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凌素清答應了易龍牙的邀約後一小時
一條淡藍裙子和同色系的短袖上衣,配上了凌素清那略帶病態的白可勝雪的肌膚以及略施薄妝的羞花之容,美得讓剛步出‘葬星墓’的易龍牙嚇了一跳,略微結巴的道:‘要……要你等了。’
‘很怪嗎?’易龍牙的驚訝模樣明顯得是瞞不了人,有見及此,凌素清倒是問了起來,不過說話仍舊一貫欠缺起伏,冰冷得很。
‘不,只是……很不錯。’易龍牙搖手說着。
凌素清以讓人猜不透喜愁的冰冷表情道:‘嗯,那就走吧!’
說完,她便提步往樓梯走去,至於易龍牙則是快步跟上,跟孫明玉說了一下,二人便直步出葵花居和葵花街。
‘小易,你想帶我到哪裡?’走在碧港街之上,走了一段路的凌素清,偏頭看着邀約她的人問着。
而心情似乎正好的易龍牙則是笑道:‘嘿嘿,這是秘密。’
看着他那充滿古怪意味的笑容,凌素清想了一下子,冷冷的道:‘那一定不是好地方。’
給凌素清冷冷的評了一下,易龍牙頓時怪聲道:‘爲什麼我保持秘密就不是好地方?’
看着他的大反應,凌素清靜了一靜後,淡笑道:‘直覺是這樣告訴我。’
‘你的直覺很差。’
‘纔不……至少應驗了一點,會遇到不好的人。’凌素清似是再想抗辯什麼之際,忽然眉頭一挑,然後微微蹙起。
而易龍牙發覺到她的冷淡視線是投向前方,隨之望去,便看到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黑髮男子,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距離大概二十來米左右。
‘唔嗯……你有難了。’
‘不要說廢話,你快給我擋掉他,我不想被煩。’對於易龍牙的喟然嘆說,凌素清很不滿地斜睨着他,提示他有事要幹。
而收到她的眼神,易龍牙則是苦笑道:‘這不是一份好差事。’
就在他說完後,那個黑髮男子已經趕到他們身前,氣喘喘卻又興奮的道:‘凌素清,你好嗎?’
看着男子完全漠視自己的存在,眼中像只容得下凌素清一人,而且還如此興奮得不顧儀態,易龍牙心想要不是冰威久積,他那雙充滿邪惡的手,必然會抓起凌素清的水嫩玉手。
而暫時還屬旁觀人的他如此想着間,凌素清卻直接而簡短的道:‘不好。’
似是沒察覺到凌素清的厭惡,男子一聽及她的話,絲毫沒想過她的‘不好’正是出於他身上,急忙的問道:‘你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很噁心。’
雖然是很失禮,但易龍牙對於男子這樣子關心凌素清的狀況感到噁心。一如被關心的人心中所想,煩厭雖沒表露於臉上,但當她的眼光瞄了易龍牙一眼,這種負面意思卻直接‘轟進’他的腦海中。
苦笑完後又深呼吸,明白過來的易龍牙,就在一輛貨車快要經過身旁時,眼光瞬間變得銳利,右掌倏然變化,一記手刀強劈上男子的頸動脈,把他弄暈倒於地上,同時貨車也穿過自己,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只是那麼短的幾秒,事主完全不明所以就昏暈過去。
自然這一舉動,除了讓途人驚訝外,就連凌素清也感到吃驚,道:‘你不用……呃!’
就在她要說什麼時,易龍牙卻一手抓着她,急趕的道:‘還說什麼話,不想跟警察扯上關係的話就快跑!’
‘你,呃!’
‘不要說話,很容易閃到舌頭!’就在拉着女伴飛奔間,易龍牙如此說着。
只是他卻沒留意後頭的凌素清,已是一臉好氣的低罵道:‘已經閃到了!’
由碧港街跑至再西一點的青港街,一條類似碧港街有着各式各樣商店的多元化街道後,易龍牙才停了下來,當然連帶凌素清也是停下。
‘呼……跑到這裡,應該沒事。’
‘沒事纔怪,我閃到舌頭。’
相對於易龍牙可以愉悅的說着話,閃到舌頭的凌素清卻是無力的說着,頓了一頓,她又道:‘你這樣把人弄昏,是不怎麼好……事後會很麻煩。’
此話的前半截是不需要理會,重點只在於後面‘事後會很麻煩’而已,她並不會把同情心浪費在無謂的人身上,但又不願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同樣地,作爲下手的兇徒,易龍牙和她一般,對於那位被自己弄昏的男子沒有半毫克同情或是什麼別的情感,兩手一攤的笑道:‘閃到了?抱歉,不過那是最有效的方法,做人有時總要直接一點。’
對於他的話,凌素清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怕麻煩的她,也挺喜歡直接的作法,只不過他的直接手段,卻是有點過份罷了。
‘好了,那繼續走吧,不然入夜了也不能回家。’
雖說如此,但凌素清仍是不清楚是要往哪,直至乘了一輛往城西門的雙層露天巴士後,她才知道他是要帶自己出城,然後他們便來到城西門外,一座離城不遠的山腳下……
‘小易,這座山有什麼嗎?’看着四周沒有什麼特別,也沒聽聞過這座山有什麼奇特,更沒來過此山採藥,凌素清惑然地問着帶他來此的導遊。
‘如果我說沒特別,你會怎樣?’
導遊促狹的問道,殊不知換來的是凌素清冷然說道:‘這一星期的晚飯,你將只能吃青菜和白飯。’
‘說……說笑罷了,不要拿我的晚飯來開玩笑,總之,上到山頂你就知道。’
聽及凌素清拿他看重的晚飯作‘威脅’,他立時舉手投降,訕笑說着。要是一星期的晚飯只吃青菜和白飯,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重大打擊,家中廚房的第一主人是不能亂開罪的。
凌素清擡頭看了看沿山而搭的石階路,她不禁又犯愁起來,角度大的階級,而且又不見盡頭,這種明顯是走得會累死人的路,沒有需要的話,她真是不想走。
不過當看到身旁那人的熱切眼神,她又不得不走,心裡想着:‘累人……呼。’
心中僅一嘆過後,她倒是沒有吐出別的怨言,就隨着易龍牙的移動,提步踏在石階之上。
這一石階路,果然是很不好走,走至一半,凌素清多少也感到疲累,只不過當她越走上階級時,一種暖暖的感覺卻是緩緩升起,讓她不淨是感覺得到疲累。
而彷彿有着用之不竭的體力,走了一大段路的易龍牙可不見一絲疲累和氣喘,看着女同伴露出少許的疲態,不禁問道:‘素清,你累了嗎?’
‘如果我說不累是騙你的。’
給她冷冷地瞄了一眼,易龍牙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道:‘直接一點說累不就是,如果你累了的話……即是那個……那個……咳,我可以抱你的。’
‘呃!’
當一聽到易龍牙這種話時,凌素清明顯是感到愕然,盯着訕笑中的他,存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而再看清他的樣子,這個懷疑就更加多點肯定,她的眼眸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但又隨即漠然道:‘笨,我還可以。’
‘是、是嗎……對不起,哈哈。’
被人拒絕了,易龍牙的訕笑就更甚,開始他這麼說也只是抱持着關心的意思發話,誰知當話出口後,關心的意思是表達出來,但‘邪惡’的念頭也在衝動下一併說了出來。
聽着他的訕笑和失落的樣子,凌素清不禁平靜的道:‘傻瓜……不要妨礙我感受四周的環境。’
‘咦?’
罕有地,凌素清是‘親手’進行了體罰,手輕捏着他的一邊臉頰,以往她不滿於易龍牙時都是給他工作,鮮少像姬月華她們,簡單直接的訴諸於身體接觸。
眼看四周盡是常見的樹木,野狗和猴子等小動物間中可見,鳥語不時可聽,給她一提,本來路上正想著有的沒的的易龍牙,倒是明白到這一片綠色爲主的恬靜環境,的確有被感受的價值,道:‘你喜歡這裡嗎?’
‘嗯唔……不是,只是這裡有一種奇怪感覺,讓我感到滿舒服,這種恬適寧謐的幽靜環境,不知怎的,我很想多感受一下。’
聽到凌素清茫然的說着,易龍牙僅呆了一呆,隨即想到什麼似的,笑道:‘大概不是奇怪感覺吧……我想那是熟悉的感覺。’
‘熟悉的感覺?’
易龍牙的話引起了凌素清的興趣,然而易龍牙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徑自指着前方,道:‘看。’
‘看……這是!’
給易龍牙一指望前方,一直都處於奇妙狀態的凌素清,才發覺石階路已差不多走完,只差個兩階,不過這是沒所謂,因爲她已能看清石階的盡頭有什麼。
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平地上,築有高約十米的圍牆,僅有一道大拱門可通,而不論牆或門,都有着濃厚的神州味道,而且最要緊的,仍是門上橫匾題着的三字──白雲觀。
‘小易,這裡怎會有道觀的?’凌素清轉頭帶着訝異的問着易龍牙。
港城無疑是主神州文化,再輔衆多其他文化的地方,但縱是如此,道觀廟宇還是神殿教堂等等建築物,都不會多見,原因是究其這些建築物充滿着特殊背景和色彩。
要知道,一旦這些建築物被襲擊損毀,很大機會扯出該境外之人的干涉,那時政府的高層會頭痛得很,是以審覈這類建築物的拆建申請等事宜,政府的專責部門都是小心得很,寧可錯擋千百,也不輕建一所。
易龍牙聳肩道:‘怎會有的原因就不說了,就當是某一個人發神經弄出來,事後又不負責任的丟下吧!這裡也差不多有十多年曆史,上次跟你一起去明港大學的圖書館時,不就是有個騙子嗎?他說的白雲觀就是這座空觀。’
騙子那事,凌素清倒沒有忘記,只是比起這樣,她更爲重視易龍牙爲什麼要帶自己來這空觀,道:‘那你要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對於易龍牙爲什麼會清楚知道道觀的事,她才懶得過問,在她心中,易龍牙的智識和見識可是豐富得很,會知道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足爲奇。
‘這個嘛……’易龍牙搔了一下臉頰,訕笑道:‘哈……我想你是道士,來到道觀應該會挺適合,你不高興嗎?這裡應該和你以前待過的道觀,有什麼相似地方吧?’
呆望着易龍牙一陣子,凌素清的冰冷表情上漸露出淡笑,搖首道:‘那兒比這裡更清幽……唔……’
就在她說到中途,一隻不知名的小鳥,卻赫然停在她的肩頸,吱吱喳喳的鳥鳴一聲,便拍翼飛走,而看着它如此當自己爲無物,凌素清不禁道:‘不過,這裡也不差。’
見及她露出滿足的樣子,除慶幸不需要過着白飯青菜的日子外,易龍牙也笑道:‘進去看看。’
沒有反對也不需要反對,凌素清略微點頭,就走進了拱門之後,踏上地上印有‘太極’圖案的磚石校場,與拱門相對是一個大殿入口,至於在大殿與拱門間的闊路兩旁,各植有相對稱的九棵松樹,而在路中心,則置有一個大鼎,道觀架勢還是神州氣息更爲濃厚,這讓凌素清感到親切。
只是在這份親切感下,她也感到淡淡的悲涼,這裡雖還不致破敗不堪,但是門上的污塵、無人打理的落葉、環境的寂靜,都是瞞不了人,間接提醒着她,這裡是荒廢已久的空觀。
二人無言地穿越過闊路,直至大殿之中,第一眼就是看到道教所供奉的三清神像。
與此觀偏離都市的離俗氣息十分相符,三清像也不是什麼金雕玉砌出來的,僅是以普通巨石爲素材雕刻而成,然而,材料雖非絕頂,但手工卻是一流,不管神態、舉止還是衣服裝飾,均被雕刻得活靈活現,彷彿是活人一般。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三清像是雕得很用心。’看着眼前的三清像,凌素清一面說着一面走向像前的香案。
看着她的舉動,跟在她後頭的易龍牙問道:‘你在作什麼?’
凌素清從香案上的香束處,取過了三根幼香和染塵的打火機,點燃出三炷清香。直到此時她才橫了易龍牙一眼,沒好氣地道:‘我是道士來的,既見三清,怎可能有理由不參拜?’
燃香完畢,凌素清恭敬地後退三步,剛好退到一蒲團前,齊膝而跪,雙手恭敬持香,連躬身三拜,口中低唸了一些話語後,便把清香插在香爐上。
將凌素清簡單卻誠心的參拜由頭看至尾,易龍牙看見她親插三炷清香後,好奇的問道:‘你許了什麼願?’
聞言後,似是不滿於他的說法,凌素清略略皺眉道:‘小易,參拜神祗不是看見流星,我只是作了一個闔家平安的祈福罷了。’
‘那有包括我嗎?’
凌素清淡然瞄他一眼,道:‘你想我剔除你在外嗎?’
‘當然不想……好了,三清都拜完了,那你跟我來。’
‘還有什麼嗎?’
易龍牙笑道:‘當然,這空的道觀可沒什麼好看的,帶你來當然是要給你驚喜。’
對於易龍牙那所謂的驚喜,凌素清是有了興趣,微微點頭,就跟上了他。
白雲觀是呈四合院的方式而建,穿過大殿上的後門,來到正方形的中庭後,再到北房並且穿過,由大殿開始直線往北,便來到了道觀的後山。
比起剛纔走得累死的石階路,後山的石階明顯是放得有心思多,一樣是石材,不過卻是切割得或圓或方,而隨着山道的曲歪彎直搭上,並沒強行開路,破壞了清幽的後山景觀。
一路沿石階走上,這種環境讓凌素清忍不住回想起神州時的七星觀。
‘小易,這山路是上哪裡?’
發出一陣輕鬆的音節,易龍牙想了一想,似是想到什麼適合的形容詞說道:‘嗯唔……一座有趣的涼亭。’
‘你……有時真是喜歡裝神秘。’凌素清心中是這樣的說着,不過並沒宣之於口。
就這樣子,她一直帶着猜測的心思,終是來到了山路上的一座涼亭。
二人來到的涼亭是八角頂蓋而中間凸起,紅瓦紫柱白地臺,內裡不甚大,只有一張精巧的白玉製桌子和四張入地臺椅子,在上刻有象棋的棋盤,而棋盤兩邊刻有一首詩──豪飲三千不真豪,品醇一口亦非君,杯中之物作來何?求得醉意方酒人。
這一首詩,要是問易龍牙是誰刻的,他會回答是一個近幾年才戒酒的老道士所題所刻,不過凌素清倒沒問上這個問題,因爲除卻詩外,還有山崖之上涼亭前的那一片奇景吸引住她的目光。
從山崖再往前看去,其實是勉強下看到一片黝黑土地,而在此地中間,則有一根被雕刻成龍狀的粗大石龍柱,拔地而起,五爪盡張,龍鱗精細雕出,威猛絕倫的龍首比涼亭略高,大張的龍口之中‘咬’有一大塊沒棱角的圓石。
‘小易,這龍柱……’
還未說完,跟她一般已站在涼亭外的易龍牙,右手食指直豎,放到脣前輕輕‘噓’了一聲,同時又看一眼手錶,笑道:‘時間剛剛好……’
看着易龍牙的笑意,凌素清可料不到他會突然行動,閃身至自己後背,雙手按着自己的耳朵,在這意外之間,她是想回頭‘抗議’,但此時一陣奇怪的聲響傳來,似地底在醞釀什麼,連她站的地面也受到震動般的微動起來。
‘轟隆’
彷若炸雷聲威,雖說有人掩耳,但凌素清可被嚇呆,聲音之大到她可以清晰地聽見,而同時間龍口處猛然吐射出水柱,其力之大,足把大石球撐起高升十多米。
至此,易龍牙放開了雙手,而凌素清則是下意識的身子後仰,倒在背後人的懷中,任由易龍牙輕按着雙肩也不管,呆然看着眼前的奇景,問道:‘小易,這個?’
‘龍吐珠,白雲觀主人取的名字,這景只有黃昏時纔可以看到,聽說與地脈內的間歇性溫泉有關,感覺不到嗎?水是熱熱的。’
龍口吐出的水,在衝擊完大石球后,便是向四周散落,自然就近的涼亭是逃不了,既然不入亭躲避,就是要受水花落打。
給易龍牙一提,凌素清才醒悟到,打在臉上的水的確是溫熱的。
‘滿意吧?這個可是我的賠禮,對不起,惹怒了你。’
凌素清入迷似的看着龍吐珠,而易龍牙也是入迷,不過他看的是凌素清。
‘賠禮……’
凌素清低唸了一遍之後,愕然神色變得溫和,微笑的道:‘你真是很努力……就說了不用擔心,我已經原諒了你,笨。’
說到最後,凌素清罕有地作出俏皮的舉動,背靠着易龍牙的她,儘量的擡首,衝着易龍牙露齒的笑着,對於他的努力,她是感到很窩心。
半小時後
白雲觀外的石階路
二人在看完了龍吐珠景觀後,便心滿意足的步出了觀外,掛着似有還無的笑意,凌素清在石階路前停了下來,並不像易龍牙那般走下石階。
‘素清,有什麼事嗎?’
‘嗯,有點……小易,把我抱起,我不想走路。’
‘耶?抱……抱你?’易龍牙愕然的說道。
只是凌素清卻是不改平靜神色,淡笑道:‘不要想歪,我是累了,所以不想走……你不肯嗎?’
看着凌素清把雙手垂到身前,交疊在小腹之下,易龍牙搔了搔臉頰,倒是依她所願,從後把她攔腰抱起,道:‘不是不肯,不過……你不是說過要欣賞景色嗎?’
‘都晚上了,沒有景色可以欣賞,而且就算被抱着,我也可以看東西。’
‘是這樣嗎?’
‘……’
‘……’
‘怎麼了,爲什麼不說話?’
看着易龍牙的蠢相,凌素清好氣又好笑的道:‘你……真是很笨,要你聰明時,就總會笨起來,不要再說,快出發。’
‘耶?’