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北門外,海崖古堡的大閘前
易龍牙順手把大閘關起,原應在堡中的他們四人,現在亦是時候回到了外面。
‘喀吱吱吱’
笨重生www.Freexs.Cc鏽的鐵閘,在被關起時,颳着地面發出一陣難聽且尖長的怪音。而大多或飛或站,總之喜待古堡周遭的烏鴉,此時卻不知所蹤,彷彿是集體消失了一般,要不然它們聽到這種聲音,誓必會怪叫起來。
‘唔嗯……總算出來了。’對着天上的白月,姬月華雙手舉起,右臂屈曲按在左手手肘,儘量的伸展起來,然後雙手一變,又同是伸展,一連伸了兩個懶腰,同時間宣佈着已離開古堡的話語。
‘呼……想不到真相是這樣,這樣是不能跟雅慧提起的。’
隨着姬月華出來,在後的雪櫻,可是踏出不到數步,就回頭一望一派陰森森氣象的海崖古堡。就算沒了烏鴉,它還是不怎麼討人歡喜,再想到狼人朗德一事,本來打算來追查真相的她,雖然知道了李德安身死的真相,但就事件本身,卻嚴肅和複雜得不可以告訴張雅慧……這不是不夠朋友,而是這件事所涉足的層面,不是普通人的她可以承擔。
‘唉……不能告訴她呢!’
罕有地露出疲態,雪櫻那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可給易龍牙看個正着,她在嘆什麼,他剛纔已經聽到,一副沒辦法的樣子,道:‘不要嘆氣了,你可是雅慧的知己,如果你也這樣子,恐怕會影響到她,或者你可以嘗試編一個假的事實給她……如果你願意的話。’
關於朗德的事,他們三人是答應過那一位正在擡頭看月的真祖大小姐不可亂告訴人,基於這一層關係,朗德殺了李德安的事不是不能說,但張雅慧要是知道的話,必定會追問,跟着必然會扯到拉克爾和克麗身上。
所以與其說一半藏一半,倒不如不說,或者狠心一點,可編出另一個虛假的事實……當然易龍牙會在後面加了那樣的一句,就是知道她的答覆,這個提議純粹是說一下罷了。
雪櫻微微不悅的橫了他一眼,皺眉不高興的道:‘龍君,請不要說笑,你應該知道,我寧願忍着不說,也不要這樣騙雅慧。’
‘咦?你剛纔喚我作什麼?’
沒錯,易龍牙是知道她那種認真過頭又帶固執的個性,是很難會對好友說這種茲事體大的謊話,而且她又不適合說謊,這可是勉強不來,不過對於雪櫻剛纔對自己稱呼上的改變,倒是感到奇怪。
聽到易龍牙的追問,雪櫻本來沒精打采的臉上立時換了一層緋紅,支吾道:‘沒、沒有,只……只是我看到雅慧他倆如此,所……對、對不起,我、我是覺這樣很好聽,如果你真是很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喚回易君!’
起初是一陣慌亂作答,似是泄露了什麼,雪櫻一邊臉紅擺手,一邊解釋的說着。
看着她表現出慌慌張張的樣子,易龍牙雖不知她爲什麼這樣,不過倒是連忙說道:‘不,你就用龍君稱呼我,我也覺得這叫法蠻不錯呢!’
看着易龍牙那副‘一無所覺’的樣子,雪櫻可是鬆了一口氣,道:‘沒、沒錯。’
她在說着間,在易龍牙察覺不到下,眼神變得迷離,想着:‘生死很難說準,要是有什麼萬一,我還只叫你易君,這樣我大概會後悔。’
這個答案,雪櫻不知是不是煽情,只是認真嚴肅的她,覺得這番話是羞於說出口,不過常言道應活在當下,而對於易龍牙,她覺得要是不趁有聚首時間這樣叫他,還保持於易君階段,她是覺得會很不妥,所以答案即使收起,但仍想盡可能實行行動。
‘你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姬月華此時來到他們身旁,剛纔出於攝影興趣,一時感嘆於海崖、繁星海和星月合組的自然景色,而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沒有,這是秘密。’難得有機會能爲難一下姬月華,易龍牙裝神秘的說着。
殊不知他這樣一說,讓雪櫻本來褪了不少的紅暈再現,然而,這情景易龍牙和姬月華可沒發現,因爲本在發呆的克麗,已來到他們身旁。
‘你們現在是要離開嗎?’
對於她的突然發問,姬月華道:‘唔?是的。’
‘那就對了,你們給我介紹一下,有那一間酒店能給我住下來……最好是能給我長時間住下。’
聽到她說要長時間,雖然不知實際是多久,但已足夠讓三人奇怪起來。
姬月華微帶疑惑語氣,道:‘長時間……你要留在港城嗎?’
‘是的,我還有事作……父親留在古堡的結界,現在已經沒必要,所以離開前,解除結界,這是我必需要作的其中一事。’
本着什麼意圖也好,拉克爾佈下的結界,克麗是自感有使命要親手解除,不過這使命對二女來說,是說不上意外,但易龍牙卻是難掩訝異,道:‘你在說笑嗎?你父親在堡外佈下的結界,是他用真祖力量再加上性命爲媒而換回來,就算同是真祖,以你的力量可很難除去。’
易龍牙不熟悉真祖以至吸血鬼的力量是怎樣,但就力量上的差別,克麗頂多跟雪櫻二女同級,憑這種程度是很難除去結界的,至於他這想法,也是滿正確。
克麗一副‘說是如此’的模樣,道:‘正是如此,所以我纔要長時間住下,要除去父親下的結界,的確是不可能即刻辦到,是以我需要逐步逐步的削弱它。’
‘那要用多久時間?’姬月華禁不住問道,聽易龍牙的語氣和看克麗的表情,她可是有點不好的感覺。
‘不清楚,大概要數年時間,父親的力量很強大。’
看着克麗那敬仰的表情,三人可是受不了,尤其是易龍牙更是在心底喊道:‘拜託,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好嗎!’
當然,這話是不會說出口,但易龍牙卻仍是開口,不過是說道:‘克麗,不如我幫你打掉這個結界吧?只要數拳,這個撐了十年的結界,應該會破掉。’
真祖力量大歸大,但既然結界已歷十年,那麼只要自己認真的話,要破結界倒不是難事,不過克麗聞言後,卻是大皺眉頭,兩眼射出被侮辱似的怒火,道:‘住口,雖然已知你很愚昧,但總要有個限度,我承認我是看不透你的實力,但你說只要數拳,就可以打破我父親以生命拉回來的結界,這絕對是個不好笑的笑話!’
‘噫!’
聽到她的怒氣指責,易龍牙本是想說數拳只是順口說出來,實際上他可能是需要一日一夜,不過現在這樣說的話,恐怕對怒上心頭的她也沒用,再加上兩腰側給姬月華和雪櫻兩女一捏,他還可以說什麼,只好訕笑的道:‘說、說得對,我是愚昧了,哈哈。’
最後兩聲苦笑,倒是有點悲涼意思,不過克麗卻沒在意,只是冷哼一聲,臉上一副‘你還有得救’的表情,道:‘能夠知錯的話也不是太過份,告訴你,不要輕視真祖的力量。’
究竟她說的真是真祖的力量,還是想說父親的力量,易龍牙分不出,然而不能跟她在這種話題上兜圈子,他可是十分明白,是以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已暗自決定,不會再跟古堡結界扯上關係,就算幫了克麗一把,恐怕高傲而戀父的她反而會找自己拚命。
‘嗯,那麼港城中有什麼好的高級酒店?’
克麗還是問回原來的問題,不過答案卻出乎意料,雪櫻說道:‘不是說沒有,只是現在這麼晚,再加上是二十二號,很多高級酒店都是不接受登記。’
說來好像很好笑,酒店不是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只是好選不選,三月二十二日,他們有很多都是不接受客人登記。
‘爲什麼?港城應該有二十四小時經營的酒店,我是這樣聽過的。’
三人不難看到克麗皺眉的樣子,她可是感到愕然,就算她沒有聽聞,但像港城這種繁榮都市,說沒有這種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店旅館什麼的,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不過……
雪櫻爲難地但又好笑的看了姬月華和易龍牙一眼,爾後才嘆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高級酒店,港城不是沒有,只是今天是三月二十二號,爲了響應今天的世界水日,港城很多高級酒店都是不作新客人生意,由今天的凌晨五時,直到明天的五時。’
爲了一個不出名的世界水日,而不接新客人的生意,說來好像很可笑,不過事實上港城是有這種古怪風氣,而據酒店公佈的理由,因爲這一日住客的用水量已在早幾日規劃出限制,是以在這日當中,爲免讓規劃出問題,纔會這樣子,是以與其讓客人住進來可能面對用不了水的危機,倒不如直接把話放明,今天是不接受登記。
三人不知真相是不是這樣,但事實就是如此,對於露出愕訝不信表情的克麗,姬月華兩手一攤,笑道:‘你不用這樣子,其實酒店和旅館不是沒有,只要比較低級一點都還是有的。’
‘低級一點……有三星級嗎?’
港城以五星級制來劃分酒店級數,而當中以五星爲最高,對於自恃身分的克麗,對於太廉價的酒店,她可是不怎麼習慣,大有自貶身分的感覺。
‘不,只有兩星級的還會繼續營業。’
還真是不巧得徹底,克麗的標準剛好是超過了,當姬月華一臉不在意的說出口後,克麗那困惱的表情可是露骨地表現出來,她……的確是很困惱。
‘其實二星級也不錯,你也不用這樣執着。’
姬月華倒是給了個建議,要說二星三星沒分別,那是會傷到酒店人員的心,不過事實上,她本人真是覺得沒差。
同樣地,對此不怎麼講究的雪櫻,也是點頭道:‘的確,其實如果只住一晚,二星級應該是沒問題。’
入住酒店此事上,雪櫻是挺隨意,反正服務和食物上不是太差劣,她會覺得可以接受。
不過對於她們兩人一先一後的慫恿,不,對她倆的建議,克麗可是以接近斥喝的態度,道:‘纔不是沒問題,問題本身就已經是問題,像我這尊貴的貴族婦女,怎可以住進三星級以下的酒店!如果二星級和三星級沒分別,那爲什麼又要分級!’
‘我倒想聽一下酒店業界的感想……’
對於她的話,易龍牙是蠻失禮,在心中想着一些好笑的事,自然他是沒說出來,他還不想死。
而在他這樣想着時,雪櫻和姬月華其實也是想著有的沒的,帶困惑的目光盯着克麗,心下正重新評估於她的高傲程度。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難道認爲我說錯嗎?要給你們選,會寧願長住二星級還三星級?’
看到他們或多或少的不信服目光,克麗提出了一個很尖銳兼現實的問題,人這種生物有更好的選擇,大多會選擇更好,不過可惜的是,這問題問其他人或者有效,但對三人來說……
姬月華髮出一聲輕鬆的沉吟,便說道:‘老實說,兩樣都不要啦,別說三星,就算換個五星級酒店,我也寧願在家,雖然有空住一下酒店是不錯,但我們家可是更好呢!’
姬月華說到家時,表情和氣勢自傲得很,程度可追過克麗訴說其父親拉克爾之時。酒店是屬於‘玩’的地方,但不是用來‘住’,這是姬月華對酒店有的概念。
雖然她那答法,是違反了問題原來二選一的模式,不過克麗也不在意,看及姬月華和雪櫻還有易龍牙,三人那臉似自傲手握什麼稀世寶物的樣子,她可是來了疑問,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們會有這種表情。
‘你們的家是什麼官邸嗎?’
就她認知而言,只有官邸和宮殿才能擁有超過酒店的‘能耐’,當然這個僅是理論上的事實,她獨算漏了人應有的感情罷了。
‘官邸?纔不是,我們的家只是一間……古老大屋。’易龍牙擺手說道。
雖然葵花居的確是有被稱爲官邸的範圍和設備,大片花園和多個房間,不過要說葵花居是官邸,這稱呼也太沉重了,古老大屋已是最適合葵花居的稱呼。
‘啊,古老大屋。’
似是被古老大屋四字催眠似的,克麗呆了起來,重複唸了數遍。
看着她像被催眠了的呆頭呆腦樣子,三人的眼神各自交流出一份怪異,雪櫻道:‘克麗佩拉,你沒事吧?’
‘唔?我當然沒事……是了,我已經決定今晚要住哪裡了。’克麗給雪櫻一問,倒是讓三人意外她已做了決定,不過之後的話,卻是讓三人更爲訝異,只聽見她道:‘不用特別問我要住哪裡,我決定要住一下你們家。’
克麗的聲線很平伏穩定,但她的話一完,身爲聽衆的三人聲線可是極不平伏的高呼一聲,易龍牙訝異道:‘你剛纔是說要住我們家……嗎?’
‘沒錯,就是這樣,如果沒三星級酒店入住,要是給人知道了,我是會被取笑的,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但如果轉住古老大屋,那麼這問題就不復存在,還可以順道體驗一下社會低下階層的生活。’
克麗很有道理似的說着,只是她的道理不代表是三人的道理,雪櫻第一時間說道:‘克麗佩拉小姐!雖然你是這樣說,但這樣好像有不妥?’
直接一點,她是想說:‘你這樣會讓我們很困擾。’
當然,雪櫻的表情加上說話語氣,聽出她說話真意,應是很簡單的事,但是對於高傲的克麗來說,她自認爲沒地方會拒絕自己纔對,所以就算聽出雪櫻的意思,也僅是懷疑一下,便當自己聽錯罷了,反問道:‘有什麼不妥?’
面對着她自然流露出來的疑惑樣子,一時間覺得不好說話的雪櫻,柳眉大皺,支吾的說道:‘就……就是……不妥就是……’
說到後面,雪櫻可想不出要說什麼,用眼神問着身旁的姬月華,不過後者卻也一時間想不出什麼。
最後雪櫻遲疑了一下,便說道:‘龍、龍君,你來告訴她!’
發覺自己真說不出拒絕話語,雪櫻只需一秒的考量,便把正躲在一旁乘涼的易龍牙拉上臺面。
‘嗄!’
一聲低又長的音節自易龍牙口中吐出,當雪櫻把他扯出來,他就見到二女是可恨的不望向自己,假裝看着另一邊,擺明是要把責任交到自己手上。
‘你們竟然這麼卑鄙?’並沒宣之於口,但這番話卻是他在心底處的訝異吶喊。
‘嗯,你們究竟在玩什麼?有什麼不妥儘管說出來,我會幫你們的。’克麗對於自己的各方面能力也屬相當自負,並不相信真的會有什麼‘不妥’可以礙着她的決定。
‘你不追問就是在幫我們。’易龍牙低聲不滿的唸了一句,才勉強笑道:‘其實不妥也不是什麼難題,只是你這樣突然住進來,我們家中的人會很不習慣。’
既然這裡只有自己四人,易龍牙隨口就祭出了家中的人當藉口,找孫明玉她們來應敵。
不過克麗居然是毫不在意,說道:‘放心吧,我是懂得調整自己的人,雖然這是有點困難,但我的高貴會收斂,不會影響到你們家中的人。’
對於克麗把他的話誤譯成貴氣問題,易龍牙可是心中哭笑不得的道:‘拜託,你來的話就已經是一大影響!’
‘好了,這不妥也滿容易解決,只是我辛苦一點,那你們應該帶路了。’克麗很滿意自己的處事俐落,不禁點着頭的說着,並沒留意到三人詭異的臉色。
出於剛纔的同伴心理,三人不好說出拒絕的話,那就只能讓家中的人定奪,他們是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