰二隊,而他們則是傭兵集團葵花居,我們是接到上層的指示,來這裡進行任務的。”賈桂心以再標準不過的公式化回答,說着間,一手比了自己等人,一手又比一下葵花居諸位。
“特戰隊!你說你們是特戰隊!”
“不是騙人吧!”
然而,不管他們葵花居還是特戰隊,一衆職員聽到他們報出的身分,霎時間以陳爾登爲首,大聲的問着,不,與其說問,倒不如說是質問也不爲過。
大概這情況遇多了,特戰二隊的人都沒什麼感想,連同易龍牙在內也是,不過葵花居諸女卻着實略微嚇一跳,但轉念想到一般人對特戰隊的觀念,在危難中能見着她們,會激動倒是情理之內。
沒在意陳爾登等人的語氣,賈桂心公式化的笑道:“是的,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特戰二隊的最高負責人,也是此行最高負責人,而這位是我隊的許清清,另一位則是葵花居的孫明玉,她們都是今次行動的……隊長。”
對於有沒有隊長頭銜,孫明玉是不怎麼在意,但賈桂心可不清楚她的心思,最後還是以隊長來稱呼她,當然這涉及到團隊氣氛,有提總比沒提來得好,反正這是個事實。
“呃……那……”
看來激動的人,一時間搞不清身分問題,於是賈桂心補充道:“我是最高負責人,但指揮今次團隊行動的是她們二位,當然包括我在內。”
說得滿明瞭,雖奇怪上司會被下屬所差遣,但陳爾登稍稍一呆,看着賈桂心不再說話,退到許清清和孫明玉後面,他也大概知道待會說話的對象,必是要找許、孫其中一人才成。
許清清出言說道:“陳代站長,我們可以到站內再商量嗎?”
如夢初醒,發覺到自己是給身分問題混淆了一下視聽,陳爾登點頭訕笑道:“說、說得對,你們請進去,我們到會議室再談。”
“好的。”孫明玉點頭,得體的微笑應道。
“那……請跟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